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蛇吻
两侧是茁壮而茂密的新枝绿叶,有微风拂面,脚下是大块青石铺成的地面,抬头望天,天上白云点点如鳞羽。
乔辰安听着街头巷尾当中传来的嘈杂声音,只是迈步向前,就在前一刻,他刚刚做出一个足以影响三个人命运的决定。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他已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在这一场纷乱如落英般的故事里,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吧!如今能够做的只有最大的坦白,不仅仅只是为了那道白色的身影,也是为了自己。
这就是他选择的路,没有对的起谁,又或者对不起谁这一说,自己已经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那么这场故事的结局到底如何,就请拭目以待吧!
却绝不言悔。
不知不觉间,便已来到清波门的范围,步入双茶巷,小巷尽头,一座府邸面北而坐,朱红大门悬着一块巨大的方匾。
正是白府。
来到白府府门之前,乔辰安抬手叩响门环,不过片刻,大门便被打开一条缝隙,一身着朴素青衣,身材中等,脸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问道:“是谁?”
待看到门前等候的乔辰安之后,才欢喜道:“原来是乔相公,小的真是有眼无珠,乔相公今日怎么有空来府上?”说着已打开大门,作出迎请的姿势。
乔辰安迈步进入府内,望了面前的男子一眼,有些疑惑道:“你认得我?”却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结识过这样一个人。
那中年男子笑道:“乔相公不识得在下也很正常,小的名叫白福,乃是跟随在青姑娘身侧的五鬼之一,如今是这白府的下人。早在钱塘县之时,小的便已识得乔相公您了。”
见乔辰安脸有不解之色,白福又道:“小的本也是在钱塘县外鬼城中流浪的野鬼之一,乔相公您当初大发神威,斩杀鬼王之时,小的正好就在台下,目睹了整个过程,因此识得相公!说起来小的还要谢过乔相公您替我们除了一大害。”
乔辰安看了身侧的白福一眼,总算明白前因后果,微微点头,就见白福向院内疾跑几步,大喊道:“白娘娘,小青姑娘,乔相公来了!”
又回头对乔辰安道:“青姑娘不许我们哥几个进后院去,相公您就请自便吧!”一路将他引至后院入口处。
内院当中,白素贞正安坐在湖畔小亭当中,面前摆着一张桌案,桌上摆着几盏茶果点心,听到白福的喊声之后,脸上露出浅浅笑意,美眸望向入口处,不禁道:“是辰安来了。”一道高大身影已然闯入眼帘。
乔辰安甫一进入内院,便觉眼前一亮,只见眼前假山怪石点缀,一条碧玉渠静静淌向远方,有数处小亭依水而建,有种说不出的恬淡之感,白色帷帐随风轻轻椅,露出其中一道白色的优雅倩影来。
乔辰安跨过一条修在渠上的栈桥,来到小亭之内,见白素贞正立在亭中,一对翦水秋瞳正望着这边,脸上带有淡淡笑意,不禁开口唤道:“素贞!”
却感觉眼前的女子好像已融入周围的环境当中,似乎她本就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样,她的性子本就是恬淡随和的,有一种近乎母亲般的慈祥,让人感到心里发暖,绝不会生出半点亵渎的念头。
白素贞素手微抬,施了一礼,道:“我还以为你要过几日才来呢,没想到却这么快,请坐吧!”
乔辰安自不会客气,两人都落座之后,下意识的环视一圈,对面的白素贞见他脸有疑惑之色,问道:“辰安你在找什么呢?”
乔辰安摸了摸鼻子,道:“怎么不见小青?”
白素贞淡淡一笑,素手指了指小亭旁边的清渠,乔辰安立时会意,这时候水面忽然炸裂,掀起大片的水浪,忽然有一片阴影覆下,视野当中出现一条宽足有一丈的粗大蛇身,青色鳞片之上沾着水珠,一张血盆大口当头向着亭中的乔辰安咬来,蛇信吞吐,似乎想把他吞到肚子当中。
乔辰安坐在亭中,面色不变,似乎对眼前的一幕视而不见,那腥红的蛇信在具他脸颊仅有数寸之差时猛然停下,从蛇口中传出小青的声音,“姓乔的,你找本姑娘干什么!?”
乔辰安淡淡地看了面前的青蟒一眼,口鼻间却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如兰似麝,不断地从小青的口中传来,伸出手屈指在蛇信之上轻轻弹了一下,道:“想你了还不行?”
小青忽然收回信子,蟒身之上青光涌动,霎时间便化作原型,落到亭中,却一脸羞红,拿一双杏眼瞪着乔辰安,没好气道:“姓乔的,你做什么9有,谁允许你想我的!”只感觉舌头上刚才被乔辰安手指弹过的地方有些酥麻。
乔辰安耸耸肩膀,却不答话,小青见他一副无所谓的随意浪荡模样,不禁一阵气恼,微跺秀足,银牙紧咬,发出一阵咯咯的声音。
白素贞见两人这一见面似乎就要打起来的样子,不禁微摇螓首,心有无奈,看样子这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一时半刻是调解不过来了,转头看向小青,吩咐道:“青儿,去将辰安的雨伞取来。”
小青恨恨的瞪了乔辰安一眼,一脸不乐意的去了。
亭外有清风吹拂,白色的帷幔来回摇摆着,桌案旁正温火煮着一炉茶水,有阵阵清香之气逸出,白素贞在两人面前摆上两只茶盏,笑道:“这雨后的龙井茶最是新鲜,味道纯正馨香,品来如饮甘泉,辰安你可尝尝。”
乔辰安趁着小青不在的空档,深吸一口气,舒展眉头,终于道明自己的来意,开门见山道:“素贞,我并不想瞒你,我知道你的恩人是谁。”
白素贞正在斟茶的玉手一颤,抬起头来,美眸当中先是露出一丝喜色,旋即摇头笑道:“辰安你莫要逗我了。你怎么会知晓我的恩人是谁呢?即便是我精于天机术数,但事关自身,因果纷杂,却也算不出来。况且这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那时候我也还是个女童罢了,辰安你可还未出生呢!”说到这里不知想起什么,又是微微一笑。
乔辰安闻言轻轻一叹,他又何尝想要这件事讲出来呢,只是因为过不了心中的那一道关,倘若真的选择那样做,只会亏欠许仙,那是永远也不能还清的债务啊!
而他做事,一向只求问心无愧而已,将这件事告诉眼前的女子,之后的一切便随缘吧!
乔辰安不管她如何作想,只是道:“那个人名叫许仙,字汉文,与我乃是幼时的玩伴,为人性子柔和,现今是杭州庆余堂里的学徒,现在的话,应该还在鸳鸯楼下吧!”
白素贞本以为乔辰安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但他的神色语气,却十分严肃郑重,好像在说着一件什么重要的事,忽然又想到,他又岂是会随意开玩笑的人,心中不禁一颤,握住茶炉的玉手有些颤抖,道:“辰安你说的是可是真的?”
乔辰安郑重点头,道:“素贞你现在就可以去寻他。”心里仿佛放下一个极沉重的包袱,既轻松又失落。
茶盏中的茶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了,亭中的气氛有些凝滞,直到茶水从杯沿溢出,淌到桌上,滴落木板,流进缝隙,白素贞才猛然察觉,连忙将手中茶炉重新放置到炉火之上,语气有些发颤,“我的恩人……”
忽然抬头看向对面的乔辰安,道:“辰安,请恕素贞失礼了,我暂且离开片刻……”言罢也不等他回答,便已身化一道遁光而去。
乔辰安望着空无一人的对面,心中忽然有些空空的,仿佛缺失了一块,究竟丢失的是什么呢?
白素贞刚走不久,小青便从后堂处行来,手里仍拿着那柄雨伞,将之丢在桌上,见白素贞不见,美眸瞥了乔辰安一眼,道:“姐姐呢?”
乔辰安淡淡道:“走了。”
小青漆黑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走到他身旁,怒道:“乔辰安,肯定是你把姐姐气跑了!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做了些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把姐姐找回来!”
乔辰安终于抬头看向她,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道:“我也想找回来啊!”
小青却没看出他眉宇间的失落,不依不饶道:“我早就跟姐姐说了,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姐姐偏不信,这下好了,连人都丢了!”抬手抓向乔辰安的肩膀。
关心则乱,气急之下,全然忘了白素贞乃是人仙境的修为,以乔辰安的修为若真的想做些什么,那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乔辰安毫无防备之下,被小青拉的身形一个踉跄,他本就心情不好,再加上小青的胡搅蛮缠,自是怒意横生,喝道:“你干什么!”语气有些不善。
小青平日里哪曾被人这般呵斥过,先是一愣,旋即美眸便有些泛红,扁着嘴怒道:“你就会凶我!就会凶我!”几乎是下意识的运转法力,功聚双掌,向着乔辰安拍去。
长久以来,即便是两人之间有些矛盾,但乔辰安知道她的刁蛮性子,处处让着,从不跟她计较,因此小青从未受过他的呵斥,此时被骂不气才怪。
乔辰安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也是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重了,他并非圣贤,自然会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但此事也不全是他的过错。这时惊觉小青向自己攻来,心中有些怒意,出手如电,抬手向小青的手掌抓去,后发先至,将她的一对玉掌紧紧握在手中,同时脚下一勾,小青立足不稳,惊叫一声,整个人都倒在他的怀里。
小青顿时像是离开水的游鱼,扭动身体胡乱挣扎起来,同时嘴中大喊道:“姓乔的,你快放开我!本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她整个人都贴在乔辰安的身上,这么胡乱一挣,身体顿时同乔辰安来了个全面接触,小青平日里不是作男子打扮,穿了裹胸,要不就是着青色长裙,衣服宽大,看不太出其身材好坏,但此时乔辰安却深刻感触到她的每一分曲线,原来绝非自己所看到的那样。
只是小青挣扎的厉害,甚至将桌案都踢到了水渠里去,且力气大的惊人,几乎就要挣脱,乔辰安只得一手紧紧抓着她的两只皓腕,另一手向下,将她的足踝握于掌中。
不曾想足踝刚刚入手,小青身体忽然一颤,整个人都瘫倒在他的身上,好似脱力一般,脸色发红,喘息有些粗重,喃喃道:“你,你这登徒子,快放开我……”
乔辰安不明所以,哪敢放手,还以为是小青故意假装的,后者性子跳脱,古灵精怪,什么鬼主意想不出来,反而手上比之前更加用力。
小青脸上的红霞越积越多,喘息声也愈发急促,螓首贴在他的胸口,轻声道:“快放开我的脚……”
乔辰安看了看自己握住小青足踝的手掌,忽然想到怀中之人的本体乃是常见的竹叶青,含有剧毒,又被称为赤尾青,恐怕尾巴是她全身的命脉所在,化为人形之后便在足踝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他便试探着小心放开小青的双手,见她果然还是一副无力模样,心中大定,原先沉闷的心情也不自觉好转些许,笑道:“岑碧青,你的弱点总算是被我找到了!”
小青有些费力的抬起头来,脸色绯红如锦霞,粉唇娇嫩,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之意,张口吐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粉色香甜吐息。
“糟糕!”
乔辰安暗自叫糟,自己己的心思一心在小青的足踝上,却没想到竹叶青本就是剧毒之蛇,小青又怎么会不懂得使毒呢?虽然在第一时间就屏佐吸,但仍是有数缕吐息进入他的体内,霎时间,只觉得丹田当中法力仿佛凝滞了一般,流转不畅,浑身无力,手足发软,再也坐立不住,身子一软向下倒去,趴在小青的身上,嘴唇却碰触到一个柔软的物事。
恍惚间只听得一声夹杂着羞恼的娇呼,口鼻尖不断吸入香甜吐息,头脑愈发模糊,神志不清,下意识的在那柔软物事之上胡乱刮了刮,舌头撬开一层坚硬,便进入到一处温暖的地方,似有着股股香甜津液。
再也人事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