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爆竹声中一岁除

    爆竹声中一岁除，总把新符换旧符，除夕在一片鞭炮声中如期而至。

    杨兴国给父亲扯了一套西装，给母亲买了一套火红的女装，弟弟妹妹自然也是没有落下。

    父亲第一次穿上西装，整个人变得非常精神，再也没有过去泥腿子的模样，虽然气质上还是稍有不足，但相信经过工厂管理的历练，他可以沉淀出来应有的气质。

    “爸，您穿上西装，真的很帅！”杨兴国看着臭美般在镜头前晃来晃去的杨家俊，恭维道。

    “嘿嘿，当年你妈相亲相了那么多个就看上我，不就是看我帅吗？”杨家俊望着镜中的自己，似乎陷入了回忆。

    杨兴国满头黑线，原来妈妈还有这么一段花痴的黑历史啊，跟着臭美道：“是是是，要不然怎么能生出我自己聪明、帅气的儿子呢？”

    “臭小子，感情你是拐着弯儿夸自己呢，回去告诉你妈去，看来你最近翘尾巴了！”

    杨兴国赶紧求饶，他再次见到了父亲的无耻，他不知道是否因为环境的变化导致父亲心态变化，不过这一切都是往好的的方向发展不是？他装做投降状道：“别啊，我再帅也帅不过你不是？”

    杨家抠嘿一笑，不理会杨兴国，农村流行过年不打孝子。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的早，似乎生怕赶不及年夜饭一样，俏生生的提前摸黑上门。

    昏暗的煤油灯下，杨兴国的奶奶蓝米斤坐在煤灯下，拿着一根针线，对着昏黄的灯光费力的想要穿过针孔，旁边还放着一件蓝色的上衣，布纽扣的右荏上衣，其上有一个拇指洞粗的破洞。

    杨家俊提着一袋子，敲开了他母亲的房门，这是一间既有床、餐桌和灶台的老式房间，非常的拥挤。这个时候的农村，一人成家能分到一间房算是不错的了，有的宗族甚至还没有，因此这间房通常是五脏俱全。

    杨家俊的父亲在他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50年代，没有好的医疗手段，没有特效药，就连国家领导人想要用一支抗生素吊命都是奢望。所以，在农村生病一般靠自愈，熬的过去就撑下来，熬不过去自然就灰飞烟灭。

    “谁啊？”蓝米斤有老花眼，迷糊看到有人进来，因此眯着眼睛往外瞅着。

    杨家俊看到母亲眼花得如此厉害，雾水蒙上了双眼，常言道：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简直就是人间惨剧。虽然自己现在称不上衣锦还乡，但总算有了可以预见的奔头不是，而且有能力穿上西装了，可惜母亲却没办法看到自己这风光的一面了。杨家俊有千言万语，但却在说出的时候，化为一个字：“娘…”

    “来，让我摸摸，我儿出息了，这是西装吧？你站远点，让我瞅瞅…”蓝米斤用她颤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摸着杨家俊的双臂那笔挺的西装。

    “娘…”杨家俊哽咽道。

    “不错，一表人才，这样我就是死也放心了。”蓝米斤欣慰道。

    “娘，您说啥呢？这是儿子给您买的新衣服，您过年可以穿。”杨家俊将手中的袋子递给蓝米斤。

    蓝米斤也不推辞，难得儿子能有实力给自己添一件衣物，谁不想穿着新的衣服过年呢？因此她笑着接过杨家俊的袋子。

    蓝米斤站起来摸着床沿，从灶台上摸出一块新鲜的米糕，“来，坐着，娘做了米糕，你过来尝一下，一会儿带回去给兴国他们吃，孝子都喜欢吃这个。”

    蓝米斤陷入了回忆，记忆中每年过年，孩子们抢米糕吃的场景，可惜家里太穷了，一年才能吃这么一次，想着想着她突然有点儿潸然泪下，想起了她那早去的老头子，独自丢下她一个人拉扯八个孩子，真心累了。

    “爸，你怎么在这儿？咦，奶奶，您怎么了？”杨兴国推门而入，却看到老爸也在奶奶这，满头银丝的奶奶脸上布满了泪珠。

    杨家寇囧，本来是想来偷偷的看看娘，顺便给自己母亲一些生活费的，不想被儿子撞见。

    奶奶手赶紧脸上一抹，转而笑盈盈道：“是兴国啊，奶奶刚才太高兴了。”

    杨兴国满脸疑惑，刚才那种神思根本不像是高兴，而且他也非真是孝子，还会不知道父亲心思？很多男人给自己父母钱都不会告诉媳妇的，这跟媳妇是否贤惠无关，因此杨兴国也不想揭破，给父亲留足尽一个儿子应尽责任的机会。

    杨兴国对都市眨了眨眼，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塞到奶奶的手中，“奶奶，孙儿我赚钱了，这是我给您的红包，您一定得收下。我妈叫我来跟您说一声，晚上去我们家吃饭。”

    蓝米斤拍着杨兴国的手，激动的说：“好好好，我们家终于出了个懂事的孙儿了。老头子，你辛苦的放一辈子的竹排，地下可能看到？”

    杨兴国拉着奶奶的手，回忆起小时候一直粘在奶奶身边，在奶奶床上睡觉还尿尿的场景，眼底也是一阵模糊，“奶奶，别哭了，以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呢，您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过完年我带您去鹭岛第一医院看看眼睛。”

    “兴国有这心就够了，奶奶老了，无所谓了，不要乱花钱！”奶奶老怀欣慰，脸上皱纹也舒展开了，笑眯眯的盯着杨兴国，似乎要将他的影像都记在脑海里，似乎想要多看几眼。

    “奶奶您放心，我爸现在也有公司了，如今公司可赚钱了，明年说不定我们就可以回家建个小型电厂，拉条电灯进我们村。爸，您说呢？”杨兴国给父亲一个眼色。

    杨家俊做了好大一会儿的背景墙，看着杨兴国撒了一波奶慈孙孝的狗粮，赶紧出声刷一下自己的存在感。男人，特别是成年男人，对于爱和孝，往往不太张得开嘴，就算这次，他也是偷偷的将钱放在衣服袋子里。此时有台阶，自然顺阶而下：“是的，娘，您儿子胆小，没什么能耐，您可以不相信我能赚大钱。可您得相信兴国，他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的机灵您又不是不知道。”

    蓝米斤笑了，“你们谁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这话说得杨家俊非常尴尬，特别是在儿子面前被说，只好嘿嘿一笑。

    杨兴国忍着笑，可是憋了大约一秒钟，他还是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他没想到奶奶居然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看来前世自己在亲情方面都活到狗身上了。

    人生一世，如浮光过隙，珍惜当下，莫做后悔事。

    人生不易，或欢或哭泣。

    举步维艰，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