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九章 知己
要知道,一般人被派在李弘翼身边,不过是当初册立李弘翼为太子时,皇帝的策略之一罢了。
而如今虽然李弘翼已经被废,按常理来说正常人早已经应该被召回,但是他居然一直还可以在李弘翼身边,以李弘翼庶人的身份,这对谁来说都是摸不透,皇帝李的底牌了。
就是中原周国可能都懵圈了,毕竟作为自贬为诸侯的李来说,对外已经不是皇帝,连国内大臣的任命,明面上都是要中原许可的。别人不知道李的想法,他心里却很是明白!
但是这种皇家的事情,最为一个侍者明白就好,有话烂在肚子里,才是一个好奴才。何况谁也不会去触李的霉头。对外他是国主,但是在唐国境内,至少他还是绝对的独一无二的老大。
不管外面如何变化,至少在李的心里看来,谁是真心对他,谁是表面敷衍,这个时候自然看的清楚。所以聪明的人,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对李说些什么,甚至是进言!
皇帝李还在少年的时候,他便和另外一个内侍高思士一同伺候在侧。而且他和高思士的名字都是李登基后改的,用意便是纪念和提醒他自己,那是因为前朝两个内侍大佬,高力士和李辅国的原因。
李弘翼这段时间被废之后,自己还跟随在他身边,便是皇帝李私底下的意思。其中细微的用意,自然只有皇帝知道,作为李思国自己自然也不敢过问。
有些事情自己心里虽然也有数,但是也仅仅局限于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做人聪明是好事,但是太聪明的话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从太子位被废以来,李弘翼从来没有过激的行为,因为虽然在位近二十年,可是唐国大权一直还在皇帝手里。不管李弘翼心里想着什么,却一直有着心愿想见皇帝陈述,这显然和他的性格也不像。
李思国心中虽然惊讶,可是从来不会吱声,只是默默的跟随在一侧,不管别人如何揣测和如何看自己。
看到李弘翼的小心和不甘,李思国自然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无非就是想东山再起,可是皇帝显然就是从来不给机会。就像昨晚的宫里夜宴,虽然没有让人制止李弘翼进宫,可是皇帝正眼都不会看他。
李思国心里明白,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也更明白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何况皇帝心里想什么,岂是一般人可以揣测的到。李思国跟随李日久,心中隐隐明白了一些什么,却是从来不会去提示或者对人说出来。
知道李弘翼的心思,也对他颇为赞赏,仅此而已。即使李弘翼被废位,他终究是皇帝李弘翼的儿子,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
某个时期皇帝虽然想做绝,可是李思国了解这是他天生的性格使然,在面对自己儿子李弘翼的时候,他显然无法做到决绝。所以昨晚李弘翼闯进宫里,皇帝也没有做出斥责的举动,这就是一种皇帝性格里的优柔寡断,自然这让很多人心里有了遐想。
虽然不知道最终结局如何,显然李弘翼从昨晚皇帝的反应里,似乎也看到了一丝希望。所以即使伤心的从宫里回来,可是在这院里被雨淋了之后,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东西,居然站在这里无心睡眠。
看到李弘翼此刻的茫然,李思国自然不会出言打扰,但是想到昨晚他和彭师的约定,那可是一个真正在朝中有着超然地位的人,作为一个侍者,忍不坠是出言提醒想帮助他一下。
可是看到李弘翼似乎没有什么反应,李思国正欲适当的再提示一下,却见到李弘翼缓缓的转头看向自己。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李弘翼眼神中的漠然,李思国心中没来由的一寒。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
如果实在要定论的话,这便是死气!
一个正当好年华的青年男子,却是满眼的死气!
令人心中发寒的眼神!
饶是李思国经历无数,此刻心里的寒意却也是更盛。他可以说是看着李弘翼长大,这个王子的经历和性格他了如指掌。面对当日他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被废庶民,他心里的沉沦难道居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半响,李思国讶然的说不出话来,看着李弘翼看着自己,眼神却根本没有聚焦自己。这已经是魂不附体的感觉了,李思国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也有些刺痛,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很多人不知道,李思国其实也有一身修为,平时除了服侍主子,便是一味的修行。虽然很少和人过招,其实一身修为的境界极高。为了提醒李弘翼,这一声咳嗽也是丹田之气发出,可以说令人心神都要一震。
果然似乎因为这几声无意般的咳嗽,使得李弘翼头颅一仰方缓缓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面前湿透了衣物的李思国,正静静的看着自己。他嘴巴张了几下似乎想说话一般,却没有发出声来。
才想起来自己此刻不知道说什么,却恍然间理解了李思国现在的意思。看着李思国担忧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顿时心中一暖,感觉自己眼眶居然有些发湿。可能因为依然还在飘洒的细雨,李弘翼倒不用担心别人看出来,不由朝李思国微微点头。
在内侍和宫娥的伺候下,李弘翼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彭师虽然没有什么暗示,可是邀请自己一起去盛元寺,对于如今的自己来说可是一件大事。
据说盛元寺如今驻锡的乃是木平大师,那是可以论断人生死的一位奇人,也是父皇最推崇的禅门大家之一。因为身份的原因,李弘翼此前和木平大师也颇有交集,此时若能再见大师,李弘翼心中不由燃气了几分希翼。
好好的打扮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精神了许多。却还是一身普通的明黄,不过外面却要罩上一身白色的长衫。自南北朝以来,至隋唐极盛,上至朝廷下达百姓,对上下服侍色彩严格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