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有思（69）

    宋良晤的这叶轻舟终于顺利去到了另一端，她手上的动作变得略显缓慢，视线则时不时地抬起来去打量和找寻林清佑的踪影。

    她停在湖水之中，抬眸后只见视线四周尽数被群山环绕。青翠朦胧的山峦，一眼望上去却是并无多少不同，她根本就不知晓林清佑究竟在何处。

    ……

    于是，女子不再继续划动木棍，身子矗立在船头，从衣物中掏出自己的玉箫准备吹奏一曲，去和那个早已失去控制的林清佑对抗。

    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是会和他来比试一番，以这样决绝漠然但却毫无办法别无选择的方式。

    ……

    轻闭上双眼后，耳际里传来一阵阵百鸟鸣叫的声音。宋良晤并未显露出任何的慌张神色，只是不停地吹奏着，以自己的技艺去将无数只百鸟们吸引出来，不要受了林清佑的操控。

    清脆婉转之音，在整个寂静的森林中溢散开来，逐渐飘向远处，如同缕缕清风，传递到每一个地方。

    那轮圆月仍旧阴霾密布，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但她能够觉察到，会有那么一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

    她渐渐坠入自己的无垠世界里，有些许的飞鸟从丛林中飞出来，来到宋良晤身边，像是在恭候自己的主人。

    然而，林清佑处，唯有那只被众人称为神鸟的银羽夜莺。

    想必，这就是黑暗与光明的一次对抗。

    那些盘旋在宋良晤身边的飞鸟们，本就是她在那日的比试中，所归为己有的。此时此刻，来到她的一旁，不停地鸣叫，倒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只是，它们的鸣叫声，时而惶急，时而欢快，像是始终没办法找寻到真正的令人讶异的音律。因而，略显焦急，等待着这两个人决一胜负，自己才会回归到正常的天地。

    ……

    远处，丝丝令人心头一凛的音律，逐渐传来。那般的音律，仿佛和数日前那名被圣上责备的驯兽师所弹奏出来的音律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

    但，倘若你仔细聆听，定能知晓这当中的不同之处。

    男子清冷地立在群山之巅，周遭悉数生长着黑木林。他闭上双眼，更加显得漠然冰冷，以往尚略有暖意的林清佑早已不见了。

    他不知厌倦地在变幻着姿势，击打着乐器，一次又一次。尽管同样令人震撼，但他似乎并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去占据和操控眼前的那只神鸟。

    身上的伤痕渐渐绽裂开来，寸寸撕裂般的疼痛，侵袭着这个男子，这个正沉浸在音律中的男子。

    很显然，林清佑已然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手上的动作了。在一次次的击打过程中，他会时不时地溢出惨烈疼痛的嘶吼声，可下一秒又会继续投入其中，丝毫不受影响。

    ……

    那只银羽夜莺盘旋在男子周围，终于出了声，但却是一声声悲痛之音，急待被拯救出这黑暗音律中去。

    ……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在吹奏出婉转悠扬之音，另一个则在击打出低沉黑暗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