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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永昌突变

    海冻珊瑚万里沙,

    炎方六出尽成花。

    洛阳纵有行春令,

    谁问袁安处士家。

    大唐,咸亨三年,冬,漫天雪花漂在神州大地,岭南各州府仿佛披上了一层雪白绸缎衣,美轮美奂。

    姚州永昌县蒙设山中央,映入眼帘的是铺天盖地的大雪,天地间仿佛都成了白色,安宁祥和,不久后,山顶出现耀眼的银光,伴随着战马嘶鸣,打破了这方天地的宁和。

    他们身披明晃晃的铠甲,手执横刀,泛着凌厉的寒光,士兵见到正在打猎的山民,抽刀,出盾,劈砍,一气呵成,山民甚至都来不及呼叫,便倒在雪堆之中。

    殷红的鲜血,杀红眼的唐兵,天地间颜色突换,从白到红,只是须臾间。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随后大声呼喊:“唐兵杀来了,快通报首领……”话还没有呼完,便身首异处,被砍掉的头颅上鲜血直喷,为白雪上添一抹艳丽妖娆红妆。

    永昌县刚破晓不久,山民的呼喊声终于惊动了这方安宁,永昌蛮首领和舍、设蒙俭立刻组织蛮军布阵,踞险扬兵,守住进县的关隘。

    永昌蛮人行色匆匆的在宽阔的街道上奔跑,手中持各式各样兵器,男人、女人皆如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讶、愤怒。

    守城关隘的蛮人就在唐军压进的时候,突然开了关隘,唐军如猛虎下山,直扑永昌县。

    每个唐军脸上都带着兴奋,持横刀逢人便砍,十人为一方队,进守有序,顷刻间永昌县内残垣断壁,烽火狼烟。

    男人的喊杀声、女人的呼救声、孩童的哭声、牲畜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设蒙俭你带着徐公快逃,某在此为尔等阻挠唐贼!”和舍手中的钢刀已经卷起刀刃,他浑身是血,右肩膀上插着一直箭矢,在大雪中如同困兽在咆哮着。

    设蒙俭的大儿子已经战死,女人被唐军侵犯杀死,唯一女儿被唐军的弓箭直接射穿脖颈,此刻他双目布满血丝,披头散发的望着怀中两岁的婴儿,虎目中饱含泪花。

    “快走,留得青山在。”一旁一个汉人老者拉着设蒙俭,见他岿然不动,老者怒道:“和舍的希望都在你身上,永昌蛮族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不要辜负他们,快走!”

    老者便是被和舍称为徐公的人,他手中也抱着一个婴儿,见设蒙俭依旧不动,继续道:“这定是一个阴谋,不能不明不白的死了。”

    “听徐公的话,快走啊!”和舍见唐军慢慢逼近,语速极快,领着几个亲兵便杀了过去,“徐公拜托了!”

    …………

    天上飘着雪花,陈溪可以清晰的看到,身子被羊毛皮革包裹着,不能动弹,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天空,耳朵外边全是厮杀声音,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两个人的对话。

    “徐公,我们恐怕……活不成了……”

    “天无绝人之路,快跑。”

    直到现在陈溪才知道他自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一个两岁大的……婴儿?

    而现在极有可能面临的是一场唐军的屠戮盛宴,适才偶尔的机会,他分明看到手持横刀,身穿铠甲,背披囊革弓箭的唐军,入眼处皆是唐兵砍人的画面,好不血腥。

    这尼玛什么情况啊?陈溪欲哭无泪,死了便死了,不带这样折磨人的,身为国家考古机关的科长,在一次探寻上官婉儿墓地的行动中,莫名其妙的便失去知觉。

    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子了,贼老天,搞神魔恋?

    突然,抱着自己的汉子终于从奔跑中停了下来,汉子一脸络腮胡,好不粗犷!尤其还冲着自己在笑,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身旁沙哑的老人声音再度响起:“恐怕这次真的天要绝我,是我害了你们啊!”

    “砍了他们,带着人头和大总管邀功!”唐兵的声音再度响起。

    “孩子怎么办?”

    “操,杀了啊,留着给你做婆姨?”

    “接着!”抱着陈溪的汉子,将陈溪朝老者一扔,从背后取出横刀,以布匹裹在手中,伟岸的身躯就这样和唐军对峙着。

    不带这样玩的吧?这么近的距离,你把你儿子递给那老头不行吗?非要采用这么奔放的方式?

    借此机会,陈溪也看清楚了周边的形式,大约两个火的兵力,虽不多,但二十人对付这两个……这根本不用换算,必死无疑。

    “该死的唐贼,为何害我族人?”

    “少啰嗦,砍了他!”唐军根本没有和设蒙俭废话,两个方队摆出阵形直扑而来。

    空气中充满血腥的肃杀,耳旁只有呼啸的风声,仿佛濒临死亡前来自地狱的呼喊。

    汉子已经被唐军砍了三刀,鲜血和雪花融为一体,地上大雪顷刻间被染红一片,就在陈溪以为汉子必死无疑的时候,突然耳中出现靡靡梵音,“阿弥陀佛。”

    “老和尚,快滚开!”

    “各位施主,得罪了!”老和尚以及快的身法,仅刹那间,便夺去了唐军手里的武器装备,这一切被陈溪清楚的看在眼中,顿时心中如江河决堤一般。

    唐军见此形式,立刻逃跑,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徐齐聃、设蒙俭谢过大师救命之恩,不知大师仙居何庙宇?”

    和尚双手合十,“贫僧惠能,此番前来岭南布教传法,恰逢尔等陷囹圄,尚无庙宇,云游四海的苦行僧罢了。”

    “既如此,我为官时在银州有旧交,只是这一路艰辛,不知大师可否随同前行?”徐齐聃开诚布公的对惠能说道,“若是我二人自不必劳烦大师,可四周皆为唐军,恐怕孩子……”

    “银州?”惠能看了看徐齐聃怀中的两个婴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溪这时候若在不做一些动作,恐怕自己真的小命不保了,急忙冲着大师呵呵一笑。

    大师看着这个呵呵傻笑的光头小胖纸,心中果真生出一丝怜惜,“如此也罢,只是我等尽量避开唐军,贫僧不想造下孽债!”

    设蒙俭听到惠能这句话后,急忙用晦涩的汉话道:“我知道山路,沿途可以避开唐军大规模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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