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阿宅小米的回忆
我们两个坐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在说话，小米换回了瘫坐在沙发一侧的姿势，不断地嘟囔着‘好无聊啊。’
“要不要送你回家玩游戏？”猜到聊天下去也没有实质性进展，我提议将小米送回家。
没想到迎来了小米强烈的反对，小米又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一角，嘟着嘴气鼓鼓地抱怨：“我是跟我爸吵架出来的，他说连买菜都不会，还能指望我做什么？可是我本来就不会买菜啊！当然也不能带给他什么期望。”说到这里，小米又把脸埋了下去，声音听起来很是委屈。
“这样啊。”我突然想起了下午在菜市场遇到小米的场景，两手空空，一脸茫然地看着菜摊上的蔬菜。，“下午的时候没有看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啊！”小米茫然地看向我，“我又没有做过饭，怎么可能知道要买什么？万一买错了怎么办？”
“所以一样都没有买回家？”
果然，小米听到我这样问的时候，又把头低了下去，最后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嗯，镇么都没有买。空手回家之后就被骂了一顿，说我连吃饭都不会。我听得很烦躁就去玩游戏，结果又被念叨整天就会窝在家里玩游戏，之后莫名其妙就吵架了，明明以前都不会吵架的啊。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就特别火大，好像我爸也是，反正最后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没有地方去，就只能在大叔那里待着。还好我带着U盘，里面有新下载的动画，要不在大叔那儿又免不了听他一顿唠叨。”小米掏出兜里的U盘，翻来覆去地在灯光下看着，“没有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做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二次元的事情？”看样子小米今天要住在我这里了，给大叔发过消息让他和小米家人放心后，我索性搬过两床被子放在沙发上，准备和小米通宵聊天。如果不想知道回忆吵架的事情，那么说些别的，让她不要那么沮丧好了。
小米盖上我递过去的被子，暖烘烘的气息让她不自觉地露出满足的笑容：“大概是大学的时候，我没什么朋友，去学生会应聘失败，连带着连社团一起退出了，之后一个人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在家里上网，好像就是在那个时候慢慢就喜欢上看动画。没有什么特定的原因，好像就是因为无聊吧，之后一直追的动画出了游戏，我又开始玩游戏，再之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学生会啊。”小米的话突然让我想起了自己还在学校的时光，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上大学的时候，我还当过学生会里的骨干呢。”
“好厉害啊！”小米露出崇拜的表情，“你在学生会里做什么？学生会长？”
“不是。”我连忙摆手，“没有那么厉害啦，大三的时候当过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大四的时候给了能力更好的后辈，在毕业之前也一直在杜泽学生会的宣传部写文稿和校园广播。我在大学的那四年，校园广播的讲稿几乎全都是我写的，后来从后辈那里听说大家一直吐槽了四年演讲稿的bgm永远都是古诺的《浮士德圆舞曲》没有换过。”说到这里我又陷入了和他的回忆，那个时候，为了和他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我就报名去了学生会的外联部，不过考虑到我性格原因最后学生会把我却被分配到了专门写稿子和画画的宣传部策划组。虽然不在一个部门，但是相处的时间也变得多了起来，也算是遂了心愿。
我还陷在回忆里的时候，小米的声音却有些闷闷不乐：“你看我都应聘不上。应聘那天，去台上作自我介绍，我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现在想来真的是太丢脸了。”
小米仰起头，从我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通过语气能猜到她当时的难过。
“没关系的，很多人都不太会在很多人面前表达自己。”我尽力安慰着。
但是小米却打断了我，皱起了眉头：“我和他们的情况不一样，我更糟糕，我尿裤子了。”小米一直压抑的泪水突然从眼眶中倾泻而出到，“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站到台上的那一刻，大脑就是一片空白的，精心背过的稿子在面对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时突然就从我脑海里消失了，之后我听见了哄堂的大笑声。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下讲台的，我只知道走下台的时候裤子湿了一片。第二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便在校园传开了，所以见我的人都在捂着嘴笑——应聘学生会的人因为害怕当中尿了裤子。后来即使事情过了很久，无论我走到那里，只要有认识我的人，就会突然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谈论的是不是发生在我生上的事，但是我本能地就觉得大家都在议论我，我绝得机快要疯了，之后我就休学了一年。”小米把手捂在了仰起的脸上，“好奇怪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我递给小米一条热毛巾，帮着她把热毛巾敷在了眼睛上。
“我不明白明明已经很丢脸了，明明已经看过笑话了，他们为什么还不放过我，还要在背后议论我，还要一次又一次地提起这种事情讲给后辈听。”小米哭的让人听了心里特别难受，“我之后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小米小声地抽泣着，我却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小米哭到最后，和着眼泪睡着了，我拿下她眼睛上已经冷掉的毛巾，看见她皱起的眉头和红肿的眼睛，原来这才是你不愿意走出来的理由。
不是因为沉迷，而是因为那些受过的伤，和那些不能对外人言说的痛苦——你的自我保护将你牢牢锁在了自己的世界。
第二天，伴着窗户外面喜鹊的叫声我才清醒，活动了一下睡得僵硬的肩膀，竟然想不起来昨天最后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小米似乎并没有被窗外喜鹊的唠嗑声吵醒，依旧皱着眉头沉睡着。
我走进厨房，锅炸了两个荷包蛋，又冲了两杯杏仁茶才把小米叫醒。
小米透着眼睛问我现在几点了，听到我说已经9点半了的时候，小米竟然又揉着眼睛倒回了沙发：“现在也太早了。”她把被子蒙过头顶，之后无论我怎么叫她也是毫无反应。
叹了口气，我坐在茶几旁吃掉了两人份的早餐。
邮箱收到了昨天联系的朋友发给我的消息，枉费朋友还能记得这个邮箱。除了赞叹朋友一如既往的高效率，在扫了一眼传来的信息后惊讶地发现博简来这个城市可能不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简单。虽然关于博见父母车祸的消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只剩下只言片语，但是仍有一则剪报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一则当地报纸宣传家是安全的剪报，引用了博简父母的车祸，其中开始介绍肇事司机的时候，无意中透露了肇事司机的居住城市——博简现在所在的城市，也是我正在生活的这个城市，我心里沉了一下。
“姐姐。”心里真惊慌的时候，听到了小米在客厅叫我。
我迅速把电脑关闭，走进客厅问小米是不是想要吃东西。
小米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地看着我：“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么？”
“早餐的话我吃掉了，中午饭的话，我平常是热一下前一天的剩菜吃。不过昨天忘了拿了，要不然我们去大叔那里，看看有什么剩下的食材，我做给你吃？”
“不想动。”小米嘴上说着，却还是乖乖地在卫生间洗漱完毕后和我去了大叔的饭摊。
“姐姐每天都来这么早么？”小米跟在我后面，满脸惊讶地看着我翻找着食材。大叔平常虽然懒散，但是真拜托他做的事情，往往大叔能做的比想象中还要干净利落。昨天拜托大叔做的善后工作，大叔不仅把后厨和餐厅收拾的很干净，还把昨天没用完的食材整整齐齐地放在菜筐里。外面的餐桌上给我留了便条，上面写着今天的菜单。
我拿出了菜筐里的蔬菜——半颗圆白菜和3颗西红柿，想了想打开了冰箱门，又从冷冻室取出切好的肉片，放到冷水里解冻：“今天是头一次来这么早，平常会晚一点，差不多3点左右我才过来，然后去菜市场买晚上要吃的菜。饭的话还得有一段时间呢，要不然我给你炒个鸡蛋，先夹在馒头里垫补一下？”
小米点点头，趴在桌子上看笔记本电脑上放的动画，屏幕上的动画画风非常原宿，色彩像是染着淡奶油一样带着一股子的香甜气息。“这个怎么样？”我把加好炒鸡蛋的馒头递给小米。
“好吃啊。”小米将馒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我都快饿的走不动了。”
我轻轻拍了一下小米的头顶：“我说的是动画啦！这个有趣吗？”
“你说的是这个啊？”小米恍然大悟，想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虽说是日本动画新番，但是原案其实是一位美国画家，讲的是在日本原宿发生的事情，有着日本的漫画风格和美国式天马行空的科幻剧情，具体就是一群萝莉和外星人斗智斗勇的故事，可以分类为萝莉赛高的动画。整部动画到目前的剧情为止，想象力还有表现力都挺丰富，结局也应该是皆大欢喜，毕竟看上去是比较子供向的动画。”
看到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小米连忙做了解释：“就是给孝子看的动画。但是这种轻松的风格，和轻小说似的剧情，还有动画里关于自我肯定和梦想的部分，对大人来说也很有启发。大体属于治愈系动画，如果姐姐喜欢的话，可以看看，里边一开始的时候出现了好多甜点，就是打败外星怪兽就可以掉落甜点，和一般战斗类的动画区别挺大的，我觉饿得挺有意思。”很快小米把手里的馒头啃干净了，还不小心咬到了手指，可怜巴巴地看着我问我还有没有其他吃的。
“没了，等着吃午饭吧。”我准备进后厨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向小米提出了邀请，“要不要过来帮忙一起做饭？”
小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笔记本屏幕，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将目光移向了我，点了点头：“好。”
“西红柿喜欢吃带皮的还是削皮的？”我将刮皮刀找了出来。
“带皮的吧，削皮什么的好麻烦。”小米看见我手里拿着削皮器，露出了‘好麻烦’的神色。
我笑笑把削皮器又放回抽屉里，开始慢慢切着座子上的圆白菜。冻成一坨的肉片，在冷水的浸泡下偶尔冒出几个透明的小泡泡。
“这个要怎么处理啊？”小米拿着番茄放在眼前左右看着。
“用水洗干净，因为不削皮要好好拿盐搓一下。等我把圆白菜切完了，我教你去番茄蒂。”我的刀工不是很好，圆白菜被我切得有些大小不一。将切好的圆白菜放在干净第铝盆里，拿过小米手中的番茄给她做了示范。将番茄从中间划开，切成两半，在其中一半的尾部划开一个三角，将番茄蒂去除后，将处理好的半只番茄在案板上切成小块。一切都做完之后，我指着另一半番茄问小米要不要试一试：“很简单的。”我鼓励着小米。
小米有些生疏地拿着刀，冲番茄比划着，却不知道要怎么下刀。
我走到小米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样，先将番茄立起来，手扶好，这样在番茄底下轻轻划个小交叉，划得稍微深一点，之后放下刀，掰一下刚才划过的地方，你看西红柿蒂已经处理好了，简单吧？”
小米眼睛亮了一下，对另外两只番茄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我从她身后退到她身旁，看着小米独自操作。
“这样，然后再这样和这样。”小米很认真地处理着手里的番茄，“这样看来很简单啊。”
“嗯，超级简单的。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剩下的就是更简单的工作了。”我伸出手向她递去围裙，“要不要试试炒一下？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小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我手中的围裙，冲着我点了点头。
肉化开的差不多了，我让小米将里面的水攥干，用料酒和姜粉腌上，之后便开始开火炒圆白菜，当蒜香出来的时候，小米已经做到我旁边认真地观察起来，不过在听到油在锅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时，小米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这个里面的油不会飞出来吧？”
我将圆白菜放入了锅中，圆白菜上带的水遇到油发出‘唰’的响声，吓得小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姐姐危险！”小米小心翼翼地指着锅子。
我笑了笑，用铲子快速的翻炒着锅里的圆白菜，小米害怕地往后又退了退。
直到放盐的时候，锅里已经不再发出‘沙沙’的声响，小米的情绪也好了一些。我和小米解释着：“刚才让你把肉片上的水攥干就是这个道理。油的密度比水小，所以当水滴进入油中会沉在底部被油包裹，形成一个密封的空间。由于油的沸点比水的沸点高，所以油虽然没有沸腾但温度可以超过100度，而这个温度恰恰是水的沸点，水便开始沸腾汽化；而在整个汽化的过程，水从液态变成气态体积会变大，由于水滴是处在一个被油包裹的密封空间里，那么这个空间里气压就会增高；然而气压增高油里的气体就会撑破油层，里面高温高压的水蒸气就会瞬间冲出；你听到的啪啪声就是水蒸气冲破油层撕裂空气时造成的。所以，不要害怕，只是正常的物理现象。如果不想被烫到，就尽量让食材进锅里的时候保持尽可能的干燥。”
小米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瞟向了刚才让她处理的肉片上：“要不让我重新再攥一下吧。”
“不用的，我看你已经很尽力地攥干里面的水了。如果还是害怕，我可以帮你把肉放到锅里，事实上没有那么容易烫到的。”我将炒好的圆白菜盛到盘子里放在台面上，“对了柜子里有番茄酱，帮我拿一下好不好？是那种小袋子的，不是那种瓶子里装的抹面包上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