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下山
蓝水刚到断魂桥便看见一人。
断魂桥桥头，有一身着粉紫色衣装的女子。她静默地侧身站在桥头，目光向桥对面看去，而尽头便是雪竹地。
女子正值芳华，模样清美，红唇皓齿，静态有温婉贤淑之意，眼神中充盈着期待与羞涩。见她的着装带彩便知是西春殿的女弟子，看她衣料上羽鸽纹绣便知她是管理羽鸽的白羽灵女。
天山女弟子中出色者有两人，职称灵女。一人乃是管教女弟子的剪绒灵女，一人便是这位貌美的白羽灵女。
蓝水只看了她一眼，便神情淡漠地从桥头走过。
感知到了断魂桥的震荡，白羽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看了看桥上那人。目光短暂停留几秒，白羽神色变得越发欢欣，脚步也欢快地迈了出去。
“大师兄！”白羽跟在蓝水身后唤他。
蓝水自顾自地走，冷淡地回了句：“何事？”
“大师兄留步！”白羽迅速上前拉住了蓝水。
蓝水目光从未落到白羽身上，他只淡然往前一步，冷冰冰地问道：“白羽灵女何事之有？”
“师兄有着急的事要处理吗？整日操劳，不见人影，你可以不见白羽，但一定要保重身体！”
“嗯。”
蓝水说完便向前走，白羽立即跟了上来。
“白羽还未——”
“你到底要说何事？”
突然被蓝水打断，又感到一阵紧迫，白羽陷入无边的窘境。她想了又想，轻悠悠地问：“听说，雪泽师妹回来了？”
“嗯。”
“想来也是，清莲天师能待这么久，师兄也马不停蹄赶回雪竹地，想来定是有留人的美物。”
蓝水并未多言，他只清冷严肃地斜视了白羽一眼，随后转身离去，快步过了断魂桥。
白羽没有再追过去，只是满脸忧郁地看着那个方向。“山有木兮木有枝！你何时才能多看我一眼？”
千归天尊最爱清净，若非得召，常人不可随意进出雪竹地。白羽虽是灵女，但却也只能时常在西春殿附近停留，断魂桥就是她的界线。
回了雪竹地，蓝水见了师父，说清楚了事情。
“让莲子去也好，她本就来源于凡尘，又曾是兰心阁的人。此事，她比季林合适！”
“是，只不过贸然差遣了莲子，不知师妹会不会不高兴……”
“那你便去看看吧，她和季林在酒屋呢！若是她有意见，那便说是我安排的，再派季林去协助便可！”千归说完，慵懒地睡到榻上，“你去吧，为师要休息休息！”
“是！”
酒屋在花苑深处，屋外有花香，屋内有酒味。清酒留香，花酿味甜，这是个清闲味妙的地方。
走到酒屋外，蓝水正想推门而入，却突然听见一阵吵闹，还伴随着些瓶瓶罐罐的碰撞声。
“你把这个放到原位，不然会被师父发现！”
“没事，师妹你不了解，师父很少来，都是让我们替他来拿！说师父爱清闲，其实也有懒的嫌疑！”
“你竟然说师父懒？我看是你懒吧！”
“哎，怎么说你师兄呢？这里可只有我们二人，你该维系师兄。若是闹翻了，一没师父撑腰，二没大师兄帮忙，师妹你怎么办啊？哈哈哈……”
雪泽还未回答，门便被利索地推开了。酒屋的香味飘了出去，屋外的清风吹了进来，而蓝水的步调就在清风拂浪、花香酒味里响起。
“谁说雪泽没有人帮忙？”
蓝水的嗓音低婉清和，似掺几分笑意，又带着不容反驳的韵味。
雪泽见到蓝水带着笑意向她走来，感知到了异常强大的安全感。季林见此，有几分诧异，更多的是害怕。
“师…师兄，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倒是说说你，师父派你酿酒，为何在此欺负起师妹了？”
季林眉头一皱，向后退了一步，十分委屈地看着蓝水说：“哇，师兄，我可没欺负师妹啊！你不要误会啊，我只不过和师妹开玩笑嘛！师妹如此美貌，我怎么忍心欺负呢？”
“是么？”蓝水转问雪泽，“季林有欺压你吗？”
雪泽看了看季林，随即清浅地笑了笑，“没有，师哥多疑了！”
蓝水点点头，“那便好！”
“嘿嘿，师兄，你看你是误会我了吧！”季林低下头，得意地笑笑，满意地拍了拍雪泽的肩膀。
“那师父的酒呢？酿得如何了？记得等会儿送去！”蓝水在屋子里转了转，看了些酒缸，再随意摸了摸煮酒的灶台。“怎么，没煮好？还偷喝了？”
季林一惊，咽了咽口水，随即回道：“师兄，师父让我们两人一起，你又想责怪我一人？”
“你可是二师兄，怎么还想拉着师妹一起承责？”蓝水找出一个空酒壶，“这可是你喝的？青姜酒辛辣味重，师妹是不会喝的！”
季林嘟着嘴接过酒壶，“我只喝了这一壶！”
“那…这红樱花酿是师妹喝的？”蓝水转头看了看雪泽，温柔地问她：“味道如何？可还喜欢？”
雪泽莞尔一笑，羞涩地点点头。
“师兄又偏心了！哎！我还是煮酒吧！”季林把酒壶放好，坐在凳子上继续煮酒。
雪泽愣了一下，赶紧问正事：“师哥，情况如何？莲子呢？”
“还好，有些进展，正要向你们说一说。”蓝水把所有瓶瓶罐罐摆好，然后对两人说了大致情况。
“……师父和九苍天尊商议后，让我经手此事，于是我便唤季林去帮忙，却来了莲子。莲子跟风行有几分交情，于是便遣她下山了！”
“什么？这样的情况？看来是薛后的阴谋野心过重，不过这方法还好，但派莲子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季林也应和，“早知如此，还不如我去。莲子虽然机灵，但却始终历经太少，又免不得带些善心稚气。我们也不知道那风行如何，会不会有些差池？”
“然也！再三思量，季林你还是去一趟吧！风行虽然有情有义，又有心报恩，但终究是生人。任务虽然简单，却不知会生出何事，还是派人帮衬比较合适！”
季林点点头，对正在沉思的雪泽说：“师妹，不要担心！我会去帮莲子的，你且放心！”
“莲子一直伴我左右，突然离去，有些不适呢！若师兄无事，那可否现在起身？这煮酒等事，雪泽定能完成！”
季林看了看蓝水，征求他的意见。蓝水只是略微点头，“去吧！”
凡尘中原，莲子与风行不多时便到了唐州地带。见前方不再是平原广袤，而是生出许多峰峦，莲子便知道来到何方。
风行穿着平民衣服，一人在马车前坐着。莲子在马车内看了看外面的景色，随即又放下帘子。
未几，马车内传出一阵呻吟。待风行停车来看，只见长久昏迷不醒的妹妹风暖正笑着看他。
“哥哥！”
“风暖，你醒了？”
风暖微微笑了笑，脸色并不太好，显然还是有些虚弱，她娇小的身子半靠在莲子怀里。
“我有些渴！”
“那好，你们等等，我去找水！”
风行松缓了许多，走前还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莲子。
莲子看着风行走远，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她怀里的小女孩。
风暖约莫十岁，模样清纯可爱，眼神纯洁，心智简单。小女孩的稚气较同龄人少些，这或许跟她的身世有关，这两兄妹早年没了父母，一直孤苦地体会着年月沧桑、人情冷暖。
“想来这兄妹俩都是可信之人，那师兄的任务必定能好好完成了！”莲子在心里念叨。
“咳咳——”风暖发出干哑的咳嗽，身子也不停地战栗。
莲子将风暖扶好，随即略施小法，将风暖的气息平和了下来。然后，莲子变幻出一个仙草香囊，悄悄别在风暖的腰间。
那香囊由几种花草干制而成，最多的成分是勿忘我和银杏叶，可以安眠平息、滋养气脉。
“风暖再等等，你哥哥马上就回来了！”
“好！我突然感觉好多了，不着急！”
“那便好，过几日你又能活蹦乱跳了！”
“想来也是，我的病一下子全都好了。姐姐知道是为什么吗？就如同哥哥给我寻了神医一般。”
莲子深知此事不可告知于风暖，毕竟事关天山，不可贸然让凡尘之人知道的过多，所以莲子并未道出实情。
“你哥哥乃护国将军，文武尚佳，况且又对你这妹妹疼爱得紧，当然得找到最好的大夫治好你的病！现在你的裁了，你可要好生照顾自己，切莫再让你哥哥为你担忧了……”
风暖听得莲子此话，顿觉心头一股暖流上涌。风暖想象得到兄长为了自己的病奔波操劳，一时间不禁红了眼眶；但她也着实坚强，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又对着莲子点着小脑袋，心里下定决心：一定不能再让哥哥为了自己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