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哥不是乞丐
“什么秘术?”赵信半信半疑道。
赵彦笑了笑,慢吞吞说道:“这其实也不应该说是秘术,只能算是一种……嗯,一种与酒有关的秘诀吧。就是将几种不同的酒混到一起,然后得出一种口感风味儿全然不同的酒出来。您酿酒不就是想要赚钱吗,黑猫白猫,能捉住老鼠的就是好猫,酒也是一样,能赚钱就行,不一定非要是自己酿酒来卖。”
“这……行吗?往日坊间传闻,有人将几种不同的酒搀和到一起,喝了之后死人的事情。况且,市面上的酒多种多样,价格也不尽相同,就算你能制出口感风味儿全然不同的酒,又作价几何?”赵信此时的思维颇为理性,没有理会儿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关于黑猫白猫的俚语,他只是对于赵彦所说的‘秘诀’,以及成本利润和安全性有些疑虑。
赵彦对此早已胸有成竹,闻言说道:“这个就是孩儿之前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想要做这一行,就需要先对市面上的各种酒类有个了解,然后才能因物制宜。我们可以先将市面上几种畅销的酒买一些回来,老神仙告诉孩儿的只是诀窍,想要制出上好的混合酒来,还需要多加实践才行。另外,酒都是粮食做的,怎么会喝死人呢?孩儿估计之前的那位,应该是敲调制出了一种劲道特别足,但是喝起来却没多大感觉的混合酒,一时贪杯多喝了一些,等酒意上涌,扛不过去自然就一命呜呼了。最后关于价格,这个自然也需做些市场调查……呃,也就是在市面上多了解了解,做到心中有数才能有的放矢,继而定出合适的价格。孩儿其他的不担心,担心的是,就算咱们能调制出价格便宜、味道气味上等的好酒来,也没有人买。”
赵信已经被游说的有些心动了,闻言大手一挥,道:“这个你毋须担忧,只要能制出来,爹自然能找到人买。”
“这么说,爹你答应了?”赵彦暂时没去考虑赵信对于销路哪里来的信心,在他想来,就算便宜老爹找不到买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酒香不怕巷子深嘛,他说担心,只是说话的技巧,用来转移谈话对象的思路罢了。
赵信颇为豁达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伸筷子将最后一根鸡腿夹到了赵彦的碗里,笑道:“先试试吧,爹赚钱也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你娘生前就和我说过,想让你懂事后能读书识字,将来就算不能科举做官,也能懂礼仪、通教化,不至于像爹一样,一辈子大字不识一箩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只是爹没用,如今只有不到十三两银子,若是什么也不做,也只能供你进一两年学,却是学不到多少东西。既然爹这条路行不通,那就试试你说的办法,咱们爷俩有手有脚,总归不会饿死。”。
“呵呵……”赵彦脸上笑着,心中却五味陈杂。这是父爱的感觉吗?赵彦弄不清楚,上辈子他被姥姥、姥爷抚养长大,享受到的只是两位老人的疼爱,对于父爱、母爱,倒是未曾真切的感受过。
赵信擦了擦嘴,起身将熬好的草药倒了出来,乌黑的药汁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却能治好人身上的病痛,他见赵彦放下筷子,便将药碗递过去,说道:“若是吃饱了,且先休息一会儿,等这药晾凉一些再喝。”
赵彦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又听老爹说道:“明日你大伯和三叔会来一趟,爹跟他们去州衙吏房中办理户贴,以后就算是正式分成三家了。估计他们两个办完了事便会回桃村,爹到时候在城里酒舍中转一圈,先买些酒回来,你身子尚未养好,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这年代的城市,除了南北两京外,其他地方还真提不起赵彦的兴致,他闻言答应一声,寻思着明天去找王麟,在他家’借‘些杯碗盆碟之类的东西,也好方便自己调酒。
一夜无话,翌日,天空有些阴沉,远方黑压压一片,有些风雨欲来的感觉。
赵信一早就出门了,说是与赵彦大伯和三叔约好,在州城门口碰面,然后去州衙办理户贴。
赵彦早已穿戴停当,等便宜老爹走了,趁着雨还未下,便一路打听着向王家走去。
王家算得上旧州镇的首富,府邸坐落在镇子的正东方向,与酒坊正在一条线上,赵彦没费什么功夫便找了过来。
远远看去,王府占地似乎不小,院墙耸立,门庭高大,看着很是气派。或许等王大少爷王麒得了县令实缺后,王府府门上还会加上一道两挡门楣,并加修二级台阶,表示这里乃国朝官员府邸,到时除了气派外,还会增加些威严之气。
赵彦前世连紫禁城都去过,对这高门大院自然不感冒,来到府门前直接便往里闯,却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一名青衣小帽的仆人。
那仆人张手将赵彦拦住,喝问道:“你……你……你干什么?要……要……要饭去街上去要,这……这……这里是王业王老爷家,不……不……不是你能随便乱闯的。”
赵彦一乐,没想到王家门房竟然是个结巴,不过结巴就可以随便污人是乞丐吗?自己穿的是破了点,可身上衣物洗的干净,脸上也没有污渍,谁见过乞丐要饭会把自己打扮的这么清爽?
“你说谁是乞丐?我管你要饭要钱了吗?我和你说话了吗?大门就在那儿,敞开就是让人进的,我怎么就乱闯了?”赵彦一连说了几个反问句,噎的那仆人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见状赵彦也不再理会他,张嘴就冲府内吼道:“师弟,王麟,师兄来找你玩了……”
“你、你、你……我、我、我……”那名仆人看样子不过十六七岁,他小时候受过惊吓,导致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字总是要说好几遍,此时被赵彦一顿抢白,更是不知说什么好,正在那儿急的抓耳挠腮,就见不远处跑来一名五十来岁的老苍头。
见了这老苍头,这名仆人顿时长吁了一口气,伸臂拦住赵彦,睨眼斜视,就是不让他过去。
那老苍头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的骂道:“老头子不过就去了一趟茅房,让二顺你给我看一会儿门而已,谁知道眨眼你就给我桶了一个篓子。幸好老爷出门了,要不然咱俩保准吃不了兜着走。”
老苍头跑到近前,也不等那仆人辩解,喘着气对赵彦道:“小小子儿,你到我们王家来干嘛?看你身无二两肉,要是惊动了里面的护院,怕是你要躺着出去了。”
赵彦觉得这老苍头是在吓唬自己,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要是被揍一顿,丢脸倒是其次,自己这小身子骨能不能撑得过去才是主要的。
“老伯,我来找你们家二少爷,我叫赵彦,是王麟的师……朋友,你要是不信,去通报一声就知道了。”赵彦摆出一副尊老的面孔,抱拳说道。
那老苍头狐疑的打量了赵彦两眼,想到自家二少爷那愣头愣脑的样子,没准还真在外面交了个乞丐朋友,便也换上一副笑面孔,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兄弟就先去门洞里歇息片刻,容老朽去后院和二少爷说一声,你看如何?”
“也好。”赵彦笑嘻嘻的转身向门洞走去,身后老苍头趁其不注意,对那名叫二顺的仆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跟着赵彦。
二顺点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赵彦身后,一方面防止他趁人不注意,在王府里乱窜,一方面也防止他跑了,等老苍头通报回来后找不到人。
赵彦百无聊赖的盯着府门内不远处的影壁看了半晌,耳边突然一个炸雷响起,随后斗大的雨滴倾泻而下,不过片刻便将地面打湿,四周也变的雨雾蒙蒙,空气变的湿润起来。
“师兄,你怎么来了?”王麟兴冲冲的冒雨从后院跑出来,见了赵彦颇为高兴,不等其答话,便一把拉起他的手,嘴里说道:“我爹出门前给我布下一道作业,让我今日必须将《道德经》全文背熟,否则便要打我屁股。我问过先生了,先生说全书有五千多字,我连字都认不全,怎么可能背熟?我爹分明是为难我。幸好师兄你来了,等我爹回来,我就说师兄来找我切磋武艺,这样我爹当着外人的面肯定不会打我屁股。”
这什么逻辑?赵彦暗地里吐槽一句,扭头看了一旁侍立的仆人二顺,开口抱怨道:“师弟啊,你们家的门还真难进,我想来找你,反被当成上门乞讨的小乞丐,我看师兄我还是走吧,免得被你们家护院给打出去。”
“什么?”王麟闻言眉头一皱,扭头看到一旁侍立的仆人二顺,遂寒着脸问道:“二顺,你怎么在这儿?是不是你把我师兄当作小乞丐的?不必说了,自己去提举石锁一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