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man meets man
和狐仙的相遇只不过是小插曲。
与越渐激烈的妖仙战争比起来的确微不足道，似乎也没对昽应的生活造成影响。
“但是啊，以士兵的身份参战，居然还敢不带护卫就闯入人类的城市，真是胆大包天，如果换成别的地方恐怕已经被当成侵略行为遭到驱逐了。”
“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连我们全面的检测器都没发出警告，以她们的实力想必觉得很容易就能逃脱吧。”
此时此刻，昽应和风霞正坐着私家豪车前往风大叔的别宅。
少女听着少年不断提起早就是几天前的事情，反倒是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竟然这么挂心，看来的确是仙子般的女孩呢。”
“不，正好相反，就是只和家养的宠物差不多单纯的狐狸妹子。”
“话虽如此，不过应看上去相当开心呢。明明那天回来之后半抱怨半吐槽了很长时间。”
“是这样吗……嗯，好像真是这样。”
大概是仅仅半小时的交流就如同让人经历了极其糟糕的天然风暴的原因吧。
追雪——也就是近距离接触到的那只狐耳娘的名字，陪同她——事实上是被追雪强行拉来的是她的姐姐和妹妹，狐仙三姐妹的首次人类观察之旅——这只萌物是这么自述的。
简直是没脑子的代言人。
“既然好心地给我食物，你应该就不是坏人啦！”
还绽放出魅力四射的笑容如此相信第一次见到的人类。
接下来的展开很微妙，宛如问题的暴风雨，而且还是槽点无数的提问，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回答，既无脑又天真再加上吵闹，这是昽应对追雪的评价。
“等她的姐姐和妹妹回来汇合，我就说服她们离开这里了。”
把手臂放在车窗边支撑着腮部，昽应终于说出自己如此挂怀的理由。
“坦白讲，我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异种族，可能那家伙是笨蛋的缘故，她的姐姐和妹妹倒是和平常遭遇的女性妖怪的反应差不多，冷淡中带着戒备。”
“偶尔也会有那种性格的女孩，虽然我没见过，但听着你的描述，我也对她很感兴趣。”
“就是个不谙世事、神经大条的笨蛋罢了。”
“笨但交往的话会很愉快的类型呢，这样的朋友，我也希望有一个。”
“也许会是。”
晃着话题应该就此打住了，昽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然后重新提起现今的重点。
妖仙战争从小规模的碰撞演变成了大规模的厮杀，必然的发展中，双方的优劣就显示出来了。
妖怪这边仿佛不在一根主轴上，不论是出兵还是救援都比较缓慢，而仙界则是兵贵神速，专注于诱敌、分散敌方战力、进而各个击破，同时，仙界战士的精锐程度远非妖怪临时组建的部队可比。
所以现阶段是兵力优势的妖怪这一边反倒损失惨重。
说实话，大部分特异者都期待看到这种局面，常年累月的仇恨并没有因为三年的和平而消退，复燃起来的火焰刺激着人类的理智，有时候会接到特异者参加争斗并且目标全指向妖怪的情报。
协会这时候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再空出余力照顾防护能力不足的都市。
“到了。”
于是，不管妖怪和兽仙在哪里战斗，只要不是大举进入人类城市交战，协会都不会给予支援，也就是说只能凭着守护者们自己防止预料之外的情况。
昽应、风霞刚刚进入风大叔的办公室，就看到一名少女摔门而出。
“啊，琳，下午好。”
虽然风霞向她打招呼，不过少女完全不予理会，快步迎面走来。
在即将擦身而过的瞬间，昽应开口了。
“又和大叔吵架了？”
这个时候，少女才做出停顿。
“稍微有点生气……不过应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
“是吗。”
“对了，晚上有时间吗。”
“抱歉，现在就有工作。”
“好吧。”
等少女下楼，风霞苦笑地说着“又被彻底无视了呢”，昽应则摊了摊手表示无奈，两个人下一秒就当作无事发生，敲了敲门进入了办公室。
“哦，终于来了啊。”
里面大口吐出烟气的风大叔慌忙将烟蒂掐灭在烟缸里，明明根本不必要，毕竟早就知道他没有身为父亲的形象以及作为大人典范的尊严。
“寒暄就省下，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出门前接到的报告是y城郊外出现了中等规模的战火，距离比较远，波及到这里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疾风”部队已经出动，为了以防万一才让年轻的守护者到场。
“很微妙。”
“第一次听到被这么形容的紧急情况。”
风大叔皱着眉头挠了下头发，略显不爽地回答道。
“刚刚过十几分钟，现场传来的信息都没法当作参考，好在及时制止了居民的出行，另一侧的道路也派人去拦截车辆了，暂时没有危险。”
“需要我们出动吗？”
“理论上是不需要，但这次例外，我不得不请你们去城外组成防御网。”
“根据是？”
“这次的妖怪部队很有名，不过关键不在这里，而是仙界派出的战士是那个龙腾。”
…………
至今听过很多英雄的版本，而其由来无一不是经历过战争。
也就是说只有战争才能造就英雄。
现在，短短半个多月的妖仙战争，一个名字在勇士之中脱颖而出。
单枪匹马击溃了三支妖怪大队，仙界战士中战功无人能出其右，勇猛无敌的身姿成为了龙王之下第二个胜利的象征。
据说那个龙人持有匹敌狴犴的实力。
“…………只能说，名不虚传。”
来到y城外，在高处用高度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战场，在腥风乱舞中，昽应发自内心地说道。
战争是破坏的化身，原本宽广平整的道路被撕碎，两侧的树木和土壤被摧残成泥水，一片狼藉的大地上，那道笔直的身影无慈悲地收割着咆哮的灵魂。
风大叔的情报里漏说了一条，仙界的战士仅仅只有两名。
若非亲眼所见，昽应也不会相信‘疾风’部队的这种说辞。
“已经临近结束了呢。”
“啊。”
大叔没仔细说妖怪部队的名字，因为已经没有意义，现在只能看到变成战功的首级，以及被恐惧侵袭丧失了战意的逃兵。
看着这一切，昽应表情严肃。
“那些白痴似乎是想冲进城市。”
怜悯是不存在的。
昽应和风霞带着后面的‘疾风’理所当然地阻挡在了它们的面前。
“滚开！该死的人类！”
至此还不知道抛弃无谓的优劣意识，临阵脱逃的妖怪大骂着继续向城市冲锋。
它们以为进了城市就能找出生存下去的希望吗。
愚蠢。
风霞将右手放到了刀柄上。
妖怪们的奔跑速度很快，几千米的距离仅仅花了一分钟就越过，现在能够清晰地看到这群家伙身上的伤痕，还有丑陋的嘴脸。
“强化。”
昽应这时才做出进攻的准备。
还剩一千米。
九百米。
八百米。
七百——
“……！！”
突然间，几乎同时，仅存的兽人全部在这个瞬间变成了血肉横飞的状态。
“砰！”
下一秒，从天而降的巨型身躯落地，再次将脚下的烂肉踩碎，令人作呕的粘稠物染满了道路。
“…………”
直到最后一刻，龙人都没容许外人的干预。
昽应和风霞警戒依旧，毫不怀疑远处的龙人能够立刻给这边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就是这么强悍的对手。
与之相峙，昽应才真实地感受到双方之间的差距。
（毫无疑问的大妖怪级别……但是，我也有能够在战斗后生还的自信。）
这份自信来自于身边的风霞，只要有她在，昽应相信能赢。
“……”
对面名为龙腾的怪物毫不在意这边的迎击，甩掉了手上的污渍，然后拾起脚下尸体的包裹，打开看了一眼，立即顺手扔给了在身后的另一个龙人。
“这里面应该就有妖怪下个策略的详细计划。”
“……确认无误。辛苦你了。”
一边粗犷一边英俊，一边满身血污一边全身干净，两名龙人相互映衬，更加凸显出这场战斗的压倒性。
“接下来是整理战场……所以，人类的各位，能来帮忙吗。”
英俊的龙人礼貌性地向这边鞠躬，声音却清楚地穿过远距离传了过来。
这样异样的展开令‘疾风’的一部分队员展开了细微了讨论。
“不用了，尸体由我们来处理，请你们离开现场，妨碍到我们的正常交通了。”
昽应做出风大叔交代的指示。
“那可真是抱歉。”
虽然表示歉意，但龙人们并没有彻底退却，在‘疾风’打扫战场、搬运尸身的时候，他们坐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
于是昽应和风霞互看了一眼，决定先制行动。
问忙碌的队员要了饮用水，昽应试探性地对着龙腾扔了过去。
也许是潜意识里的动作不由自主，反正在意识到不妥之前已经晚了。
“呵。”
先不论有没有露出敌意，龙腾反倒举起手欣然地接受了好意，当着昽应的面将水一饮而尽。他身边的龙人直翻白眼，似乎是认为里面可能下毒？
“很强呢，你。”
“哼，多谢赞赏。”
这是两个男人最初交流的第一句。
曾经有特异者说过，人类敌视妖怪的原因不止是害怕它们强悍的力量，其中还有对超过认知的肉体性能的憧憬，特别是雄性妖怪，会刺激人类本能的抗争心。
并不是坏事，也不需要羞耻，这是很正常的心理。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昽应有着类似的心态。
区别只不过是单纯对于力量的对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