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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O 还魂七剑(12)

    三人急忙止住脚步,举目四眺,只见四处空空荡荡并无人影,那箭不知从何处射来。朱相如手按剑柄,说道:“这是江湖中的示警响箭。”璇规道:“他们的意思是警告我们不要再往前走,再往前走便要不客气了。”朱相如道:“这是江湖中人惯用的手法,估计前面有大事发生,不希望不相干的人打扰或插手。”秦桑若道:“我们继续走还是不走?”

    朱相如道:“既然对方发出响箭,说明他们已经盯上了我们。如果我们继续前行的话,肯定会发生冲突,多树仇敌。不如我们以退为进,先折回去找个地方休息,待天黑以后,我只身到前面的集市上一探究竟。”

    三人沿路折回,来到大道旁一里开外的一个僻静之处歇息,等到了天黑,朱相如对二姝道:“我进集去探探情况,你们便在此等我回来。”二姝本要同去,朱相如道:“我一人去更为方便,如若被人发觉,也好脱身。”二姝想想也合道理,只得依了他。

    朱相如与二姝告别,沿途直往集市而来。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他专拣僻静的小道行走,展开轻功,在茫茫的稻田之间,窜高伏低,以夜色为掩护,即便道旁有埋伏监视之人,也绝对察觉不了。

    大约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朱相如便来到集市的外侧,临街是两大排房子,他一提气,嗖地一声跃上一间房顶,伏于房顶之上,向集市中看去,只见沿街停满了骡马车辆,靠北大街的一座大客栈里,灯火通明,传来一阵阵喝酒行令之声。这是茶马帮歇脚住宿的客栈,名为“泰和”客栈。

    朱相如鹤伏鹭行,一阵风似的窜到了“泰和”客栈对面一排房屋的房顶之上,伏在瓦面之下,泰和客栈内的一切情况都尽收眼帘。

    只见泰和客栈房中及院内都摆满了酒席,茶马帮近百人之众,首领在厅内,伙计和打杂的便在院中,一天的长途跋涉,人人困顿劳累不堪,饥肠漉漉。酒菜一上来,便放开肚皮豪饮狂吃,一时间谈笑声、赌酒声此伏彼起。

    其余人热闹非凡,厅中坐着的这次率茶马帮进京的头领余天雄却忧心忡忡。自打思茅出发一百多里后,便有神秘之人不断跟踪,他嘱咐众人小心提防,可一路上那伙人忽隐忽现,也不拦截,也不正面现身,只不过分成几拔在茶马帮的前后转悠,在江湖中这种行为俗称”踩盘子“,多日来扰得余天雄心烦意乱,睡卧还安,只得战战兢兢,夙夜防范。眼看还有四五天的路程便要到昆明了,这伙人还没有下手,众人心理也日渐松懈了下来,将这暗藏的危险全然忘了。

    余天雄作为茶马帮副帮主,是这次率领茶帮入省进京的头领,心情便没有那么轻松,这次的茶货价值近十万两白银,是近年来最大的一单,一旦失了,便有灭帮之厄,所以他感到身上的责任重逾千斤,便连睡觉也常处于半醒的状态,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虽然距昆日近,那伙人还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近日来由原来的两三拔增加到七八拔,人数也渐渐多了起来,估计不下四五十号人,想到这里,便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胡乱吃了几口,便率了自己的两名弟子到门外的大街上巡查。

    由于骡马太多,客栈内容纳不下,只能将骡马沿街安置,每匹骡子令一名身手好的精壮帮众守护,分成三班轮流值守,昼夜不停。高高的灯笼将大街照得通明,数十匹骡马一溜排成长队,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看上去颇为壮观。茶帮侍候骡马喂料饮水,只听骡马不时发出喷息踢蹄之声。茶货箱子早已经从骡马背上下了下来,专门在客栈中租了一间坚固的大房子,将茶叶箱放在里面,派十几个好手,守在门口和房前房后。

    余天雄出门来到街上,那些帮众看到副帮主来了,赶紧上前施礼打招呼,余天雄对他们又作了安抚和嘱咐,用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将所有的骡马情况看了一遍,都安然无恙,这才略为安心。

    余天雄和两个弟子刚要转回客栈,只听大弟子尹一平说道:“师父,我好象看到街角有人。”三人往街角一看,见空荡荡并无人影,此时集市上的百姓早就闭门休息了,若真的有人,肯定是必有用心,余天雄想到这不由心中一紧。二弟子丁一山道:“哪有人?大师兄,你是不是眼花了。”尹一平道:“我刚才是看到有两个人影一闪,我肯定不是眼花。”

    余天雄略一思索,说道:“我们过去看看。”三人加快步伐,向街角走去。拐过街角,是一条简陋肮脏的巷子,三人进入巷子,只见一个人绻缩在墙角,黑夜下看不太清楚。尹一平喝道:“什么人?”那黑影既不回答也不动弹,丁一山晃闪火折,见一个人弹奏伏在墙角,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衣服污秽不堪,发出阵阵臭味,原来是一个乞丐。

    乞丐睁眼看了三人一眼,转头又睡了过去。余天雄松了一口气,道:“是个叫化子,我们回去吧?”出了巷子,刚到街上,只听客栈里传来几声惨叫,余天雄脸色一变,说道:“不好,快走,我们中计了。”拔腿往客栈奔去。

    此时大街上早已经乱成一片,守候骡马的帮众死伤多人,骡马四散奔走。余天雄窜进客栈院中,见到手下人正和一伙人斗得正凶,已经有数人倒在血泊之中,院中一个身穿红色披风的人大马金刀坐在正面的一张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方人搏斗。

    茶马帮转瞬又伤了两人,余天雄大喝一声,拔出腰间的判官笔,跃进院中,一笔砸向一个手使单刀的男子,那男子回刀一挡,刀笔相交,发出清脆的响声,迸发出数点火星,使单刀的男子感到虎口一疼,单刀差点脱手,忙往斜刺里一跃,这才转身护刀而立。

    余天雄判官笔左刺右砸,将圈中的敌人逼退,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伤我帮中之人,驱散我帮的骡马,究竟意欲何为?”

    身着红色披风的人冷哼一声:“欲意何为?余副帮主,我知道你们此行做了个大买卖,当然想来分一杯羹。我们也不贪心,你只消将茶叶和骡马的八成留下,余下的两成,也够你们做回家的盘缠了,如此的话,便可饶了人你们这帮人的性命,否则,便将你们全部杀了。”余天雄浑身发抖,心想别说八成,便是两成,自己也难担干系。冷笑一声道:“姓余的今晚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答应你的无理要求。如果阁下缺银子花,我茶马帮虽穷,区区三五千两还可奉上。这批货系着我茶马帮上下数百人的身家性命,如若失了,必将帮破人亡,还请阁下高抬贵手,以后必当重谢。”他身处劣势,情格势禁之下,言语中已经低声下气了。

    身着红色披风的人哈哈一笑,道:“我闻听余副帮主性如烈火,耿直慷慨,颇有几分英雄之气。今天一见之下,让我大失所望,看来传言均是些虚言。”其余人等也哈哈笑了起来。

    余天雄不理会他们的讥笑和嘲讽,又抱了抱拳道:“在下的提议,阁下以为如何?”红色披风举起右掌叉开大拇指和食指,说道:“之前就说了,这批货我要八成。留两成给你们,算不上赶尽杀绝。”

    余天雄铁青着脸,沉声问道:“没有商量的余地?”红色披风道:“这已经破例了,你再噜嗦,我便全都要了。”余天雄身侧的尹一平和丁一山按捺不住性子,叫道:“师父,我们和这伙强盗拼了。”

    话音才落,只见红影一闪,接着尹一平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原来右耳被割下了一只,右颊鲜血淋漓。再看红色披风又回到了坐位之上。

    他起身离坐,出剑割耳,回坐归剑,身形之快,罕闻罕见,便连余天雄也没有看清楚。余天雄心中大惊,自知武功与他相差甚远,今天是难逃劫数,心想:“左右是个死,不如死得硬气一点。”

    横下一条心来,上前两步,说道:“阁下虽然武功高强,却不走正道。既然你们逼人太甚,我便向你讨教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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