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林绾

    风吹过树林，带来了新鲜的空气，还有一些久违的气息。

    躺在摇椅上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声音带着差异:“咦？我当是谁，这不是贵客么？”

    玄衣少年走到青年面前，这个青年长着一张清俊的脸庞，但是双眼却被蒙起来，似乎不能见光。

    青年虽然躺在摇椅上，身上却自带出尘的气息，干净清澈。他略微仰起头，淡淡笑道:“我倒是不知，你来我这小庙作甚？”

    “我找过你一次，你不在。”少年没有动，冷冷的瞧着青年。

    “这镇午山，一个破旧的神庙，一个有跟没有差不多的神龛，能有什么好待的。”青年说着又开始椅他的摇椅，看起来格外悠闲。

    “林绾仙君。”俟玄盯着他，“你这个地仙可不是很尽责啊。”

    “不敢不敢。”青年晃了晃，笑道，“我猜一下，你是为了前些日的异动，还是为了叶家那两兄妹？”

    “你也知道？”俟玄把眼睛挪开，“那日青云塔异动，里面的东西出来了，被我一刀劈碎了。”

    青年摸摸下巴:“那天本君没在现场，没看到。”

    俟玄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差点暴躁起来，好在他忍住了拔刀的手。他怀疑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云州的地仙，没见过把不负责任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地仙。

    “你应该知道那是谁的物件，我猜那东西根本没被我打碎。”俟玄凝眉，“而且叶家兄妹也开始出现异常，撇开叶诀明，单说叶云铃……”

    “叶云铃？”青年突然发声，声音莫名有些沉重，“那孩子叫叶云铃？”

    “是妹妹。”俟玄补充。

    “哦，是云铃……是了。”青年微微波动的情绪平静下去，“几百年过眼云烟，刚刚还真是被吓到了。”

    “是么？都是那个人的后代罢了。”俟玄冷冷的别开脸，“几百年出事的也不少了。”

    “也对，有你在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青年收敛了笑容，淡淡道，“你来我这里想知道什么？”

    “青云塔之前，可有异动？”

    “并无，一点征兆都没有。”

    “那天仙君你干什么去了？”

    “……”林绾沉默了片刻，才道，“武商那边的地权突然出事，我去武商处理。”

    “也就是说，有可能出现某人故意把你支走，又瞒过我和缔舟的探查……”俟玄的脸色严肃。

    林绾点点头:“确实有可能，但你应该知道，这方布置的结界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而青云塔的加固更是重中之重。”

    他抬眼看了俟玄一眼:“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同样也在担心。但是现在连是否是偶然都无法确定，如果真的有人暗中下手，我们的情况很被动，现在我们只能选择突破口。”

    “突破口……”俟玄沉吟。

    “这样的话，可能跟那对兄妹有些关系吧，他们是叶家人，也可能是被盯上的第二目标。”林绾的声音更加漫不经心，像是思虑更遥远的事情，“叶家兄妹在这个时候回来，目的必然不单纯，现在为了那个祭酿大典，各方的势力早就明争暗斗起来了。叶家必然不能坐视不理。”

    “我要是你，这几天一定会多加留意他们。”

    俟玄微微皱眉，忽然折身离开。林绾枕着胳膊看着他离开，半晌把目光挪回天空。

    叶云铃，这个名字总让他想起另一个叶家的天才，那个和他同时代，差一点就可以逆天的人。

    可是眼下他的后代却又陷入某种可怕的命运漩涡里面，这是否就是所谓的诅咒呢？

    林绾开始摇着他那把摇椅，风吹树林，静谧得可怕，只有摇椅咯吱的声音。

    他忽然想起来某天也是这样的傍晚，但是那天躺在摇椅上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从眉眼散发出懒洋洋的气质的人。那人坐在大树下，晃着摇椅，舒服的眯起眼睛，扭头对着站立在一旁意气风发的林绾道:

    “我是没你想得那么遥远，不过你既然想做就去做呗，像你这样的公子哥，想功成名就大概很容易吧。”

    当时的林绾立刻嘲笑了回去:“我见过不少纨绔子弟，但也没见过哪个像你这种烂泥，只想回家种地的。”

    摇椅上的人晃了晃，一双眼睛却熠熠生辉:“种地只是我考虑的其中一件事，我还想做别的很多事，比如像这样坐在摇椅上吹风，你这种人永远不会理解我所作所为的意义。”

    林绾的摇椅停了下来，晚风拂面有些微凉。他确实永远无法理解那人到底在想什么，大概那人留给他的永远都是个背影。

    什么好事都让他抢了先，修行也好，处世也好，他好像都比自己看得更长远些，这种人却说从来不考虑明天的事。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早已不复存在，历史的洪流就是后一代覆盖先代的成就，可那人的成就至今无人超越，这偌大的云州城就是证据。

    只是叶云铃也好，叶诀明也好，对此事都毫无知觉，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家族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林绾摸着下巴笑了。他也开始有些好奇这一届的祭酿会选择谁。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旋转，可叶云铃对此一无所知，还在为她那自以为普通的高中生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