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料峭寒风知谁意
谢晚秋未曾料想她会同自己这般说道,由古而来,娘家人没有动用女郎嫁妆的道理,可她有一句话自己不得不承认。
她这归宗女的身份终是不同。
出嫁归还?她同李家和离,如今又带着小石头,再一次出阁恐怕比登天还要难。
自家这二婶娘,怕是打了不归还的主意。
“二婶的为难侄女儿自然能理解,您说的不错,我对庶务的确略显不通。”
“那这嫁妆的事情……”
戴氏眼眸散发着精光,长公主一手调教又如何?终究是嫩了一些。
“既然不通庶务,我自然要从头学起,娘亲留下的店铺也合该我来练手。”
她瞧着戴氏凝滞的神情,又笑着解释道:“如今我住在谢家,自然也应当为谢家考虑,我名义上的店铺日后盈利自当充公处理。”
谢晚秋虽然一一分析,可戴氏面上并没有多少喜意,若是安歇铺子别院归还,她二房可就真的坐吃山空了。
她想要拒绝时,一旁的长公主发话:“晚晚说的不错,那毕竟是她娘亲留给他们兄妹的,合该她自己管理。”
“好。”
戴氏抿着唇说了一句,和长公主交代了两句便匆匆离开。
瞧着她的背影,长公主摇了摇头:“你二叔乃庶子,戴氏身家也不多,如今二房人口越来越多,见财起意也在所难免。”
“孙女儿知道。”
只要贪墨的不是太过分,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权当是为二叔尽孝了。
“当初云廊出生时,她便一门心思想要将其过继到焌儿名下,被我拒绝了。”
“二堂兄家不是只有云廊一个男孩吗?”
“是啊,所以现如今她这心思又放在你三堂嫂身上,这一胎若还是男丁我好似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初她以云廊是青炫唯一男丁,将戴氏的提议拒绝了。
可如今青燃他媳妇邓氏又怀上了孩子,若这一胎是男丁,她确实要为以后考虑了。
“您也莫要多虑,日后给兄长过继一个也未尝不可,香火不至于凋零。”
“再说吧!我看天养这孩子不错,你好好教导他。”
长公主模棱两可的话语令谢晚秋眼眸轻眯,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想要将天养过继给兄长?
可施家那边也差不多绝嗣,这样的事情她还真做不出来。
“你这些天将零散的嫁妆整点好,尽可能全部入库。至于店铺别院,还是要尽快握到手里面。”
“好。”
若不趁早将二婶手里面的铺子收回来,恐怕到时候便是空壳子了。
而回到幕国公府的幕晟宣,被家里的老封君唤到了她的院落里。
他走进去便感觉到阵阵暖意,将外袍解下递给一旁的丫鬟才上前含着笑意:“祖母,怎么想起唤孙儿前来尽孝啊!”
“有那心意还需要我着人去请?”
幕国公府的封老太君笑着斜睨了他一眼,花白的发髻高高盘起,中间虽然只是插着几根玉钗,却说不出的典雅大气。
“孙儿这些天忙的厉害,您老可别埋汰人。”
他嬉笑着坐了过去,那轻松而懒散的模样说不出的养眼。
“李家的事情你插手了?”将左右侍候的人打发下去,封老太君斜眼轻问。
“嗯。”
他回答的漫不经心,那微微轻顿的手掌顷刻间又挥洒自如。
“为何要插手李家和谢家的事情?你向来无利不起早,怎么想起趟这滩浑水?”
李谢之间的事情她略有耳闻,这种事情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或许李家有错在先,可那谢家的小姑娘也身怀旁人之子。
“赎罪。”
他眉眼眯眯说的浑不在意,而封老太君则凝着眸上下打量着他,好似要看清他此话是真情还是假意。
“赎什么罪?”
“谢青焌因我而亡。”
平心而论,谢青焌的死亡确实和他有莫大大的干系,当初若不是他将晚晚带回京城,李家令其做出假死之状。
他或许不会去北疆从军,也不会尸骨无存。
封老太君也没有详细盘问,自己孙儿的秉性她甚是清楚,但凡他藏着掩着的,不管自己如何他都不会说出来。
“那你也要给青娘留些颜面,虽然当初娶她乃无奈之举,可结发为夫妻,必然要相互扶持一辈子。”
“她又向您说道了?”
李青娘那个人如何他自然知之甚祥,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想过这般糊糊涂涂过一辈子,家中不过添一双碗筷罢了。
可她一次又一次踩了自己的底线。
“这事情还需要青娘说道?幕世子替外人坑岳家的事迹京城差不多人尽皆知。”
听着封老太君这么说,幕晟宣的唇角微勾,慵懒地斜靠在一侧,修长的手指直往火盆上蹭:“孙儿还真没听说过,有那么出名吗?”
瞧着他一脸懵懂无知地装傻充愣,封老太君那看透世事的眼眸也不禁眯了眯,他请人去看戏的恶行摆放在那里。
但凡懂眼色的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有所表露?
“祖母老了也管不了你了,可这子嗣问题你要上点心,怎么也要生一个嫡子出来,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有何颜面去见你祖父?”
听着她这话语幕晟宣扣了扣自己的眼皮儿,长女的到来便是一个异数,他怎么会让李青娘再一次怀孕?
“你院子里面那些姨娘你若是不喜欢,我再给你寻几个。”
“不用。”
或许是少年时软玉温香久了,如今对着渔色之事并不热衷,当然,谢晚秋是一个例外。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那里……”
封老太君看向幕晟宣的眼眸充满了审视,若是那个小蹄子坏了他的身体,她一定废了她们。
幕晟宣满是惬意的脸颊瞬间拉黑,斜倚着的身子像是惊弓之鸟蓦然起身。
“祖母,您能不能一天别瞎琢磨?”
“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掏空了身子吗?否则这些年你怎么连那几个姨娘房里都不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怀疑了,平素纵使怀疑也只是尽可能给他补身子。可如今随着他年岁渐长,她这忧虑越来越大。
若是真的被掏空了身子,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