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前因

    “那东西？是什么东西？”秦桑见姨娘终于肯说一些了，马上追着问。

    “哎，其实这事我憋在心里也是难受，夜夜睡不踏实。既然你们实在想知道，就和你们说说吧。黄婆婆一辈子没有儿女，捡了秀秀后就一直带着，当成亲闺女一样的。这秀秀生得也真是漂亮，村里好多后生都喜欢她。不过她跟着黄婆婆学那些东西，是不能婚配的。大家也都断了念想。

    直到有一天，黄婆婆和我们说秀秀去外地亲戚家了，当时也没多想后来想想，这黄婆婆和秀秀都无亲无故哪里来的亲戚？原来啊，是秀秀的肚子大了，这事本来也没人发现的。可黄婆婆总托人去买一些安胎的药材，慢慢的就瞒不住了。最后这事就传到族长那里了。组长还以为黄婆婆和人私通，就拖了黄婆婆和那人去祠堂问，黄婆婆是一直不肯说的，可帮着买药的人架不住了，就把秀秀的事说了出来。

    当天晚上，族长就说要点天灯，族里出了不贞洁的妇人，是要遭天谴的。秀秀生的漂亮，哪个男人不喜欢？平日里村里很多妇人早就容不下秀秀了，然后就去黄婆婆家把秀秀拖了出来，肚子已经很大了，族长更是觉得羞耻，这个孽种这么大了，镇上人才发现。就一路拖着秀秀到了山上，打了架子堆了柴火要烧死她。秀秀一路哭着，说是自己被人奸污了，可是这孩子无辜，才想着生下来的。妇人们都不信，觉得她肯定是和哪个男人野合了，说不定就是自家的男人，于是全都说要是真被奸污的就该吊死以示清白。

    那天晚上真是冷，秀秀绑在架子上发着抖，盯着我们看，那个样子像是要吃人了。族长让人点了火，秀秀被烧的大叫起来，可能是太用力了，那孩子就在架子上被生了出来，我还听到哭声了。不过最后和秀秀一起被烧死了，秀秀头七那天就出了怪事。镇上怀孕的妇人，凡是有了七八个月肚子的全部在那天晚上生产，可大人和孩子都死了。没有一个例外的。

    秀秀被烧的时候，黄婆婆虽然被打得半死不活，可还是一路朝山上爬去，后来看到我们都回来了，知道秀秀已经没了，就...”姨娘还没说完，就听到灶屋那边什么东西打在地上一声巨响，吓了三人一跳。

    姨娘吓得马上跪在地上拜着，嘴里念叨着：“你们别怪我，我多嘴，多嘴，不该说。我没有害过你们，你们别找我啊。”

    桃儿和秦桑扶着姨娘到床上躺下，姨娘吓得脸色惨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秦桑觉得姨娘定是不愿意再说了，也不便再打扰，就带着桃儿告辞了。一路上，秦桑还在想着：黄婆婆最后是怎么死的呢？那天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秀秀吗？为什么不能去山上呢？那些人是被什么吓得猝死了？

    今日正是秦家祭祖之日，一行人抬着三牲祭品到了秦家的祖坟。秦老爷带着家人正在叩拜，突然听见了若有若无呻吟。还好是白昼，人也挺多，才不至于骇人。秦老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带着人去寻这发声的地方，原来是一个瘦弱的男人，在一个小丘上奄奄一息。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在我秦家祖坟装神弄鬼？”秦老爷厉声问道。

    “我，我是从外地逃难来的。”那人有些惊慌。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坟地里？快说？”李管家问着。

    “不是的，我还有几个同乡一起逃难来的。可是我们怕山上有野兽，又怕这个时候进村子不好，就在这空地上歇息了。晚上几人就打了个赌，他们说只要我肯在这坟地里睡一夜，就把要到的吃的都给我。我实在是没有吃饱，就和他们赌上了。”瘦弱男人答到。

    “那你的那些同乡呢？”李管家又问。

    “我前天夜里一个人睡在坟地，他们就睡在远一点的地方。起初我也挺怕的，但白天翻山实在太累了，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些声音，我还以为是这棺材里的东西出来了，后来才发现是我那几个同乡发出的。

    我听着觉得有些奇怪，就过去看看他们，谁知道他们一个个都在睡觉，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手指抠进了泥土里，嘴里呜呜叫着，然后我看见他们像是憋着气，不一会就都死掉了，我知道肯定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我也不知道可以到哪里去，就想着我睡在坟地反而没事，这富贵人家的祖宗都葬在风水宝地，说不定能镇邪，我就一直躲在这了。已经几顿没吃过东西了，刚刚听见有人来，又闻到了香味，就哼哧几声，想有人发现我，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瘦弱男人边说着，边看着祭祀用的祭品。

    “爹爹，我和桃儿上街之时确实见到有人抬着死人到祠堂去了，就是昨天早上。”秦桑在秦老爷耳边说道。

    秦老爷点点头算是知道了，命下人给了些东西给瘦弱的男人吃。

    “老爷，我叫阿忠，你肯给我吃东西，真是菩萨心肠，我做牛做马都行。我以后能不能跟着老爷，我不要工钱，有顿饱饭就行。”阿忠嘴里还含着东西，口齿不清，不过还是把头在地上磕得脆响。

    “老爷，王爷爷也上年纪了，这别院也要人搭理，让他给虾公打打下手也不错。”李管家也曾是苦命之人，看着阿忠有些同情。

    “也好，这事你去办吧。”秦老爷说罢，就继续祭祖。

    忙活了一上午，秦桑的肚子也是饿的咕咕叫了。回到别院就回到房间，瘫倒在躺椅上。

    “看看你这德性，一副娇气样子。”狐狸不屑得说道。

    “对了，我把从姨娘那里听来的都告诉你了，可想出什么来？”秦桑不搭理狐狸的嬉笑。

    “这能想出什么？我早就说了是产祸鬼，现在你也只是问清楚了产祸鬼是谁而已。是秀秀还是别人有什么区别。”八尾说道。

    “其实我觉得秀秀也很可怜，她被人侮辱怀孕又被村里乡邻烧死。肯定是怨恨难消，想要报复大家。不过，这样闹下去，秦家庄的人也很可怜。”秦桑低声说道。

    “秦桑，你很善良，什么事都想着两全其美。可这世间之事可有两全其美之法？要是依照姨娘那么说，这秀秀闹也是应该的，阎王都不管的事，你又能怎么办？”八尾看着秦桑。

    “不说秀秀，那秦家庄总有人猝死，又是怎么回事？”秦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