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再没见过比你更小气的人了
等宋岚顶着脑袋上的包落荒而逃,宋子循才斜睨了杜容芷一眼,慢条斯理道,“这下可满意了?”
杜容芷笑眯眯地点点头,“这顾四少爷果然如三婶所说,十分的老实腼腆。你没瞧见方才他过来还岚姐儿珠子的时候脸都有些红了……”
宋子循凉凉挑了挑眉,“他脸红不红,你又知道了?”
杜容芷抿嘴儿笑道,“我当时不是在边儿上嘛……就偷偷扫了一眼。”又兴致勃勃地问宋子循,“你呢,跟他说了这么会子话,觉着他为人如何?才学见识可好?”
宋子循抿了口茶,不答反问道,“明明是人家三叔三婶挑东床娇婿,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我瞧你倒是比三婶还操心些。”
杜容轻嗤一声,“你知道什么……其实我都想好了,这回咱们且学着三叔三婶如何行事,等日后莞姐儿大了,也跟着如法炮制……”
宋子循皱眉看向她,“如法炮制什么?难道你还想把我闺女也嫁进那寒门效去不成?”
杜容芷一愣,哭笑不得道,“人顾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怎么到你嘴里就成寒门效了?”又不以为然地撇嘴道,“再者小门效有什么不好……岚姐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叫三叔三婶养得甚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这样的性情心性,进了那些世家大族,还不得叫人吃得渣都不剩?”
“三叔三婶肯定也是想明白了这层,才给她找了这么户人家——家里人口简单不说,上头的公婆哥嫂也都是和善人……将来顾四少爷要是能出人头地,岚姐儿身为陪他熬过寒窗的糟糠之妻,在家里自是地位超然,底气十足;便是他读书上没什么造化,有咱们家帮衬,日子也难过不到哪去……他更得好生善待咱们家岚姐儿。”
见宋子循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杜容芷继续道,“便是退一万步,顾四少爷没有咱们以为的那么好,婚后敢给岚姐儿气受,或是欺负她,咱们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旁的不提,三叔三婶肯定就头一个不能饶他。就算有些事儿不方便长辈们出面,她上头还有你们四个哥哥呢……再者那时候小五弟也长起来了,收拾个不着调的姐夫还不是手到擒来?”杜容芷点评道,“所以这门亲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十分划算的。”
宋子循眸色幽深地看看她,半晌才缓缓道,“所以这就是你想嫁给别人的理由么?”
杜容芷一愣,待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脸上不由带看几分讪讪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那晚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为的也是开解岚姐儿……偏你听了就这么不依不饶的……”把她折腾了一宿还不算,现在还要拿出来说事……
宋子循却定定看着她眼睛,正色道,“那些话到底是说给旁人听的,还是你自己本就这样想的,你心里肯定比我清楚。”
杜容芷抿了抿唇,就不说话了。
宋子循收回目光,淡淡道,“不过你要是当真以为嫁进那小门效就可以高枕无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杜容芷茫然地抬起头,就见他神情淡漠道,“宣德三年,宰相罗甫之榜下捉婿,将其独生爱女嫁与登甲科的穷书生万振松。万振松得岳家关照,一路风生水起,官运亨通,却在飞黄腾达后翻脸无情,宠妾灭妻,因怕恶行败露,将发妻嫡女软禁于家庙之中——万夫人求诉无门,最后不得不自戕以为其女谋得一线生机,方揭发万振松欺世盗名之真相。”
“嘉元六年,魏国公幼女,京中第一才女下嫁寒门状元许智嵘。许智嵘在夏家提携下步步高升,嘉元十三年已官拜二品。许夫人虽出身高贵,却安分随时,宽容大度,上侍公婆,下抚子女,夫唱妇随,人人称赞。”
“嘉元十四年,夏家无辜卷入四王谋逆案。昔日望族一夕沦为阶下囚。原本琴瑟和谐的许氏夫妇也因此反目。许智嵘连夜写下休书,要将夏家划清界限。许夫人性情刚烈,万般绝望之下撞死在许家门前,死时腹中尚怀着四个月身孕。”
“还有十年前莫尚书的外孙女,山荫县的霍夫人,俱是淑女低嫁,所托非人……”
“所以一段姻缘能否得到圆满,所凭借的并非是东风压倒西风,亦或是西风压倒东风,而取决于所嫁之人,是否值得。”
宋子循认真看着她,“若是值得,千金万金,王孙公子也嫁得;若不值得,天王老子,皇子龙孙也嫁不得……你说是不是?”
社容芷听后半天没有搭腔,好一会儿才嚅了嚅嘴,小声道,“知道了。”
宋子循却不肯轻易放过她,伸手把人拉进怀里,低声问,“说说看都知道什么了?”
社容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哼哼道,“知道您老辛苦了……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也花了不少工夫吧……看把你给闲的!”说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
却被宋子循一把拉住,故意在她耳朵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恶声恶气道,“我为何要打听这些……难道你不知道?”
社容芷脸上一热,恼羞成怒道,“你爱打听不打听a竖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嫁给别人了,谁要听你说这些!”
宋子循一本正经道,“那不成。不都说缘定三生么……我总要先跟你把道理讲明白了。不然下辈子你万一叫坏人拐去,我岂不糟糕了?”
社容芷一愣,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真是再没见过比你更小气的人了……”又笑叹了口气,“你且把心放肚子里吧,咱俩这辈子还没活明白,哪里就管得了下辈子一一指不定到时候你遇着更好的,根本看不上我呢。”
“那不能够。”宋子循把头埋进她颈窝里,“总归我是离不了你的……你也别想丢了我去找别人。下辈子,下下辈子,咱们肯定还得在一块。”
社客芷嗤笑一声,半晌才轻轻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