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单纯的小傻瓜
“……先生？”
韩决明听见声音慢慢抬眸，朝门口望过去。
果然……
“……你怎么又来了？”韩决明实在没力气再说些什么了，他靠在床头失力地发出一声低叹，右手抬高，张开，拇指与食指分别贴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很疲累的样子。
“先生，你不舒服吗？”
悬狸的耳力很不错，听见韩决明声音跟刚才似乎有些不一样，便立刻从半开着的门后探出一半身子，小心翼翼又眼含关切地望着他，两只手垂在身前，手指相交，想要走过来却又害怕韩决明生气不许而怵在那里不敢动。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我房里做什么？”
许是刚泡过澡的缘故，韩决明的声音听着有些低，不甚清朗，比白日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喃音。
“我……我想和先生一起睡……”
悬狸眨巴星星眼，两个食指绕来绕去。
“不行。”
韩决明果断拒绝。他皱着眉头看着她，刚洗过的头发还未全干，额前垂落的黑发遮住了一半眉眼。床头的灯光柔和地打落在他周身，将他整个人都映照的似梦似幻。
悬狸看见这样子的他，懵懵地抬手揉揉眼，双脚不自觉又小小上前了几小步。
“为什么啊？”悬狸不解。
韩决明眯眼深深打量地看着她：“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懂什么？”悬狸好奇地问。
“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穿着睡衣到一个男人房里来说要和他一起睡……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韩决明认真地打量着悬狸的表情，只要她有一丝破绽漏出来，那就说明之前她都是故意装傻的。
悬狸咬着嘴，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摇摇头：“不懂，意味着什么啊？”
韩决明的眼眯的更细了：“引，诱。”
他一字一顿地说。
“引，诱？”悬狸跟着念，琢磨了一会儿后又问，“引诱是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是对的还是错的？先生是说我现在是在引诱你吗？”
韩决明不说话。
“可是我们以前就是这样子在一起睡得啊。我睡在先生旁边，和先生睡的一个房间一张床。”悬狸想想又觉得委屈，“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一起睡？先生是嫌弃我不喜欢我了吗？”说着说着还伤心起来，琥珀色的眸子立刻浮起一层水雾，水花花的亮闪闪的。
我什么时候和你睡过？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韩决明觉得他试探悬狸根本就是个错误。
试探没试探出来，反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过，看她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这么说，之前确实是有个男人一直和她在一起了？
不然她怎么说得清清楚楚就跟真的似的，还一直先生先生的。
看着悬狸眼泪花花，韩决明又想：看来这个男人还真不怎么样，把人家单单纯纯一个小姑娘骗完玩完就甩了。
想想又生气，看着悬狸把自己错认成那个坏男人一个劲儿地维护自己更是觉得气得不行，对着悬狸就是一声吼：“你就是这么傻才会被人骗！”
悬狸被突然这么一声吼给吼得吓呆住了。
眼睛瞪的老大地看着韩决明，一直徘徊在眼眶里的水珠也跟着大滴大滴掉下来。模样可怜的不得了。
韩决明吼完才回神，知道自己入戏太深吼错人了。
又一看悬狸被他吼吓住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得紧，一时又是气氛又是愧疚又是不知道的什么感觉，复杂地充满着他整个心里。
额头滚烫滚烫，热的他的脑袋都跟着混沌了起来。
“我不是吼你。”韩决明无力地仰头靠在引枕上，闭着眼说，“你别哭了。”
悬狸擦擦泪，几步走过来，盯着韩决明的脸瞧。
韩决明只觉得额头的温度越来越高，慢慢慢慢又转移到了他脸上，脖子上，身上。
额头忽然传来一抹冰凉。
有什么东西贴在了它上面。
软软的，凉凉的，很舒服，舒服到他不自觉地想靠过去。
那抹凉意刚要离开，韩决明一伸手，抓住了它。
柔软无骨，细嫩光滑。
是一只手。
悬狸看着自己的手被韩决明抓住，小声地喊了声：“先生……”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留下来……留下来陪我……”韩决明发烧了，稀里糊涂地说着话，“不要走……我很想你……我很想念你……”
悬狸把耳朵凑过去，靠近韩决明的脸，听的清清楚楚。
她以为韩决明是在跟她说话，便保证似的两手握紧了韩决明的手，郑重认真地保证道：“我不走，先生，我不会走的，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我也很想你，先生，我也很想很想念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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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好渴。
水，想喝水。
凌晨三点多钟，韩决明因为口渴缺水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感觉到额头上顶着什么重物，温热热的。
他伸手取了下来，是一块毛巾，白色毛巾。
毛巾两边角还是凉的，温度比中间要低。
是谁给他敷的冷毛巾？
韩决明又朝床头边看去，那里的柜子上摆着一个透明的水盆，能清晰看见水盆里还装着一般的水。
是谁打的水？
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不，不对，现在还有另一个人。不是他自己，那就只能是……
韩决明猛地环顾四周。
安静地没有人。
不对！床脚那里多出来的一撮头发是怎么回事？
韩决明掀开被子慢慢爬到床尾。
低头，一看。
悬狸正皱着眼睛缩着身子睡倒在地上，黑色长发披散着，乱糟糟的张了开来。
韩决明：“……”
真是……拿她没办法……
起身，下了床，站着空手比划了几下动作，然后摇摇头，蹲了下来。双手探过悬狸腰间和膝下，将她环抱了起来。
“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他说，抱着悬狸出了自己房门，抱着她回了她的房间，“你是专门来找我还债的吧。”轻轻将悬狸放好在她的床上。
悬狸蠕动了两下鲜红的小嘴，嘴里轻轻念着：“我也很想很想念先生啊……”
韩决明弯着身子盯着她看了良久，才起身。
“真是个单纯好骗的小傻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