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阴微
上界天庭，一座仙云蔚然的宫殿内。
“小神归远山拜见两位仙尊。”
说话者光头小脑袋，身上穿着一件覆体黄色盔甲，盔甲上有前四后九的方格纹路，整个人的形象就一忍者神龟。
“你前去福陵山没多少时日，此时前来禀报，可是发现有异常之处？”
问话的是两位“仙尊”中左边的那位。只见他微眯着眼睛，双眼偶尔眨动一下便有精光闪烁，犹如闪电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正是。那野猪出生一月，其生身父母死于山虎利爪之下，同胞猪仔多饿死，只它与另一头小猪仔存活……。四个月之后，它摆脱小野猪，独自远行……”
自称“小神”的归远山叙述的正是朱伯光附身野猪后的经历，其中细节虽然有简略，但关键之处却没有丝毫偏差，甚至朱伯光本人都未必能说得这么精准。
仿佛朱伯光就是身处实验室的小白鼠，一切作息行为都被记录在案，无一遗漏。
但野猪的成长经历对“仙尊”来说，有些寡淡无味。尽管归远山说得简明扼要，但要把朱伯光的野猪成长历程说清楚也是需要些时间的。
“罢了！”还是左位“仙尊”打断了归远山的叙述，直接问道：“有何异常之处，直说无妨。”
在左位“仙尊”张嘴时，归远山就停住了话头，在下首恭敬的肃立。等“仙尊”说完，立马答道：
“遵命。小神怕误了仙尊们的大事，有些许发现便不敢耽搁，特来禀告，尚请仙尊参详。
“其一，那野猪未及足月，便具有超常的灵慧，能辨识毒物，躲避灾祸，取舍得当。小神怀疑它有‘宿慧’。”
两位“仙尊”都没有对归远山的推断给予评论，只左边仙尊弱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归远山越发恭敬的说道：
“其二，那野猪得到《天仙诀》后，仅是饮了些弱有灵气的山泉水，修行不足半月便至聚气中阶。山野小兽不该有如此天赋、其中根源，小神见识低微，还请仙尊明断。”
野猪朱伯光那时才五六个月大，没有山精水怪们日积月累的生命精华，又是刚开始接触修炼之法，根基是半点都没有。能快速进价，说明对天地灵气的吸纳纯化很到位。
在归远山看来，朱伯光能够短短十来天就进入聚气中阶，修仙的悟性和资质都是绝佳，根本不是一头凡胎野猪能够具备的。
“其三，那野猪与一头饿虎相斗，危急时从眉间发出一道白色罡气，形如木耙，有九齿，其速甚快。幸得仙尊先前赐予山神印，有神印相助，小神才能瞧出端详。小神不敢妄自猜测其中缘故，请仙尊明鉴。”
归远山把自己归纳总结的几点想法回报完毕，便低头恭候仙尊的指示。
只是两位仙尊依然不吭声，他心中纳闷，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如果他抬头，就能发现左仙尊此刻正睁大了双眼，两道精光尽往下界福陵山扫视。
“走兽十二相？”左仙尊突然一声暴喝，接着对归远山怒目而视。
当左仙尊怒喝的时候，归远山已经在发抖了；当左仙尊盯住他的时候，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全身抖得如筛糠一般。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内心越发惶恐，身体弯躬如一只煮熟的虾子。
位于右边的仙尊两耳一阵颤抖，双眉紧皱，不满的说道：“大哥，能否轻声些？我这耳朵难受得紧！”
左仙尊对右仙尊的埋怨没有回应，双眼视线依旧在下届探视，半响之后，面色沉重，说道：“事有异常，必须尽早……”
“咳！”右仙尊及时打断了左仙尊的话，对归远山说道：“你将那山神印归还与我！”
归远山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立马恭恭敬敬的呈上了山神印，随后倒退回到原先站立之处。
“此次差事你做得极好，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右仙尊说罢，从袖中弹出一块玉玦，落在归远山手中，继续道：“你将此仙诀好生感悟，只要你不违天道，进阶人仙不在话下，地仙之境亦是可期。”
先前一句让归远山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后面一句又立刻让他激动不已。他虽然是山神，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阳神，能够成仙就是他最大的追求，如今竟然连地仙都有望，怎么不让他感念万分！
虽然修仙之人不崇尚跪拜之礼，但归远山还是双膝落地，一头磕在宫殿冰冷的地面上：“两位仙尊的厚赐，小神铭刻神魂之中，永不敢忘。”
“嗯，你且回原山做山神，此后行事须谨慎，不得妄言，但有轻忽，后果自知。退下吧！”
等归远山恭恭敬敬的退出宫殿之后，右仙尊问道：“大哥，到底出了何事，让你如此惊诧？”
左仙尊已经闭上双眼，处于深思之中，闻言答道：“我以神通观察那人，发现他竟然在修习《走兽十二相》！”
右仙尊也皱起了眉头，疑惑道：“莫非是有大神通者收徒传功？”
左仙尊没有回答，又睁开双眼观察下界。
右仙尊又道：“这却早了些。以那夯货的天资品性，绝非成事之人，若非有些根源早已被发落下界。这回却是他自个以元神入轮回，呵呵，如今不过是一凡胎，这一世能否蜕凡都尚未可知。大神通者行事，不会如此急切吧？”
“为其护送上宝沁金钯的那位……”
“大哥！”右仙尊出声阻止左仙尊说下去，皱眉道：“那位存在不是多事之人。况且，法宝归位时，那夯货只是刚脱离母体的幼兽，灵智未开，传法也是无用。”
左仙尊点点头，又说出一个关键词：“宿慧？”
“绝无可能！”右仙尊十分肯定，道：“那夯货可是元神入轮回。别人不知，你我兄弟知悉，元神境以上修行者重入轮回，若不用手段，必进天地轮回盘，而非幽冥地府的六道轮回；即便是无漏金仙，也逃不过‘道消’二字！那夯货也曾是个天仙，岂能例外？”
六道轮回处于地府之中，通过六道轮回转生，需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才能彻底让转生者忘记前世记忆。
天地轮回盘就非常奇特了。无论你是什么境界的修行者，只要进了天地轮回盘，你就只能重新来过，所有神通统统磨灭掉，所有法宝统统刷落，所有记忆全部退散。
而且，已达仙人境界的修炼者元神入轮回，必定是通过天地轮回盘，由不得你选。
至于天庭所谓的“打落凡尘”、“仙人转世”，不过是封存真身和元神，抽离灵魂，通过六道轮回入世历劫而已，跟玩电子游戏差不多。
左仙尊很清楚其中的道理，又想了想，望着右仙尊说道：“是否也有人，如你我这般……”
右仙尊明白自己大哥的意思，迟疑了一会，道：“没发现任何迹象，做得也太巧妙了些吧？这可非同一般！若真是大神通者所为，却有些小家子气，如此隐晦为哪般？”
左仙尊眉头紧皱，道：“既然如此，多说无用。事有异常，得尽早上报。你我的筹划……”
右仙尊点了点头：“大哥你去禀报帝尊。一切后续事务由小弟处置，定会将所有痕迹扫灭干净，以免留下后患。”
左仙尊离开了大殿，右仙尊沉思片刻，接着，便竖起耳朵来倾听……
仙云蔚然的宫殿内突然暴出右仙尊的怒骂声：“小小山龟，竟敢逆我旨意？不回归原山，还隐去形迹，当本仙尊找不着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