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针尖麦芒
立春，严寒尚未从神都消去，纵然如此，深院内几株青草也已经调皮的露出绿色，顽强的生长在严寒中。
洛阳南市大院内，纵然三进的院落中堂四处可见火炉，但是屋内的气氛却犹如立春的天气一般，严寒刺骨。
洛阳商会的人几乎都已经来齐了，唯独宁素姗姗来迟，有几个脾气急躁的已经开始齐声抱怨。
就在这时，宁素上身穿淡红素雅襦子，下摆皂色罗裙缓缓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身后跟着则是一个身穿素色高挑的郎君，当宁素甫一进来，他们的注意力不在宁素身上，而是在陈溪身上。
无论作为商人亦或者作为洛阳商会的会长，按理说这样重要的诚宁素是绝对不会迟到的。
然而今日却发生了意外，时间回到半炷香之前。
陈溪早早的便来到宁素的家中，宁素今日起的也很早，对着铜镜画了些许峨眉和淡妆，随后便随着陈溪出门吃饭。
就在两人刚出曲子，身旁却突兀的出现了几个大汉，这些人二话不说，上来便开始对两人攻击。
但是这些汉子又怎够陈溪看的，三下五除二便摆平了这些人，不过这时他和宁素到不着急走了。
这些都是市井的一些泼皮，又有什么骨气可言？陈溪只是稍稍威胁一番，这些人便说了指使之人。
当两人赶到商会的时候，那些人便注意到了陈溪，对于商业上的一些事，这些商人都是极为关注的，无论谁家的一点点变动，当听闻宁家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后，他们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是一个叫陈溪的年轻人的杰作。
这时候徐时癸见宁素已经到来，便宣布会议的开始，他正习惯的朝主位坐去，宁素却淡淡的走了过来，气度雍容的坐在主位上。
徐时癸顿时尴尬，在一旁的副位讪讪坐下，心中却已经充满怨气，“我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洛阳商会，顾名思义，是一群商人自发组织的一群商业组织，旨在探讨商业的发展道路，以及行业内的经营生态，维持商户这个团体。
每年都会在六月初推举出下一届会长，切莫以为会长只是个虚衔，若是利用好这层关系，会渐渐的在朝廷中打开局面。
不过现在的商会只是一个雏形，朝廷向来对商户歧视，所以想要达成最终的目的还有困难。
所以当下来说，作为商会的会长，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在整个行业的资源配置方面有着绝对的优势，他掌握着整个生态链的经济价格，维持洛阳市场价格的秩序。
他们可以统领和调动整个洛阳的大小商户，提供帮衬以达到小个体的经济发展，所以很多商人争相进入商会，但进来的条件却极为严格，这也更加奠定了商会的名誉，以至于许多商家都想入会。
大致的探讨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之后，酒铺商宋成便当先开口道，“宁会长，宁家生意最近可是红火的很咧！”
宁素知道徐时癸开始动手了，淡淡的道：“还要感谢诸位的帮衬才是。”
“宁家生意红火，可也是将我等朝火力推啊。”另有皮革商方通继续道。
“方叔何出此言？”宁素微微邹起眉头，虽然只是个二十岁的姑娘，可那与生俱来的气质，以及长时间处上位的气势还是让方通有些不舒服。
“最近不单单是老宋他们的酒肆生意衰落，连带着俺的皮革也不怎么好了，这些都是侄女你一家带偏了市场啊。”方通一副苦口婆心的说道。
虽然他们说话都很客套，但任谁都看出了针尖对麦芒的氛围来，陈溪同时也注意观察在场各位的举动。
大抵心里已经对这些人有些了解，哪些人是偏向徐时癸的，哪些是墙头草的，哪些又偏向宁素的，从这三人说话后，其余人反应的态度上便可以看出一些。
比如当方通和宋成发难之后，陈溪很明显看到有一大部分人点头附和，少数人不言不语，还有一位在为宁素说话，仅此一位。
“老方，你这话咋说的？人宁家凭本事经营，再说人家经营的是酒铺，和你皮革有什么关系？”
“老孙你这就有些不晓得了，连带着影响不懂么？”方通有些气急。
这唯一偏向宁素的正是前些日子女儿才过世的孙熏儿家。
“呵呵，你这话搞笑呢，他人婆姨若是和野汉子通奸，你是不是回去也要打杀了你的婆姨？因为连带嘛！说不准哪日就通到你婆姨头上了不是？”
“孙伯治，你放屁！”方通被怼的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他本身就没有理，也不擅长言辞，此刻更是没话可接。
“孙伯治，你这话就有些欠妥了。”徐时癸也站了出来，“宁家的酒业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这是将洛阳三百二十三家的酒肆铺子朝死里逼，虽说酒肆和其他产业关联不大，可若是你别忘了，宁家也有皮革丝绸等生意，一荣俱荣，连带着其他行当的畅销，间接断了其他行业的活路。”
“哦，那不知道徐副会长想怎么办呢？”宁素安静的听着他们的争论。
“某也只是替商会其他行当说句公道话，素儿，咱们商会是个整体，可不能出了内乱，让外人看了笑话，作为整体，那自然要团结，大伙的意见是让你拿出烈酒的配方，让大家参与进来，让整个商会活络起来。”
徐时癸说罢，当下便有大半人起身附和，陈溪见状摇了摇头，他没想到情况会比自己想的还要坏。
这些人美名探讨，实不过暗抢罢了，见宁素一介女流，便心生异变，这样的商会组织，若是没有一个利益链挂钩起来，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团结？
商人重利向来如此，难怪古代统治者会将商业作为下九流的行当看待。
“烈酒的配方是股东陈溪所出，我无权决定。”
“哦？陈溪？莫不就是南市那个牙子么？”宋成明知顾问，“想不到宁侄女竟然也和野汉子做起了生意呀？”
“你……”宁素毕竟一介女流，这些浑话又怎么会是那些老油条的对手，宋成说完后，商会的那些人看着陈溪和宁素的眼神都有些古怪和玩味在里面。
“依我看啊，咱们副会长生的俊俏，侄女又刚被退婚，恐怕日后也难以嫁出去，若是侄女不嫌弃，与徐会长做个平妻岂不妙矣？”
若是说起商业之事，宁素一点不虚，可这些市井泼皮的话，她又怎么会是对手，陈溪眼看着宁素的泪水便要掉了下来，便笑嘻嘻的走了出来。
商业的事他不擅长，可若是说些三教九流的话，这可是太精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