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谁去伺候他洗澡
顾白徵的意思是拒绝。
凤凯唱却说:“我也以为我表现得很清楚了。”
“哈?”顾白徵发出疑问。
凤凯唱说:“顾白徵你别装疯卖傻,难道我们成亲不是一件很合适的事情吗?”
顾白徵连忙摇头:“不不不。你别这样。”
凤凯唱便不说话了。
夜里两人吃过晚饭,芙儿又来玩,这次顾白徵倒是没有出去散步,坐在屋子里看人家父女情深。
这时候,有仆人通传说宫里来人了。
顾白徵和凤凯唱同是一愣。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整理衣装后两人一起走到前厅去见宫里的人。
到了前厅,却见长公主哭得几乎昏厥过去。宫里来的小太监低声告诉凤凯唱:“太后病逝了。”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顾白徵一眼。
顾白徵觉得奇怪,心里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她不难过,也不觉得痛快,太后的死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噢,不对,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不是不用去替太后祈福了?
她扭头看凤凯唱,却见凤凯唱表情有点呆滞,然后神情恍惚的去扶长公主。顾白徵便去帮忙,凤凯唱看着她,叹一口气。
好容易将情绪激动的长公主安抚好,顾白徵和凤凯唱都疲惫的坐在院子里,不愿意动弹。
凤凯唱说:“我小时候,父亲总是外出打仗,母亲也不怎么理我,是外祖母时常看着我。可是她性子很是奇怪,又懦弱,又强硬。她给我所有我想要的,只是她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她独独不让我见我的父亲,我的母亲。”
顾白徵也听不出凤凯唱对太后是个什么感情,到底是偏向好的还是偏向不好的,于是也不敢发表评论,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凤凯唱说:“可是外祖母是爱我的,而且她照顾了我整个童年,纵马高歌全都是她允我的。老实说,我以前一点儿也不喜欢她,甚至今晚之前我都想过,要是她死了我会不会哭。”
顾白徵扭头看凤凯唱,就见凤凯唱脸上淌下两颗清泪,就两颗。
顾白徵有点落寞的说:“哦。”
“我恨过她,现在想起来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反正后来就是不愿意进后宫去看她,现在想起来,我应该是不恨她了,只是愧疚,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凤凯唱坐着,说着。
顾白徵说:“你都没讲清楚什么事情。”
凤凯唱说:“能有什么事情,孝子成长中有太多事情了,里面总是堆积着不满的,我都记着,都记着。”
顾白徵说:“看来王公贵族的日子也不一定好过。”
“都不好过!”凤凯唱斩钉截铁的说,“可是外祖母就这样没有了。”
顾白徵想了想安慰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她始终觉得,凤凯唱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会因为一个老人的去世悲痛欲绝呢。她茫然的看着凤凯唱。
凤凯唱说:“我想喝酒。”
顾白徵说:“喝酒就喝酒!”于是她叫侍女来。
侍女的表情有些惊恐,问道:“酒?”
顾白徵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了?堂堂一个将军府会没有酒?”
侍女说:“也不是,只是老爷从不饮酒。”
顾白徵看向凤凯唱。凤凯唱单手支着头,在桌子上,侧脸看着顾白徵。他疲惫的点点头说:“军中禁酒。”
顾白徵忍不住夸赞道:“好习惯。我其实也觉得喝酒误事。”她转头对侍女说,“这是在家里,不是在军队,拿酒来。”
侍女看向凤凯唱。却见凤凯唱盯着顾白徵眼睛发亮,于是侍女只得去拿酒。
顾白徵看着凤凯唱问道:“酒我也是能喝点,你想在院子里喝还是在屋内喝?”
凤凯唱说:“回屋。”
于是两人回屋。
刚坐下,酒便送了上来,顾白徵闻着香味不像是烈酒,反而像是果酒,一股子果香,用精致的酒壶装着,酒壶有用装着冰块的盘子拖着,冰镇着。
顾白徵斜眼瞧着那酒,觉得少得可笑。
她当凤凯唱难过,要买醉,这点儿哪里够,连顾白徵都灌不醉。于是顾白徵说:“才这点?”
侍女说:“够了。”
顾白徵斜眼表示不信。后来想,也许这酒后劲足。不说话,挥挥手让侍女下去了。
顾白徵给凤凯唱倒酒,她说:“你喝呗。”
凤凯唱拿起酒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也挺可笑的,做什么事情都没有章法。”
顾白徵说:“老实说,或许我原来是个有章法的人,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这种技能应该不会因为失忆而丢失啊,这只能证明,我从前就是这样和人相处的,你不要介意。”
顾白徵说你不要介意,她想,凤凯唱刚失去了外祖母,是难过的,她不要刺激她。
于是她尴尬的拿起酒杯,想了一会,犹豫的说:“我先干为敬?”
于是一小杯葡萄酒就入了喉,顾白徵倒杯。凤凯唱瞧着顾白徵鼓着嘴巴,然后喉头蠕动,仰头喝了自己的那一杯。
酒有一点儿甜味,不浓,更多的是酒味。顾白徵根本不相信这酒能醉人。这酒怎么能醉人呢?
她轻微的叹一口气,拿起酒壶,正准备帮凤凯唱重新倒酒。
手却突然被凤凯唱捉住了。
“?”顾白徵看看自己和凤凯唱纠结在一起的手,又看看凤凯唱。
凤凯唱说:“够了。”
“?”顾白徵真的是难得看到克制成这样的军人。这是好的事情的。酒这种东西,醉了人才是最奇妙,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
她在军营里待过,很多军人就是酗酒,有些是为了逃避伤痛,有些是为了逃避恐慌,总之他们喝起酒来根本不会停。
有时候她觉得他们上战场的时候都是醉的,醉的人不怕疼,不怕敌人,不知道恐慌。于是,死了也是一身醉气,没有惶恐的。
她很看得起凤凯唱的克制。
于是她抽回手说:“好,不喝了。”
凤凯唱点点头,他说:“洗澡。”
顾白徵一头雾水。就见凤凯唱推开门去叫道:“备热水。”
于是门口的侍女们就去准备了。
顾白徵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她说:“你还好吧凤凯唱?”
“好呀。”凤凯唱点头。然后坐在屋子里等着热水。顾白徵其实还不想睡觉。她一脑子的事情了:这种情况明天是不是不用去太庙了?太后死了应该不会改变皇室的格局吧。那她今后是个怎么个活法?还回去做太监总管吗?还是要留在将军府了?
还有一个事情,松六说过的。松六走之前说如果自己想走——虽然像是个玩笑话,她甚至不知道怎么联系松六。可是松六又提到了陛下会更快。
也就是说未明的九亦谦会有动作。来找自己吗?他会来找自己吗?
顾白徵自己都没有办法想想,自己一个小女子,如何能牵动那么多大佬?究竟是因为什么?
想着这些,凤凯唱的热水来了。
侍女们布置好一切,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顾白徵:“?”
门关上了。
顾白徵:“喂!”
凤凯唱举起两只手,一副等着别人帮忙脱衣服的样子。
顾白徵:“、、、、、、”
凤凯唱:“快点啊。”
顾白徵摇头:“你别以为我就会老老实实的伺候你,你那么多丫鬟,我可不是为了伺候你来的,你这一步一步的,早些时候还是要娶我,所以你就是想娶我来伺候你的,不不不,凤凯唱,你真的有点奇怪。”
说完,顾白徵都不靠近凤凯唱,拉开门走出去。见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咦小丫鬟们呢?顾白徵奇怪,继续向外走去。
忍不住扭头看一看屋内,凤凯唱保持着举着两只手的姿态没有动。
顾白徵很是无奈,这人倔强起来也是够拼的。
来到院外,倒是瞧见人了,都在忙着布置院子,毕竟太后死了,是国丧。将军府的总管正忙前忙后的,见顾白徵走出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顾白徵张张口,看着人家在自己面前生生的打了个转,走开了。
人家那么忙,顾白徵也不好去打扰。于是顺手抓了个侍女问道:“平日里伺候你们老爷沐浴的那几个呢?”
那小侍女说:“老爷今夜喝酒了。”
“是啊,她们呢?”顾白徵问。
侍女说:“老爷喝酒了,外人便不能进老爷的院子了。”
顾白徵闻言,连忙从院子里退出来,她说:“我也是外人。”
侍女说:“您不是外人。”
顾白徵眯起眼睛说:“这是不是又是你们的什么阴谋?”
侍女说:“不是的,顾——”她也不知道怎么叫顾白徵了,于是她卡壳了,说不下去。
顾白徵说:“随便叫!”
侍女说:“顾小姐,不是我们定的规矩,是老爷自己定的规矩,他不轻易喝酒,喝酒的话便不让我们进那院子。”
顾白徵说:“有那么严重?你们那酒,我也喝了,他才喝了一杯,又不是喝醉了,一个人在那闹脾气呢,恐怕不是因为不开心。”
侍女说:“是醉了。”
顾白徵一脸不可置信:“你家老爷,那么高那么大一个男人,那一杯小酒就能醉?”
侍女认真地点一下头。
顾白徵说:“那他还喝个屁啊!”
侍女说:“您刚才不是说了吗?老爷不开心。”
顾白徵说:“这都是在逗我吧?”
侍女摇摇头:“这是我们第二次看到老爷喝酒。”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顾白徵问。
“大将军去世的时候。”侍女回答。
顾白徵想了想说:“大将军是长公主的驸马?你们老爷的父亲吗?”
侍女点头。
顾白徵扶额:“我天!那现在怎么办?谁去伺候他洗澡?他还在里头傻子一样的举着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