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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喝!”

    又是一个漫长的黑夜,沈君洛从床上惊醒,冷汗湿了全身,他思索着这回究竟梦见了什么?

    “蚂蚁……”

    对,是蚂蚁……有一回,他不过是和上官震吵了场架,上官玲儿就故意在他房间的床四周和枕头下方洒满了糖糕饼屑,不知情的他睡上去以后,半夜被咬得痛醒过来,细皮嫩肉的小脸爬满了蚂蚁……当时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隔天一看到上官兄妹窃笑连连的表情,他马上就知道自己又被整了。

    想到这里,不自觉又打了个冷颤,想到上官玲儿人就睡在不远处的厢房,那股恐惧就变得好有临场感,沈君洛再度躺回床上,却怎么样也睡不着了,天尚未亮,他索性起身到庭院外头练武,开始一贯的早课。

    反观上官玲儿,她却睡得又香又饱,度过了漫长旅程以来最好眠的一晚,清晨眼睛刚张开,她就满足的笑了。

    “好暖和的床……好香的被子……”

    跟着父亲贬居海南,那儿的生活条件自然都是极差的,不若沈家这般懂得穿衣吃饭,现在身在此处,睡的是熏香的被褥,穿的是泛着熠熠丝光的绸缎,就算只是客房,里头的布置看上去简单,但从细节就知道主人家的品味讲究,绝下马虎,酸枝博古架、珊瑚彩贝镶屏风、剔透玲珑五色纱窗、荷叶雕漆几等等,几样物件连外行人看都知价值难数,就算是父亲尚未离开京城之前,也不曾有过这么丰裕的物质享受,这一切的一切,越发使人心满意足,直想躺在被窝里头,一辈子不起来也就算了,只可惜天不从人愿,才刚这样想,外头就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

    “谁?”玲儿半颗头探在被窝外头,依旧睡意朦胧地问。

    “是我,纤纤。”

    上官玲儿想了一会儿,双眼霍地一亮,连忙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地前去开门。

    于纤纤一身杏桃红绣裙,手持缀流苏小圆扇,笑盈盈地站在门边望着她。

    “玲儿姑娘早。”

    见她七早八早就一身正装,相较于自己头发凌乱、单衣垮绉的邋遢样,上官玲儿揪了揪衣服,尴尬地笑。“早……”

    “大家都是女孩子,不必害臊,我替你送了衣服和洗脸水来。”纤纤笑着让开,只见两个丫鬟捧着一盆热水和衣物站在她身后,不待上官玲儿回应,于纤纤便迳自领着两人步入房中。

    “来,快快洗把脸,换过衣服,咱们到厅里去用餐吧!姑丈说有个惊喜要给你呢!”

    “惊喜?”上官玲儿愣了下。“什么样的惊喜?”

    “去了不就知道了?来吧,我帮你梳头,咱们快点打理吧!”

    瞧于纤纤刻意卖关子的模样,玲儿心下虽然好生好奇,巴不得立刻就冲出去,不过毕竟是在人家家里,自己又还一身睡衣,只得耐住性子,将衣服换了,头也梳了,才让纤纤挽着手,一步步地走出房门。

    “请问……”上官玲儿走在于纤纤身边,有点疑惑地问。“我们为什么要走这么慢?”

    于纤纤听到她的问题,忍不住噗哧一笑。“女孩子家,走路当然要慢啊,莲步轻移、款款生姿的,要是飞扬跳脱的话,那成什么样子?”

    上官玲儿脸上一僵,于纤纤掩嘴笑道:“玲儿姑娘别介意,我不是在说你。”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上官玲儿无话可答,只好保持沉默,幸好这阵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不多时她们便经过了前院广场,只见场上一阵阵的击打与吆喝声响传来,上官玲儿透过刀剑屏探头一看,竟发现那是沈君洛!

    他赤着上身,露出了精实的体魄,与一名武师拆着武术招式,两人动作甚快,那武师左挥一记虚拳,右补一记实拳,上官玲儿看得惊叫,沈君洛却眼捷手快地化掉了右边来的攻击,武师又攻他下盘,沈君洛一闪躲开,瞄准了武师单脚支地的那只脚给了它一记,那武师失去平衡,人便歪了下去,这几手起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上官玲儿出身于武将世家,就算不会武功,自然也知道这几下绝非平常身手,看得出神,忍不住拍掌叫起好来!

    “哇C身手!”

    “是吧。”于纤纤笑着,语气里带着一股莫名得意。“洛哥哥从以前到现在,每天早上都会在院子里练功,从不躲懒的。”

    “真是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印象中,沈君洛一直都是被她跟二哥压在底下抬不起头的一个小少爷而已嘛!怎么这会儿看他活像另外一个人?

    上官玲儿纳闷得很,在她胡思乱想的同时,于纤纤已放开她的手,直接走进场子里,掏出手绢递到沈君洛面前。

    “洛哥哥,歇息一会儿,擦擦汗吧!”

    沈君洛大汗淋漓,一抬眼看到站在于纤纤正后方的上官玲儿,他呆了呆,上官玲儿立即蹦蹦跳眺地跑到他面前,圆润的双颊胀着兴奋的苹果红。

    “哇,沈君洛,多年不见,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学起武功来了,刚刚那几手叫什么来着?改天也教教我好不好?”

    当然不好啊!怎么可能教你?要是让你变得比我还厉害,我不就白学了?

    沈君洛心中快速地闪过以上想法,不过表面上仍很客气地应付应付。“嗯……有机会的话。”

    岂料他的拖延战术完全没能满足玲儿强烈的求知欲望,只见她兴冲冲地就想挽袖子。

    “有机会是什么时候?我现在就想学呢!”

    于纤纤见状,忍不住又笑了。“玲儿姑娘,洛哥哥刚练完功夫,得好好休息一下喘口气,你这样心急,万一把洛哥哥累坏了怎么办?”

    “我……”上官玲儿本来还想再说,但看到于纤纤那半是轻松半是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就把要讲的话吞回肚子里,在完美的于纤纤面前,她不管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似乎都会被于纤纤以一种无可奈何的包容心看待,仿佛她……多幼稚似的。

    于纤纤占了上风,扬起一抹轻淡微笑,若无其事地催促道:“好了好了,洛哥哥,姑丈还在等着咱们呢,你快穿上衣服,咱们一块到厅里。玲儿姑娘,跟我来吧!”

    她若无其事地再度挽起玲儿的手,亲亲热热地领着玲儿往前走去,仿佛两人真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一般,玲儿就像一只猫般乖乖地任由摆布,大气也不吭一声。

    沈君洛不禁有些疑惑,为何玲儿对纤纤的态度似乎有些……戒慎?

    他颇感有趣地跟在后头观察前方两个人间那诡谲的和谐:三个人就这么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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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大哥?二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当上官玲儿到达膳厅后,第一句进出来的话,她明明记得她是提早好些天半途离开的,怎么她才刚到沈家过了一晚,第二天早上,父亲跟兄长就像变戏法一样地出现在沈家?!

    只见上官义德一脸沉重,大哥上官守也皱着眉头看着这令人头疼的不听话小妹,两人都还没说什么,二哥上官震已经冲到妹妹面前了!

    “玲儿!谢天谢地!你果然没事!你知不知道你半途脱队离开,把二哥给急死了9有爹跟大哥,咱们为了找你,差点没把天地都翻过来了!”

    “是你们走得太慢嘛!”上官玲儿扁扁嘴。“人家想快些到达京城啊……”

    “那也不能这般胡闹!”上官义德猛然拍了下桌子。“也不想想你毕竟是一个女孩儿家!”

    “爹,别气了,玲儿这不是找回来了吗,还一根头发也没少呢!”向来沉稳的大哥上官守是上官家中专司缓颊的人物。

    “就是就是,守说的没错,人平安就好。”沈东庆也帮忙说项。“上官兄,今天可是太好的日子,别为了这点芝麻小事生气嘛!来来来,喝杯茶。”

    上官义德悻悻然地瞪了女儿一眼,心有余怒。“沈老弟,你不知道,我这女儿啊,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是个反骨精,叫她向东她偏往西,像头拉不住的疯马!”

    面对父亲的批评,上官玲儿也只有傻笑以对,沈君洛见她还在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还笑得出来?真是无药可救了……

    “就拿今天这件事来说吧,她擅自离开,把我们急得跟什么似的,深怕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头有什么闪失,到时九泉之下,我如何对她早逝的娘亲交代?幸好你想得周到,连夜差人到途中通知我们,我们这才有了头绪,不然,现在恐怕还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呢!”

    上官玲儿这才明白,原来父亲和大哥、二哥之所以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京城,完全是拜沈伯父所赐,想到这里,玲儿也不免无奈,就在这时,她目光无意间瞄到沈君洛,却发现后者竟也在看她。

    上官玲儿与他目光相对,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沈君洛见她仿佛撒娇似的,突然一阵冷颤,连忙别过头去。

    我不想看,不要叫我看……

    像喃念着咒语一样,沈君洛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子,不料这一切却被爱妹心切的上官震注意到了。

    这个长得一副儒生模样的人,应该就是小时候经常被他跟玲儿追得四处逃的沈君洛吧!

    为什么?为什么?都已经这么多年没见了,玲儿居然还能一下子就跟他熟稔到可以“眉目传情”的地步?这沈君洛究竟是使了什么魔法,居然能够获得玲儿的注意力?

    无视于小辈们间闪闪躲躲、你猜我测的心思,在发完一顿脾气之后,上官义德很快地便跟沈东庆叙起旧来。

    “沈贤弟,从以前到现在,愚兄实在是麻烦你太多,拖累你不少,这人情,愚兄真的是还不起啊!”

    “义德兄,千万别说这种客套话,是兄弟就该互相帮忙。”沈东庆笑道:“你行事向来磊落,做官也是正正派派的,这种清官朝廷几十年里能碰上几个?如果眼睁睁看你因遭小人陷害而流落异乡,我才会深感痛惜啊,更何况我这么做,也是为国家保住一根栋梁啊!”

    上官义德听得感动,沈夫人拿着手绢拭着眼角泪痕,这个久别重逢的场景,实在是太感人了啊!

    “晚上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会帮义德兄准备一顿风风光光的洗尘宴,以慰你苦尽甘来。”

    几个长辈热络地聊了起来,沈书青却突然站了起来。

    “我要回房读书去了。”除了读圣贤书,脑袋中没有闲暇玩乐的书呆子沈书青是最讨厌这种诚的,忍耐到此已是他的极限,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

    沈君洛见机不可失,连忙打蛇随棍上。

    “我还有事要跟何掌柜商议,也先走了。”

    “洛哥哥,你不吃早餐吗?”于纤纤见沈君洛离开,脚步自然而然地也追随他奔了出去,上官守见状,忍不住微微一笑。

    “看来年轻人都想开溜呢!”

    上官震瞪了大哥一眼。“你就不想开溜吗?”

    “我想啊,不过连我都走就太明显了。”上官守笑道:“你们想出去透透气就走吧,我留下来陪爹就成了。”

    “大哥,你真是好人。”正愁不知该用什么借口离开的玲儿开心地抱了一下上官守,便蹑着脚跟着跑出去了,心爱的小妹要走,上官震当然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自然而然地也跟着她离开,转眼间,年轻一辈的除了上官守之外,全都开溜得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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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玲儿,玲儿,等等二哥啊!你要去哪里?”上官震追着妹妹来到花园里。

    “奇怪……刚刚明明看到他朝这个方向来的。”她嘟着嘴巴,只顾着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人。

    “玲儿,你在找什么?”看她左顾右盼,上官震问道。

    玲儿自然回答:“沈君洛啊,我想要他教我功夫。”

    “功夫?”上官震一愣,想到刚刚所看到的沈君洛,他会武功?别笑掉人大牙喽N况上官家本来就是武将之家,一向对武学没兴趣的玲儿要是突然开窍了,不就近取材的话还有什么天理?“玲儿乖,要学武,二哥哥教你就是了嘛,何必跟些外行外道的人练什么花拳绣腿……”

    “我今天早上才看过他练习的,才不是什么花拳绣腿,厉害得紧呢!”上官玲儿嘟着嘴道:“就是看了他,我才想学的嘛!”

    说也奇怪,打从再次看到沈君洛开始,上官玲儿对他的印象就有些改观了,在大街上,他见义勇为救了她(其实只是爱管闲事)、又收容她(因为没办法见死不救),还表演了精湛的武术给她看(不过是例行的晨间练习),对玲儿来说,从前那个动不动就哭的沈君洛似乎已经完全蜕变成另一个人,而这样的一个人,更令她备感好奇啊!

    “啊!在那里!”上官玲儿的四处搜索终于发挥了功用,她在不远处一问敞着大门的房间里看见了沈君洛的身影。

    看着宝贝妹妹向沈君洛奔去,上官震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呆愣在原地,脑袋里转啊转的,只剩下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才几天不见,他的宝贝玲儿就像转了性一样的对男人感兴趣了?他记得以前玲儿还曾经说过长大以后谁都不嫁,要留在爹爹和哥哥的身边啊!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玲儿妹妹居然留意起别的男人?而且……还是那个沈君洛,那个从小被玲儿当马骑,被当作女生一样笑大的假媳妇儿?!

    等等等,这中间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的玲儿妹妹绝对不是那种会追在男人屁股后面跑的狂蜂浪蝶啊!

    “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沈君洛这家伙对玲儿施了什么法,才让玲儿着了他的道!”不行不行,他一定要让玲儿清醒啊!要是玲儿被坏男人骗走了,他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娘亲……

    “沈君洛!”无视于上官震激动复杂的心理转折,上官玲儿蹦蹦跳跳地走入沈君洛所在的书房里,开心地打着招呼,沈君洛转头一看见她,脸色马上唰地青了青。

    怎、怎么又来了?!

    “你在忙什么?”上官玲儿笑嘻嘻地问。

    “对……对帐。”沈君洛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结巴了起来。

    “对帐?”上官玲儿眨了眨眼睛,满脸的好奇。“你也做生意吗?做什么样子的生意?”

    沈君洛深吸一口气,试图装作平静无事,反正她现在看上去还算正常,两人之间也保持着距离,安全得很、安全得很,只要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话……

    “简单的说,沈家主要做的是转手买卖的生意,主要是到各地搜购丝绸、首饰、药材跟皮货等等,带回本地转售给其它的业主,这一位是本铺的何大掌柜,也是我们沈家庄的总掌柜,我现在在跟他核对的,是从内蒙那儿运来的货物,大概就是这样。”

    沈君洛说得简单,但实际上沈家做的生意几乎无所不包,从京城到边疆、异国,甚至是战乱频传之地,都有沈家商的足迹,提起沈家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不是上官玲儿久居海南,对京城俗事一概不知,也许她会对沈君洛如此轻描淡写感到好笑,不过对于沈君洛贫乏的解说,她也不怎么感兴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迳自就转移话题。

    “我可以坐在旁边等你吗?”

    “等……等我?!”沈君洛看她那意有别指的笑容就一阵发毛。“你等我做什么?”

    “当然是教我武功啊!”

    “我是说……有机会的时候……”真是的,原来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事,难道她没看到他跟何掌柜正在谈事情?沈君洛故意抖了抖手上的账本。“不过,我现在在忙。”

    “你在看帐吗?”上官玲儿好奇地问:“你会的事情那么多,一大早就那么忙,不累吗?”

    沈君洛一呆。

    他倒是从没想过累不累的问题,从小到大,他总是在学习必要的事,最简单的例子就是被欺负了,那就学武功;帮忙家里的生意则是因为无法冀望大哥,他就只得捡起来做,反正一切都是因为他不做不行,累不累?他从来没考虑过。

    不过还没来得及回答,于纤纤的声音便突然插了进来。

    “洛哥哥当然会累啊!他又不是铁打的身体。”

    于纤纤从后头掀帘子出来,上官玲儿闻声望去,这才发现她手上也拿着账本和算盘,她一边将核对好的帐交给掌柜,一边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

    “所以我要是有空的话,偶尔也会帮帮他。”

    “唷……”这回倒是换上官玲儿愣住了,她没想到弱质纤纤的于纤纤竟也是个理帐能手,正自诧异,上官震走了进来。

    “不愧是商贾世家,果然人人一身好本事呢,是不是啊,玲儿?”上官震牵起妹妹的手,说道:“玲儿,人家在干正事,咱们就别打搅了,还是到外头去吧!”不过说归说,笑面虎上官震此时心里的真正想法却是,开什么玩笑?这房间待久了可是会染上铜臭味的,他才不要他的宝贝玲儿受到污染呢!

    “我不会吵大家的,我只是想待在这里,看你们平常都在干什么而已,这样不行吗?”上官玲儿简直就像个孝子,对沈君洛在做的任何事都充满了好奇,反正……她就是想留在这里嘛!

    “这个……”看她眨巴眨巴的大眼,还有低声下气的模样(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装的),沈君洛就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不得已,他如同往常一般地,做出了“小小”的让步。

    “好吧……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

    “喂喂喂,这样不好吧?我跟玲儿是外人,不好参加这种涉及商业机密的谈话吧?”

    “我是没关系……”沈君洛搔搔面颊,要怎样都可以啦,只要这对兄妹不要一直出来搅乱他的心绪就好了。

    “你……真的没关系?你确定不再仔细的想清楚吗?”上官震眯起眼,可恶,他竟敢在玲儿面前装随和?难道沈君洛是怕得罪他,会得不到玲儿的芳心吗?

    上官震顾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玲儿的耐性到了极限,最后终于跳起来,双手抵住上官震的背就往外推!

    “你不想待着离开这里就是了,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只会妨碍别人干正事,出去啦!”

    “玲儿……”上官震没想到自己居然遭到妹妹的亲手驱逐,对他来说,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啊!然而任他再怎么用手抵住门框,玲儿还是老早就看穿了他的伎俩,往他膝窝上一踢,上官震脚一软没了支撑力,就被丢了出去。

    “洛哥哥,我怎么觉得……上官家兄妹一来,咱们家里突然变热闹起来了呢?”

    一旁看着上官兄妹在那里拉拉扯扯的于纤纤,忍不住笑了出来,沈君洛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现在这种场面,不过是小意思罢了,谁知道将来还会有什么更出格的事端发生啊?想到这里,沈君洛便像想要摇开那种下祥预感似地甩了甩头,根本不愿再想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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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花厅中。

    “唷?三品武义都尉?那可真是恭喜了,一回到京城立即被委以重任啊!”沈东庆的声音欢欣地上扬,很显然这话是对着上官义德说的。“皇上果然没有忘了义德兄,仍是想着重用您呢!”

    “哪的话。”上官义德笑了笑,理解这不过是圣上想要小试他的身手,如果过得了这一关,他回京以后的仕途才算是真正稳固,如果没能成事,虽不至于再贬海南,但恐怕也难再有作为了。

    “皇上交代了什么差使给义德兄?若有愚弟可帮得上忙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啊!”

    上官义德闻言,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了解内情的都明了,不过是放了个闲差。”

    “义德兄此言差矣。”沈东庆顿了一会儿,方才意有别指地说:“是不是闲差,端看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怎么做事啊。”

    上官义德听到沈东庆这么说,突如醍醐灌顶,忍不住伸手往自己额上打了一记爆栗。

    “贤弟说得对!瞧我,在外头几年,竟连头脑都不灵活了!”

    两人相视大笑,对干了一杯,杯干见底后,沈东庆咳了两声,正色低声说道:“义德兄可知道,最近京城里,有个专以劫盗人家闺女清白的采花大盗出没?”

    “采花大盗?”上官义德一愣。

    沈东庆点了点头。“是了,采花大盗,大约是两、三个月前开始的吧!先是青楼女子,后来则是民家女,最近更变本加厉,连王府侯爵家的都敢染指;这贼厮之恶行恶状,让城里有女儿的人家人人自危,不说你不知道,前些日子襄王府的四格格也被玷辱了。”

    “什么?!”上官义德越听越是激愤,轰地一声拍桌而起。“竟有这种事?!”

    “义德兄先别生气,听我说,现在京城里几乎是风声鹤唳,凡是有女儿的人家都很小心,不敢让自家闺女上街抛头露面,就怕被那大盗给相中,占了便宜……”

    “岂有此理引”

    “这事已经传到皇上耳里去了,皇上虽然督促各部要严加查办,城内一到晚上就加紧巡逻,不过还是没什么用,那贼厮擅子躲藏行踪,没有一点本事,恐怕难以成擒啊!”

    上官义德听得热血沸腾,怒气、豪气更是下打一处来。“天子脚下,岂容这贼厮撒野?要是被老子逮到了,肯定有他好受!”

    沈东庆微微一笑。“是了是了,这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一个义德兄啊!”

    “沈老弟,我也是有闺女的人,这狗娘养的败类,老子是不可能放过他的,这桩案子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要将他逮捕归案!”

    “那么,我就在这里先预祝义德兄能顺利成事了!”沈东庆举杯高祝,上官义德也举起了酒杯,互碰的杯缘激溅出几许酒花,两人就这么订下了成功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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