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宫宴
“小姐,”绿翘进来内院儿,见苏木同兰姐儿正在会账本,她便站在边儿上,等人回话。
京都只苏记一家铺子,平日帐目都是清晰的。到年底会账也不麻烦,只是近日多了采买,又算计着给铺里工人们发奖赏,银钱便出得多了,兰姐儿到底年纪小,办事谨慎,便于苏木交代一番。
她已将苏木教的账目学得烂熟,管一间大铺子的账不成问题,多了她的帮忙,尹掌柜也能腾出手来忙活其他事儿。
苏木将一笔巨额支出问清楚后,抬头瞧了绿翘一眼,往常会账,她从来懂眼色不打扰,今儿却巴巴等着,定有要紧事儿,“咋啦?”
见人腾下空来,绿翘上前,“唐府来人了,送好些东西。”
“唐府?是唐夫人,还是唐小姐?”苏木放下账本,仔细问道。
“是唐小姐贴身婢子送来的,”绿翘老实回道,“可送的礼里头,又有上回的金盏菊,来人说的不清不楚,奴婢也不晓得是什么由头。人放下东西就走了,是留也留不住。”
苏木当即了然,上回垣村说开,唐相芝虽无致歉的话,却有示好之意,这礼便是。至于唐夫人的金盏菊,怕是因着华严寺的缘故,总的来说是好事儿。
眼瞅年关将至,人既送礼来,那自个儿借着新年祝福的由头,也回一份儿。
今年比起去年,多了一家子陪同,到底不是那般冷冷清清。是要认认真真准备起来,裁新衣,备年货。
苏宅上下忙碌起来,各屋子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窗花儿。
京都是北方,过年有做饽饽这一习俗。苏家人处南北交接,并不会这样活计。可吴氏身边的嚒嚒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年年做饽饽是从不落下。
今年主人家不兴这个,她也不自作主张瞎捣饬,不过私下同几个丫头做来应景,却被院子玩耍的小六月瞧见了。
那饽饽不似平常的粗面馍馍,是用大黄米、衅米磨成细面儿,再加豆面儿蒸制而成。颜色金黄,别具风味。加之嚒嚒手巧,做了各式各样的形状,引的小六月到吴氏跟前嚷嚷,也要吃那样的饽饽。
吴氏无法,只得叫来人,讨了几个。她自个儿瞧着也觉稀奇,便尝了尝,味道竟好吃。一家子都不喜面食,是以饼啊馍啊,少有兴趣。这饽饽吃着却松软可口,香甜非常。
她便来了兴致,今年不做饺子,就入乡随俗做这饽饽,当即使人于年货采买中加了黄米这项。
铺子生意照旧红火,年末定糕点的人不少,大家伙儿忙得脚不沾地。去年家远未回家团聚的,苏木早早放了假。忙不过来,便招了许多短工做粗使伙计。
提早收工的便有尹四维,他已许多年未回郡城了,嘴上虽未说。苏木却晓得他思念故土,便主动放了一月假,早早放他回去,也捎带了一车的年货让人一道儿带回郡城老家。
自分家后,老两口就显孤寂,捎些年货,是个心意。让二老知道,虽不在身侧,却十分惦记。再有虎子独在家中,着实可怜,这是他头回离父母一人过年。本欲接京都来,可书院统共一月假,都放路上了,只得委屈了小子。
再就是垣村,顺利签下十年契,村里人得了大笔银钱。盖屋的盖屋,修院儿的修院儿,人人着上新衣,家里囤足了米粮,终于过上喜庆年了。
近年关这几日,地里活计都停了,所有人满心欢喜的准备过大年。
很快,到了大年三十。
大早,一家子聚在堂屋。
嚒嚒并几个丫头准备了面板、小凳儿,又端来盆钵。娘几个和丫头们坐在一处,准备包饽饽。
堂屋正对小院儿,阳光便直直照进来,照得人暖洋洋的。
娘几个边忙活,边说着话,苏世泽和吴大爷则端坐一旁,二人不善做这些活计,便于一旁聊起地里活计。从福保村的茶山说起,到垣村明年栽成,满满的打算和计划。
小六月今儿着了大红夹袄,其上秀绣了虎头,可爱至极。头上也戴了虎头帽,低头往地上瞧时,真就似一只小老虎。她围着爹和爷打转,二人便时不时逗弄两句,其乐融融。
“老爷、小姐,”双瑞着急忙慌跑进内堂,面上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咋啦?大过年的,慌慌张张。”吴氏最是听不得这般,每每如此都有事儿发生。
双瑞进了屋,粗喘两口,咽了一口唾沫,忙道:“宫里来人传信儿,皇上设了宫宴,邀…邀小姐和老爷前往。”
“啥?”苏世泽蹭的站起身,“传木儿…同…同我?我的老天爷…”
吴氏松了口气,到底不是坏事儿,可似乎也不松泛。自家连正经宴会都不曾参加,哪里懂宫宴啊!倘若坏了规矩,一不留神是要掉脑袋的!
一家子不敢吭声,连苏木都未说话。
宫宴宴请宾客,是早早就下了帖子的,非王公贵族,高位官者不能参加。她一家有名无实的闲官儿凭什么能有那样的恩赐?且如此匆忙!
她想了想,问道:“啥时候?”
“说是晚宴,申时要到了。”双瑞虽慌张,可该打听的也没落下。
苏世泽是急不可耐,他哪里懂什么宫宴啊!急得在屋里乱转,“这可如何是好!大过年的,不让人省心啊!不晓得是福是祸!”
吴氏也急,“若不向魏府打听打听,咱啥也不懂,出了岔子可如何是好啊!”
苏木细细思索,皇宫是富贵地,也是虎狼地,心里也没底。是好寻个人问问,只是魏家身份地位不高,只怕不曾参加过宫宴。杜家父子也不定,唐家毋庸置疑在列。
“双瑞,你赶紧上唐家一趟,寻唐少爷打听打听,咱因何受邀,该注意啥,务必问个清楚。”
“小的省得了!”双瑞得令赶忙离去。
苏木又于吴氏道:“娘,既是宫里传话,定是要去的。否则就是违抗圣意,备的新年衣裳是定然穿不得了,且去于爹再换一身,务必不张扬,却也不丢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