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乱想和现实
老夫人只是玩笑话,齐先生的事迹她也曾听闻一二,心中是大大佩服,但若将对方引为孙儿老师,这个念头却是从未有过。
祖孙两人又闲聊了些其他事情,倒也不觉得无聊,赵琪坐在旁边魂不守舍,自离开霞飞山后就一直如此,她眼中不时闪过迷茫,总觉得那里不对劲,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被遗忘了,至于是什么事,怎么也想不起来。
“琪儿在想什么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老夫人一脸关心,赵琪的异样很早就已经出现,还以为是心神惊吓所致,毕竟那霞飞山在眼前崩塌,宛如地狱噩梦一般,这世间大部分男儿见了也要骇的面如人色,更何况是一个女儿家呢。
摇了摇头,赵琪并未解释,仙凡两途,有些事情不能说,有些事情说了其他人也不会懂,夏虫不可语冰,知道了只会平添烦恼。
对于这个孙媳妇,老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性子清冷,似乎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总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若是待嫁闺中,倒是能被理解,说不得还会被通好人家赞扬几声,可现在已经嫁到张家为妇,以后若还是这样,主母的威严恐怕难以竖起。
七月流火,今日阳光倒不灿烂,还有微风徐徐吹过,可惜却是热风,刮在身上比太阳晒着还难受,空气闷得厉害,躲在柳荫下也没太大效果,汗水不住朝外冒,身上的锦衫一会儿就湿透,让人恨不得寻盆冷水泼在身上,好好舒坦一下。
这样的天气,让张曜禁不壮念前世的生活,旁的不说,那空调冰箱是真的好,炎炎夏日躲在阴凉的屋内不出来,绝对是无上的享受,可惜也只能想想,他倒是知道空调是怎么造出来的,问题是还要有电,总不能倔着头攀科技树,先把火电搞出来吧?
建一个火电厂太麻烦,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发电机就行,想要造发电机,零件倒是个问题,按着模子浇筑估计行不通,以这个世界的水平来看,最后出的东西肯定不达标,材质是最大的问题,这个也需要考虑,无论怎么看,第一步都应该是炼钢,钢铁才是工业时代的血液,先造一个炼钢炉?不对,土法炼钢才是王道,应该是小高炉才对。。。
念头一旦升起,人就不受控制的开始胡思乱想,张曜也清楚自己不可能这么做,但他喜欢这种感觉,全身轻松,身体思维都是自己的,天马行空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这个世界有妖怪,那也应该有神仙,在这里搞工业发展一定很有趣,要是有机会再来个赤色革命,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畅想下未来,人类一手高举红宝书,一手指前方,怒吼着‘要唯物主义’‘神仙妖怪都是纸老虎’等等,朝着他们冲锋时的场景,还别说,真的很带感。
传说中仙佛们排山倒海易如反掌,就是不知道跟核弹头硬碰硬会怎么样?应该是神仙们头铁吧?也不一定,他们实力应该有高有低才对,反正肯定会先吃个大亏,然后再想出解决方法。
对了,妖怪们是怎么避暑的?那个白素贞,还有小青,她们是蛇精,应该很怕冷才对,冬天的时候会冬眠么?是不是有法术可以做到冬暖夏凉,避免这种情况出现?
问题有很多,似乎每个都值得研究,可以先设立一个课题,也不需要现在就出结果,先把大的框架扎起来,然后再选择一个方向来慢慢探索。时间有很多,当然,一个人一辈子也许弄不完,没关系,可以传给后人继续,那个愚公,他貌似就是这么干的。对了,还要培养一些研究人员,经费也是个问题,这个很好解决,长生不老嘛,一定会有人心动的,似模似样的糊弄出个结果,让人看到希望,一定会有大把的人挥着钞票哭着跪着求加入,等到一定程度了,还可以把当朝皇帝拉进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你看,古人也是很有经商头脑的。
不过,圣天子在位已经很多年了,年龄应该很大,他会不会早已经开始研究了?他一定很不甘心默默死去,不过这种事毕竟犯忌讳,有神仙嘛,他们肯定会想着法子阻止,偷偷摸摸的你掐我我掐你,手下也许不会尽力,皇帝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想必一定很生气,吃了大亏,可是还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大度的说没关系,大家继续努力,成功了升官发财什么的。。。
对了,还有那些修道的人,他们也一定很感兴趣吧?也说不准,想起霞飞观的几位道士,张曜又推翻了这个猜测,很明显道士们已经掌握了这种方法,只是没有大范围传播开来,是因为敝帚自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感觉这个问题很重要,先记下来,等以后再想办法搞清楚。
都说心静自然凉,以前张曜还不觉得,现在他信了,沉浸在思考的海洋里,闷热的天气仿佛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思考使我快乐,不行不行,我还要继续畅想下去。。。
那位应该就是张家的老夫人吧?收回目光,六哥儿默默想到,他本名孙灿,字逸仙,家中排行老六,相熟的人称他六郎或者六哥儿;四郎姓赵,杭州府人士,两家乃是通好,在孙家这一支还未搬到苏州以前,他与六郎同住一坊,再在加上年龄相似,幼时乃是无话不说的好哥们。
这次来苏州,除了访友外,四郎还有其他任务在身,父亲决定扩大家中生意,想要在苏州开一间金铺,命他前来打探下环境,前几日劳烦孙六哥儿从中搭桥引线,寻着州府的常典吏细聊一番,又不惜重金在兰芝舫宴请对方,这才促成此事。回想起这些时间来回奔波操劳,他感慨颇深,也从中学到不少,性子经此打磨,倒也变得稳重了许多。
张家在苏州府的威名,他之前倒是知道一些,具体的又说不上来,刚才孙六哥那番举动,隐隐让他感受到其中分量,心中也未有过多的想法,老虎可以和狮子做朋友,也可以和兔子玩耍,但绝对瞧不上鬣狗,他虽然没听说过这句话,却也懂得这个道理。
“四郎,幸事啊,你的运气来了!”
孙灿看到了熟人,交代一声后便匆匆离去,未曾想到突然折返,四郎心中诧异,只听孙灿兴奋道:“快快,快跟我一起过去。”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路上孙灿低声说道:“刚才看到了杨伯伯,我便上前打声招呼,杨伯伯跟张家大管家张仁相熟,将其请了过去,我寻思这刚好是个机会,四郎你家要在苏州府做生意,若是能得到张家支持,绝对可以少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四郎心中感动,多年未见,六哥依旧一片赤诚,前段时间就麻烦他颇多,已是觉得不安,现在他碰到了好机会,首先想的就是自己这个弟弟,这番情意三言两语根本表达不了,也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报答。
两人赶到时,张仁旁边已经围了好几人,与他相谈甚欢的就是杨员外,看到孙灿,杨员外急忙招了招手,等靠近后稍稍不悦道:“刚才去了哪里?也不说上一声,寻你又寻不着,让你张伯伯在这里无端看笑话。”
杨孙两家关系莫逆,对于这个孙家的大儿子,杨员外一直当成子侄看待,听到他这么说,孙灿连忙低头告错,张仁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看着孙灿道:“这位应该是孙家的大公子吧?倒也不是没见过,那年的仲秋诗会,记得是跟在孙老爷后面,一袭青衫文采斐然,难得的少年英才。”
听到张仁的话,杨员外比孙灿还要来的高兴,他有一女待嫁闺中,若不出意外,日后应该是嫁给孙灿为妻,一个女婿半个儿,所以他才愿意提携对方。
在场的都是长辈,孙灿性子沉稳,年轻人的浮躁和争强好胜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张仁夸他少年英才,他却是知道自家水平,比起苏州府张怀、陈安几位赫赫有名的才子,那是大大不如,不敢承受这份赞誉。
如此行为反倒让张仁高看一眼,持才傲物是读书人的通病,少有点能耐的恨不得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稍微说上一句,就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般,将人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纵然是一时低头,也是口服心不服。
这个孙家的大公子不错,但也仅仅是不错而已,孙老爷在苏州府是有些名望,可是在张仁眼里却也不过如此,倒是这杨员外看着笑眯眯的跟个富家翁似得,眼睛又毒手腕又硬,暗地里不声不响做了不少事情,别的不说,望月阁在苏州府乃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常人一直以为李氏才是主家,却不知道杨员外在其中占了两成份子,还有那位爱民如子的知府陈伦陈大人,里面那三成干股就是他的。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也不知道我们这位青天大老爷调任后,这苏州府会不会天高三尺,哼,想必走的时候一定少不了一把万民伞,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有了,这陈大人还真是深知为官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