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诡异藤蔓
是了,他们都快把自己下来的初衷给忘了。
但是这个时候记起来是不是太晚了?从下来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看到过老尺的身影,况且两人对现在所处的环境也不熟悉,自身状况又不好,说句难听的,要是那老头搞偷袭,谁胜谁负还真的难说。
没往前推进一段,遇到大门大户的府邸,宋青树总要进去打量几眼,美其名曰搜查嫌疑人,但他心里想点儿啥白争能不清楚,就是不道破罢了。到了后来,这人也就干脆放弃了,低头快走,他已经看到主干道尽头的那座恢宏建筑。
秦修远顶着一头灰从方才炸开的口子里钻出来,到现在他还有些余惊未定,定向爆破分三次,前两次都没有什么问题,第三次的时候直接引起了小范围的坍塌,自己险些被埋在底下。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爆破范围虽然超出了预计,但是也并没有造成过大范围的破坏,总的来说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钻出通道,拿起对讲机,底下的信号很差,反复连线呼叫七八次,总算是跟那头联系上了。
……
“谢谢。”樊梨花拉着秦修远走在队伍的最后方,附耳轻声道。
温热的气流拂过耳廓,后者歪了歪头,半边的脸颊都红了个通透,要不是底下光线昏暗,一准儿会被人看出猫腻,“我应该做的,不用。”
“回去以后我让他们俩请你吃饭。”
秦修远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大队的人马下到地下二层,这里面要比上头的人造通道难走的多,大家伙儿排成了一个一字长蛇阵,杨鼓打前锋。身形臃肿的他今天格外灵活,后面的同志为了跟上他的步伐甚至都要小跑起来。
“是哪个?”
前方响起突兀的人声。
警队人员齐齐一停,立马就进入了戒备状态。
“我。”杨鼓听出了刘罕的声音,却诧异于那三个字之间鲜明的停顿,颤抖,以及不加掩饰的恐慌。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两方打了个照面,一向彪悍着称的老猎户此时却寒蝉若禁,“死,死人咧。”
“什么?!谁死了!”
“巫玛,巫玛!”刘罕伸出指头,哆嗦着指向身后的地面。
一具无头的尸体安静的平躺在地面上,殷红的献血如小溪般肆意横流,灯光下,仿佛化作了一幅血色地图,在场的民警并非全都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就有人吐了出来。
樊梨花从队伍末尾挤到最前方,看到地上的尸体,不知怎么的,心里居然萌生出一丝丝侥幸的感觉,这让身为一名法医的她倍感羞耻。
原来,在巫玛投湖不久后,尸体就被底下的的暗流推了上来,刘罕当时以为她是溺水了,赶忙去救,赶到近前,看清尸身以后,好悬没有吓得背过去。他是肖虎山土生土长的猎户,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在雷区被炸得血肉模糊,让老尺背出来的,也见过。可死的是巫玛,独龙族的夺木萨,别说亲眼所见,就是道听途说,也足够惊人了。
尸体自然是由法医小队的人来处理,在后头忙活起来的时候,杨鼓就向刘罕询问起了事件发生的过程。
樊顶天等人也就在一旁听着,越听,眉头就皱得越深,最后这位局长实在是憋不住了,向着一旁不言不语的王迦南破口大骂,“胡来!你就是胡来!你跟我说,现在怎么处理,万一下头的两个同事再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以前把自己的命不当命,现在把同事的命也不当命了?!”
“我会承担责任,所有责任。”
“你能承担个屁!要不是……”
樊顶天脾气火爆众所周知,但是他却极少说脏话,尤其是在女儿樊梨花在场的时候,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位教养人士,今天的反常其实也怨不得他,主要是牵扯太大。县局损失干警,领导失职,不光是王迦南要接受法律制裁,他这个局长也难逃其咎。再者说了,那可是三条鲜活的人命啊!他不仅没法跟上级交代,也没法跟中都的那位老爷子交代,更没法和自己的闺女交代。最重要的,独龙族的那些民众,组织的信任,他全都辜负了。
“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句话就让身后的警员全都活络了起来,这个时候,刘罕却打开双手,把大家拦下了,“不行,不行不行,水里头有吃人的东西,你看她那脖子,明显是让咬断的嘛!”
做了初步检验的樊梨花回了回头,“不规则切口,不排除这种可能。”
樊顶天深呼吸了两口气,让胸膛里燃烧的火焰平复下去,“跟来援的同事联系,让他们携带抽水工具。”
……
“噗通”
湖面漾开一道道涟漪,刚刚冷静下来的樊顶天瞬时紧绷了起来,“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一名拦截不及的警员报告,“是王部长,他跳进去了!”
“王迦南!你个龟孙!给我上来!”
当事人现在满耳朵都是水声,自然听不见岸上的吼叫,他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潜着,身影消失在涌动的湖水深处。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走在前面宋青树满脑子都是那个盗窃了国家宝藏天杀老贼,这会儿正盘算着怎么教训他,听到白争的话,转了转身,“什么?”
“可能是我听错了吧。”白争摆摆手。头顶被石头削去一块儿头皮,所幸只是擦过,伤口面积不小但是并不怎么深,这半天已经止了血,不过让人难受的是那股子阵痛,就像是有人拿着鼓锤在一下一下的敲打你的脑壳,整个脑袋都是翁嗡嗡的。
纵向的主干道总距离并不长,眼看就到了两条大道的交界处。
这个四岔路口的空间堪比一个大型广场,每隔十来米,就会有一尊一米多高的雕像伫立,人,兽,畜都有,或许是因为周遭空旷,没有遮挡的原因,风化腐朽得比院落里看到的那尊蟾蜍要严重的多的多,好在各自的形态还在,特色相对鲜明,这才能分辨开来。
“这些东西瞧见没?搬出去那就是故宫十二兽首的价儿!”
白争一呆,看着周身这些个石头墩子,还没盘算过来十二兽首值几个钱,宋青树又气愤的接了一句,“这还都是那老东西吃剩下的。”
走马观花的绕了半个广场,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刚准备横穿而过,某人再一次喊了停。
“你看那座人像,先前我们过来的时候……是这样的吗?”
宋青树的视力很好,顶着那尊距离他不过二十来米的石头雕像瞅了五秒钟,“不是吗?”
“我记得,他不是面朝东的么?”
“你还能分清哪是东?”
“就我们来的方向。”
一语落定,场间无声。
因为这里不是墓穴,所以宋青树根本没有忌惮那所谓的机关陷阱,或是更加虚无缥缈的魑魅魍魉。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脊梁骨有点儿发凉。
“你可看准了,真是朝东的。”
白争伸了伸手想要挠挠头皮,但是想起来头上有伤,也就作罢,有些犹豫道:“……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叫应该是?同志,你这种侥幸心理可不能有……还是说你的革命信仰发生了动摇?准备开始给我搞牛鬼蛇神那一套?我都说了,现在抓捕疑犯是首要目标,咱们就别搞窝里反了行不行?”
“你不信我?”
“我信你奶奶个腿,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革命三观有没有跟封建迷信混淆。”
白争觉得十分苦恼,他很想反驳,但是人家说的是事实。
“不是,先别管它冲哪儿,头前儿那些个枝条是肯定没有的吧。”宋青树抻长了脖子,盯着那尊备受瞩目的人形雕塑道。原本光溜溜的雕像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一道道灰褐色的滕蔓一样的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这前前后后也不过十来秒的功夫,可就是这十来秒的功夫,那些滕蔓就凭空而生,真是出了奇了。
“我怎么觉着那玩意儿跟你在那池子底下捯饬的差不多?”
“不是差不多,根本就是同一种东西。”白争十分笃定,他已经看到了滕蔓表面脱落下来的灰色物质,那些相互缠绕纠结的血色丝线*裸的暴露在他的视野里。
“这东西还是活的?”
“你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两人之间还是存在认知上的落差的,白争认为一个滕蔓能动就已经惊世骇俗了,可是宋青树却晓得,这世界上还有捕蝇草,还有情人草等等等等的植物,都是有自我行动能力的。他比较好奇的是,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植物,居然能在这种地方生存。
“过去看看?”
“我觉得还是少惹事儿吧,再说我们就算过去看了多半也弄不明白,要不就等上面的人下来再说。”
“啧啧,看把你给怂的,两个大老爷们儿,还能给个不能喘气儿的摁倒喽?你真当这是盗墓小说里头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山精狐怪呢?我可警告你啊,别老是自乱阵脚。你知道我这人最喜欢信息共享,万一哪天来了兴致,跟那姓樊的姐妹儿一说,你今天这怂样,那可是会给你的光辉形象抹黑的。”
说罢,也不等人回应,抬脚便走。
十来步的距离,眨眼就到,宋青树弯着腰,把头凑到那尊石像前,脸几乎都要贴到那些个诡异的滕蔓上。
“你看吧,不然说咱们中国地大物博呢,我家里那本儿本草纲目上就没记着这东西。你在这儿的时间长,就没听哪个猎户药农的说起过类似的?这要是个什么天材地宝,有个什么神奇药效的,掐两斤出去也能挣不少。”
别看他皮乱,谨慎总归还是谨慎的,嘟嘟囔囔一大堆,就是没敢直接下手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