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两难
青州大地，战火纷飞。
妖族与鬼族联合，发动了对青州的战争。
炼魂宗的一百零八处炼丹炉，此时炉火重燃，开始了忙碌的炼制魂丹的工作。
虽然离无悔丢失了“祭童”，但青州之主离心的亲自出面，让炼魂宗也不得不卖这个人情。
宗主东辰下达了命令，炼魂宗每一处炼丹炉正日夜赶制，魂丹被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
只不过，在青州的一些偏远山村，一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无缘无故失踪的事件，倒成了除这场已然开始的战争外，另一件让一般百姓诚惶诚恐的事情。
在距离镇魂峰东三百余里的一处山谷内。
一架可比山峰高的炼丹炉正在冒着浓密的黑烟，丹炉四周不远处，密密麻麻的分布着一些房舍。
这是炼魂宗第四十七处炼丹炉所在。
就在丹炉的地基下，一个被手臂粗铁链锁着的瘦弱身躯正在往炉内填充着木块。
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堆积着小山般的木柴，这些都是用来维持炼丹炉运转的原料。
这人脸部已经被浓烟熏的看不清本来的样貌，唯一露出的双眼，确只有呆滞的眼神，他就像是机器一样，不断从那堆小山一样高的木柴里，搬运着一捆捆木头，填入到那丹炉内。
这人好像不知疲倦，就像他是为这样的工作而生一样似的，不断重复着从这头搬到那头的动作。
此时已过晌午，地表的阳光透过几处通风的眼洞射到了昏暗的地下空间内，在地面投射出斑驳的图案。
“哗啦……”
一阵阵锁链与地面摩擦出的声音，才让人想起，这巨型炼丹炉下还有一方世界存在。
“吃饭了”此处地下空间一角，一扇铁门自动开启，从外走入两名身穿藏青色道服的男人。
这名正在运送木柴的人，身子微微顿了顿，那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比这沉重的劳作还要让他难受的事情将要降临了。
他拖着沉重的锁链，朝着那手托木盆的二人走去。
木盆上正冒着热气，这是他一天的食粮，虽然这份工作极其辛苦，可他却只有这一顿饭的报酬，这也是他唯一获得休息的时候。
“啪！”
端着木盆的是一个胖道士，饭盆被他随意扔到地上，盆中白花花的米饭溅了一地。
拖着锁链的人急走了几步，蹲下身子用嘴舔着地上的饭粒。
“真像一只狗……”送饭的二人相视而笑，其中一个年长些的道士朝身旁的胖道士使了个眼色。
“很好吃吗？你既然喜欢这么吃，我就再来帮帮你”胖道士恶狠狠地一脚便把那木盆踢飞了出去。
盆里的饭被踢的满地都是，吓得正在舔着地上米饭的人，朝后蜷缩着，他的眼里满是惧怕的眼神。
二人见他如此，又是一阵狂笑，这可是他们每一天最开心的时候，这也是他们每一天都会重复的事情。
见他们没在有什么动作，拖着锁链的人再次爬了上来，他用舌头舔着地上的饭粒，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给”年长的道士从腰间拿出一根皮鞭，递给了胖道士。
这胖道士接过皮鞭，一脸的狞笑，再次走到被锁链锁着的人身前，先是用脚踩在他的头上将他踢翻在地。
被锁着的人见到这根皮鞭，眼中再次闪过惧意。
可不等他躲闪，那根皮鞭就已经落到了他的头上。
也不知是不是已经习惯，皮鞭打在他的头上，并未引起他的惨叫，带着锁链的他从又趴到地上舔着米饭。
“再给你加点菜”随着皮鞭一下下的挥出，那人脸上一边带着虐笑一边用力抽打着。
打了一会，想是觉得无趣，收了鞭子看着浑身已是数十道血痕，却仍在舔食米饭的人，胖道士有些无奈地朝身后年长之人摇了摇头。
“师兄，这家伙的皮比石头还硬，这么打他还能吃得下去，真是跟狗没什么两样”胖道士有些兴趣索然地说道。
年长道士也点了点头，但这毕竟是上头交待的，就是要想法折磨这个人。
“谁让他得罪了孟长老，还害得咱们师兄弟跟着受累”年长的道士心知，这些时日为了让上头满意，可是绞尽了脑汁，想着不同的方法来虐待身前之人。
可这人跟个傻子无异，不但被打了不叫痛，就算是用针扎用火烫，也都不会叫上一声。
想到此处，道士心中不免生出一团怒火，指了指不远处红彤彤，冒着一簇簇火焰的一堆黑色物质，“给他来点刺激的！”
胖道士会意地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最为得意的一项发明，也只有用到这个方法时，面前这个人才会有一些反应。
胖道士一把拉起锁链，将那被锁着的人拽到了那堆仍在燃烧的东西旁边。
随着胖道士一脚踢出，被锁着的人被踢进了这堆黑色物质中。
“吱吱”声随即响起，那是人肉被火焰烧烤后发出的声音。
这一次，被锁着人的不再是一副木讷的表情，他的脸上显出痛苦的样子。
一阵阵“嗯嗯”声从他口中传出。
二人见状，很是满意的相互看了眼。
“好了，让他在这里面慢慢享受吧！”年长的道士冷笑着说道。
折腾了这么半天，显然这两名道士也有些烦了，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火堆中被铁链锁着的人，随着那燃烧的火焰渐渐冷却，他也慢慢变得平静下来，只是在他原本呆滞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一丝精芒。
虽然这样的变化，已经出现几次，而且每一次都十分的短暂，但在精芒闪过后，原本跟个傻子一样的他，却都会自言自语一番。
“你不想离开吗？”
本来眼神呆滞的他，此时却像是换了个人，他的双目中透着一片清明，看着空旷的屋顶，自言自语地问道。
接着，他又微微地摇了摇头，却自问自答起来。
“你不想去救那个女孩了吗？”
这一次他神情微微一怔，接着又摇了摇头。
“难道你连你的娘也不想救了吗？”
他的表情在听到这里时，竟然显出痛苦之色，可他还是摇了摇头。
“如果你想，我可以随时打开你身上的封印，也可以随时杀了那两个人，你难道不想这样吗？”
他这次双手狠狠地抓住身下的灰烬，但还是强忍着再次摇了摇头。
“陆玄灵和你娘可都在等你呢？”
“不！”他一下子从灰烬中跳起，他抱着自己的头，不断地椅着，“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我就是赵强，而你……也就是我！”
“你不是，不是”他的头猛地抬起，“我才是赵强，你是那团戾气！”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能给你想要的，你想重获自由就只能靠我。”
片刻沉默后。
赵强的眼神再次变回一开始的呆滞，他拖着锁链朝那堆木柴走去，又一次干起了为丹炉填充原料的工作。
只不过，此刻的赵强虽然仍像是机器般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动作，但在他的眼神里，却多出了一点点的波澜。
而他本来被打的已经体无完肤的身体，却隐隐间有一丝丝黑色气体溢出，眨眼间，那些伤口就又变的完好如初了。
赵强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他狂笑起来。
“滚出去！”他仰天叫道。
但那些黑色气体却溢出的更快了，并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一件黑色的铠甲。
赵强用力将锁链朝自己的脸上、胸口扎了下去，但此刻已经一点修为都没有的他，连碰到这黑色铠甲都做不到，便被铠甲释放出的气场轻易的弹开。
其实，就算修为恢复到最佳状态，就算有噬魂枪在，赵强也无法破开这层由戾气所化的护体铠甲。
何况现在的他呢。
挣扎了一会，赵强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他望着漆黑的屋顶，眼眶边缘竟有泪水涌动。
“娘，玄灵，我，我想救你们，但我要是答应他，恐怕这炼魂宗，乃至整个青州都会血流成河”赵强说到这里，泪水也在此刻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赵强从木王谷出来到如今，可说是经历了九死一生，知识想要将他娘给复活。
而救命恩人柳娘临终前的嘱托，至今也还历历在目，可现在陆玄灵却又生死未卜，他深知欠恩人柳娘一个交待。
可这戾气实在邪门的很，要是让他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只怕最后的结果赵强将不复存在，而到时候一个邪魔将占据他的这副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赵强知道摆在他面前是一道两难抉择的问题。
一边是借用戾气的能量，成为真正的强者，但那样有可能给青州带来一称劫。
一边是自己的娘与恩人的嘱托，都等着他去完成。
这种折磨，从他被戾气唤醒记忆那一刻起，便每一天都在煎熬着他。
这就是一个命！
所以赵强选择了沉默，他宁愿在这里被那些人折磨、虐待，那样可能会让他好受一些。
会让他忘记复活他娘和救回陆玄灵的想法。
赵强也曾想到了去死，他曾有一次试着跳进那烈火熊熊的丹炉中。
可就算他的血肉都被炼化，最后还是会重新生长回来。
戾气太强大了，大到可以让他重生血肉。
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赵强也曾想过反抗，但都无济于事，因为他根本就看不到戾气的存在。
只有赵强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才会主动出现。
锁链声再次响起，那个背负锁链的赵强又将一捆捆木柴投入丹炉内。
地表不断有人将产出的魂丹装箱运走，送往更远的地方，三族混战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