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尘往事

    梁帝十一年，宠姬丽妃进宫之前的一段往事，被有心人翻到了台面上。

    宫中忽然谣言四起，丽妃是怀着身孕进的宫，而她的女儿清平公主并非皇室血脉。

    为了维护皇室颜面，流言被梁帝以铁血手腕镇压。

    可帝王多疑，此事之后，丽妃母女的境遇一落千丈。

    梁帝十五年，丽妃薨，娘死爹不爱的清平公主，被一纸诏书送往北境边关。

    这样一朵温室里的小白莲，去了怕是熬不过半月。

    梁帝这是在送她去死。

    ......

    赴边途中，一条不知名的小溪旁，几缕鲜红的血色隐入潺潺流淌的溪水中，溪水边杂乱的石头上还散散缀着几点暗红。

    岸上站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妪，一位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两人正脸色阴沉地谈论些什么。

    “怎么办，那个野种死了。”女子指了指倒在溪边的少女，略带埋怨道：“我不过是随手推了她，谁知道磕碰了一下就死了。”

    少女脸朝下趴在石头上一动不动，身上胭脂色的衣裙被水浸湿了，沾染上了泥泞，一只鞋子似乎由于滑倒而掉落在一旁。

    老嬷嬷没有丝毫心理负担：“那是她命该如此，死了倒好，咱们可以原路返回了。原本陛下送她去边关就没有想着让她活着回来，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根本没人会管。”

    “说的也对，”女子用脚将少女的身体翻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那惨白的脸：“她这样死了可比去北地受煎熬舒服多了，说不定还要谢谢咱们。”

    两人相视一笑，方才还有点害怕担责任，现在想好了对策，只觉得心中无比雀跃。

    正当两人还沉浸在甩掉包袱的喜悦中，林中传出的异动让她们瞬间如坠冰窟。

    “谁，谁在那儿，出来！”

    年轻女子立马警惕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尸体，望着发出声音的方向。

    林中走出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只是面无表情道：“你们出来太久了，吴统领让我过来看看，要出发赶路了。”

    女子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这少年是领队的路过一个城镇时，随手捡来打杂的。

    终日里戴着遮住半边脸的眼罩，问什么也不说，众人只当他那眼睛有疾。

    五官许是不错，可偏偏脸上有着成块的黑斑，实在是不忍细看。

    不过好在做事麻利任劳任怨，由于不知道名字，便得了个“小哑巴”的外号。

    少年说完一点都不耽搁，转身就走，仿佛真的就只是个人形传声筒。

    “等等！”

    年轻女子叫住了他，朝老嬷嬷使了个眼色。

    老嬷嬷心领神会，蹲下身子将少女扶靠在怀中，掏出手帕仔细擦干净了额头上的血迹。

    “方才公主玩水时不小心跌倒，碰到了额头晕了过去，你将她送回轿中。”

    少年依言转过身来，走到她们面前，在两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一言不发蹲下身将少女背起往回走。

    身体还残留些许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到自己身上。

    但是他心中知晓，背上的这个，已经是个死人了。

    不过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女子在后面死死盯着少年的背影，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他真的没发现背着的是一具尸体？

    虽说这清平公主是被送去自生自灭了，但好歹顶了个公主的名头，再怎么让梁帝厌恶，她也是皇嗣。

    既然是皇嗣就容不得奴才们放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可是株九族的大罪，自己不能冒这个险。

    很显然，老嬷嬷也是这样想的，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

    为了以防万一，这个小哑巴也留不得，得找个机会一并除去。

    少年依旧背着人走在前方面无表情，但是脚步却不露痕迹地放缓了，长年命悬一线的流亡生涯，让他对潜藏的危机十分敏锐。

    他可以感觉到，背后俩人已经动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