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跨工种作业的樵夫
他的歌声很难听,难听得就如同是锯木头时所发出的噪音。
这种歌声,简直还不如一头母牛的叫声悦耳。
他的发音,也很不标准。所以也没有几个人能听明白,他究竟唱的是什么?
但对于这樵夫来说,别人听不听得懂,都完全不关他鸟事。他只要自己觉得开心就已经足够。
现在,他就唱得很开心。
一听到这么开心的歌声,杜沉非也觉得很开心。
他觉得这个地方的一切,都很不错,也很有诗意。
这个地方有草,也有树,看起来风景很不错。
这个樵夫看起来很健壮,头发也不少,嗓门也很大,这也很不错。
杜沉非现在的心情也很好,于是,这本来平淡无奇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感觉很不错。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数月的辛苦劳累,都只不过是白忙活一场。
但现在,事情却又忽然有了转机,禽屋河的忽然出现,让这所有的辛劳都没有白忙。
因为这张价值十六万两银子的支票,差不多又已到了自己手里。
这张支票,在禽屋河的手中,就相当于已到了杜沉非的手里。
所以,他那一张已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脸上,又有了一种颇为灿烂的微笑。
当这樵夫大步流星来到距离杜沉非还有八丈七尺三寸的时候,他就挥了挥手,朗声道:“大哥,你好啊!”
这位樵夫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杜沉非与卫壮士二人,也似乎完全没有听见杜沉非的话,依然还是满脸笑意,一面唱,一面走。
于是,杜沉非只好提高了声音,再次打了个招呼。
事实证明,这个樵夫并非聋子,所以,他就终于听到了杜沉非的话,停止了赶路,也停止了唱歌。
樵夫盯着杜沉非与卫壮士二人看了很久,才回应道:“酗子,你们好啊!两位呼唤樵哥,是有什么事吗?”
杜沉非笑道:“哦!原来是樵哥,你好!你好!无事不敢相扰,我们想问个路,向你打听一个地方。”
樵夫翻了翻眼,问道:“是么子地方?”
杜沉非道:“我们想去卸衣岭油麻寺,请问应该怎么走?”
樵夫想了想,道:“要去卸衣岭油麻寺,那就有点麻烦了,这路上岔路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走错路。如果没有熟悉路径的人相带,我敢担保,你们只怕走到后天也难以到达。”
杜沉非道:“这条路很复杂?”
樵夫道:“那可就复杂得很咯,这山路十八弯的,沿途又没有一个村庄,你想找个问路的人,只怕比捡到珠宝的概率还要低一点点。”
杜沉非道:“看起来,你就是一个熟悉路径的人,对不对?”
樵夫将肩上的一担柴扔在地上,笑道:“那是当然,这附近的每一个角落,樵哥我都熟悉的很!因为我干这个职业的时间,已足足有十三年。”
杜沉非笑道:“这样也很好啊,一个砍柴的工作,一干就是十三年,说明你很踏实。”
这樵夫盯着杜沉非看了很久,忽然道:“但你可不要小瞧了砍柴这个工作。我告诉你,干这个工作,不但可以挣钱养活自己,还可以强身健体。”
他一说到这里,忽然将衣扣解开,露出肌肉隆起的手臂和胸脯,然后就摆了一个能够让肌肉看起来更结实的姿势,道:“酗子,你们看,我这么牛逼的一身肌肉加八块腹肌,就是靠砍柴练出来的。”
杜沉非看了看樵夫手臂上那黝黑而凸起的肌肉,称赞道:“不错!不错!你这一身肌肉,看起来简直是荷尔蒙爆棚。”
樵夫道:“什么玩意?”
杜沉非笑道:“我说你这一身肌肉,很有男人味。”
樵夫“哼”了一声,以为杜沉非刚才是在讥讽他,便说道:“像你们这种酗子,虽然背上还装模作样背着个铁家伙,但以樵哥我的力量,如果想放倒你们,我敢担保,绝对用不了三招,你们信不?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放对……”
杜沉非看着这樵夫,忽然放声大笑,打断了他的话,过了很久,才道:“我信!我信!如果你要和我打架的话,我也可以担保,用不了三招,你就会跪倒在我的面前,狠掐我的人中。”
这樵夫听了这话,开心得“嘿嘿”笑了起来。
过了很久,杜沉非才问道:“樵哥,既然我们聊得这么投机,那么,你愿不愿意带我们去卸衣岭油麻寺?”
这樵夫一面将衣扣扣上,一面说道:“要樵哥带你们去,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去跑这一个来回,至少要耽误我一个工的时间……”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杜沉非就已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立刻道:“只要你肯带路,这个工钱,我付给你。怎么样?”
樵夫脸上立刻就有了笑意,拍了拍胸膛,道:“好说C说!我一担柴可以卖一钱银子,我一天可以卖六担柴,这样的话,一六得九……六担就是九钱银子。”
杜沉非大笑道:“好C!你算数也算得很不错,我付你一两五钱银子的工钱,好不好?”
樵夫摇头道:“不好!”
杜沉非诧异道:“为什么不好?”
樵夫道:“你至少要付给我二两银子。因为这完全是跨行业跨工种作业,好歹要有点岗位补贴,我才乐意。”
杜沉非又是一阵大笑,道:“好!既然是跨工种作业,要求补贴也很合理。那就照你说的,我付你二两银子。”
一说到这里,杜沉非就已摸出银两,塞在樵夫的手里,道:“我这人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还可以先付款给你。”
樵夫看着手里的银子,脸上立刻就笑开了花。
看来,有钱的确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幸好杜沉非现在并不太缺钱,所以他觉得这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于是,在这个樵夫的带领下,杜沉非与卫壮士二人,在这大山中,左一个弯右一个弯地往西北方向而来。
这樵夫果然很熟悉路径,因为这一路行来,岔路果然很多;而且,沿途真的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杜沉非就发现,自己竟然又已经到了禾水边,他还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只要沿着禾水边的这条路,向南行走三里零八十三步的距离,便可以看到穷流的那个驯兽基地。
但这樵夫却并不是带着杜沉非二人向南走,而是向北行了两里九十二步的距离,然后又从一间在三年零八个月前就已破败不堪的土砖房旁边拐了一个弯,向东边方向而来。
这个时候,他们就走在了一条并不像是道路的道路上。
在这条道路上,柴有点多,坑也有点多。
所以,这三个人,现在都是在脚步踉跄地赶路。
路虽然难走,杜沉非也觉得无所谓。
因为艰难的人生路,他都已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又何惧这么短的一条山路?
他们并不需要在这条路上行走很久。
刚翻过一个山包,樵夫就用手指着前方一座看起来如同一根竹笋般的高山,向杜沉非说道:“酗子,你们看,卸衣岭油麻寺就在这座山上。”
杜沉非道:“这座山,就叫作卸衣岭?”
樵夫摇了摇头,道:“不是!这座山,叫作笋尖山,卸衣岭只不过是这笋尖山上的一个地名而已。”
杜沉非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啊!”
樵夫道:“是啊!油麻寺就位于卸衣岭这个地方。”
杜沉非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现在,要找到这个地方,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你可以回去了,想必还可以去砍两担柴。”
樵夫盯着杜沉非,道:“这怎么行?”
杜沉非有点奇怪地问道:“你难道不愿意?”
樵夫皱着眉头,高声道:“我虽然是砍柴的,但要想将柴火生意发展做大,也必须讲诚信,也要注重服务。我收了你们的钱,就一定要把服务做好。现在你叫我回去,很明显就是不尊重我的工作。既然你花钱请我带路,我就必须要带好这个路,不能马虎随便……”
这樵夫的废话真多,如果杜沉非不及时打断他的发言,他估计足足可以讲上半个时辰。
于是,杜沉非就立刻摆了摆手,道:“好!那你好好带路,话可以少说,因为我花钱就是请你来带路的,并不是请你来唠叨的,是不是?”
樵夫听了这话,立刻就闭上嘴巴,又向着那座如同竹笋般的高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