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震来袭
记得王小波先生在《我的阴阳两界》一书中说:“人活在世界上,假如你想要什么,就没有什么。这就叫辩证法。所以假如你真想要什么的话,就别去想它。”
在现实生活中,我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比如你去准备一件事情,什么都准备好了,到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地步。那么,这个“东风”即使你望穿秋水也不会吹过来。
再打个比方,平常在路边走路,你会发现某路公交车隔两分钟就来一趟,才过了两分钟又来一趟,怎么这么多。但当你有一天去准备搭乘这路公交车时,你估计要等个一、二十分钟才会来。
我的支医生涯,也就是在过了一大半,我认为会安安稳稳度过的时候,发生了巨变。
2008年5月12日,星期一,按照卫生院的巡诊计划安排,接下来两个星期,我又将开始巡诊。
我们巡诊的路线是这样计划的:以乡卫生院为中心,先向东南方向走,到达最东南的村落后,然后转向北,到达最东北的村落后,再向西返回乡卫生院,作一下补给。
主要是补给药品、汽油(因为骑摩托车,要自备一个油壶带上汽油,沿途可没有加油站)等,这只是第一阶段结束。
第二阶段,再从乡卫生院出发,向西南方向走,到达最西南的村落后,再折向北,到达最西北的村落后,向东返回乡卫生院。
整个路线就象是一个平躺着的“8”字,也可以说是个无穷大的符号。全程约2周。
5月12日早上,我吃过早餐,德吉大叔还专门给我预备了青稞饼、奶酪,他怕我在路上饿着。又把一铁皮油壶汽油给我提到摩托车的货箱里(因为下乡需要,摩托车尾部两边各有一个箱子,跟平常看到的摩托送货的箱子差不多)。
我将早上烧的开水放到稍凉了后,灌到了水袋里,也放在箱子里。
然后去办公室拿上巡诊箱,里面放了听诊器、体温计、血压计、一次性针筒注射器、止血钳等等,以及一些常用的药品。
当然最底下还有我的镇箱之宝——《内科学》,出去巡诊可得带上它,好多问题还得靠边实践边学习呢。
就这样,我塞了满满一箱子,然后也放在摩托车后的货箱里。
然后,我又回到自己房间,带上一包药品,这包药是帮村民代购的。
我们出去巡诊虽然也给村民免费发放一些药品,只要登好记,让领用人签字就行了。但那都是一些较廉价的药品,治疗效果也不是很理想,而且品种有限。
针对一些病人的具体情况,我会给他们开一些药,让他们自己去县城买。
但有的村民一辈子都难得去县城一趟,就请求我帮他们买。其实我也去县城不多,经常是德吉大叔让他的儿子帮我带回来的。
但我要声明,我可没赚取过一分钱差价。
虽然从小到大,我都不是老师表扬的对象,也不是别人学习的榜样,在老师和同学眼中,我也没有助人为乐的高尚品德。
但我敢对天发誓:我帮村民带了1年多药了,我没从中赚过1分钱,偶尔还给别人贴个零头。
最后,我去李院长那里跟他打了个招呼,李院长让我路上小心。我就骑着摩托车出发了,第一站是离乡政府所在地不远的一个羌人小村落,大概要2个小时车程。
昨天我就跟他们村委会打过电话了,让他们需要看病的人上午在村委会等我。
约上午10点多,我就到了第一站的目的地。这个村人口不多,就40多户,不到200人。
我一到,几个村民就围了上来,拉着我到屋里坐。我连忙把巡诊箱从车上取下来,跟他们进了屋。
有几个是老病人,我逐一问了近期的情况,然后做了例行的检查,问他们的药吃了没有,身体有什么感觉。
然后找我代购药品的,我又把药品给了他们,跟他们算好账收他们的钱。总之,这一套程序下来就快十二点了。
然后,还有几个老年人坐在这里拉家常,我帮他们做了个简单的体检,也就是用听诊器听听内脏的情况,量量血压什么的。最后,还有几个妇女找我要了点感冒药。
等一切忙完之后,都十二点多了。说实话,忙活了一上午,我肚子真还有点饿了。
好在村主任来拉我去他家吃饭,我也就不客套了。
村主任也是羌民,家里有3个孩子。我一进他家,就看见桌上饭菜都准备好了。
主食是“面蒸蒸”,就是用玉米面和麦子面混合蒸的象窝头一样的东西。
还有“麦拉子”,就是用玉米煮粥,然后里面加上蔬菜,制作较简单,但应该算是一道健康菜品。
还有一盘当地特色菜——风酱肉。听说羌人是每年冬至后杀猪,然后选用五花肉、后肘肉为原料,配以特色酱料,通过腌制、刷酱、风干制成。据说是要经24道制作工序,历时40天,方可完成。
不过吃起来的确好吃,每次我到羌人村落,他们都喜欢用这道菜招待我。
还有几盘蔬菜,都是当地种的菜,我也不认识,也有可能是山里挖的野菜。
村主任热情地拉我坐下,我连忙也喊他的老婆孝也一起来吃。我管他老婆喊“嫂子”,也不知多大年纪,估计也就三、四十岁。
这时,村主任又喊他大儿子抱了个大酒坛子放在我们中间。他亲自开封后,让他老婆往里面加入开水,然后插上两根细竹管。然后对我道:“这是上个星期刚酿的咂酒,你试试。”
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个咂酒。
羌人无论男女老少,均喜饮用青稞、大麦自家酿制的咂酒。酿制时将青稞或大麦煮熟后伴上酒曲,放入坛内,用草或衣物覆盖7天后发酸而成。
这酒喝上去有股子酸味,但因为不烈,还是较好入口,后劲也是有一点的,和藏民喝的青稞酒差不多。
羌人饮咂酒时,先启坛注入开水,插上细竹管,轮流吸吮,一般喝一半再添水,直到味淡为止。
估计是考虑到我是汉人,特意插了两根细竹管,让我专门用一根。
其实很多少数民族的人用餐都没有汉人讲究,餐具通常是共用的。在汉人看来是不讲卫生,但在他们自己看来,这是一种信任,是拿你当朋友。
虽然我下午还得骑摩托车去下一个村落,但主人这么热情,我还是得喝几口。
我先喝了一口,细细品了一下,连忙称“好喝”。虽然有点酸,但总体说还行吧。
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年多喝习惯了,就觉得好喝了。
记得第一次喝的时候,我感觉味道怪怪的,强忍着喝下去,但还是满口称赞说“好喝好喝”,说得羌民脸上都笑开了花。
总之,还是古人那句话没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吃过饭,都快下午两点了。我连忙与村主任告别,我去的下个村还有点远,骑摩托车得2个多小时。
临走时,村主任的老婆,也就是我喊的嫂子硬是往我包了塞了一块风干肉。说是煮熟了再风干的,想吃的时候撕成细条就可以吃了,让我在路上饿了吃。
我说我还带的有吃的呢,但他们不容我分说,硬要塞给我。没办法,就带上吧,羌民就是淳朴。
我启动了摩托车,和他们说了“再见!”然后就在他们的注视下,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摩托车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颠簸着前行。我骑得较慢,主要是因为路况不好。加上摩托车也比较老旧,如果骑的太快,把车颠坏了,那可就糟糕了。
约前行了有半个小时,我忽然觉得摩托车一阵上下激烈的抖动。
我心想:坏了,这机器不会这时要闹罢工吧!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罢工了,那就够我受的了。
我赶忙踩刹车,车还未完全停稳,我感觉椅得更厉害了,手都把不住车把了。
我赶紧将刹车踩死,双脚刚着地。我就感觉象是整个大地都在椅,只听见后面的山上不断有石头滚落的声音。
我当时脑袋一片发懵,但随即很快就清醒过来,地震了。
也算是我命大,刚好我停车的地方地势较缓,上面也没有石头滚落,也没出现山崩或塌方的情况。
但我刚走过的路上,距这里不到1公里的地方是另一座较陡峭的山的山腰,现在已经看不见我走过的路了。
那座山崩了,石头、土杂带着山上的树木一直向下滑落,基本上已看不到山体上的植被了,全部都被埋住了。山体滑落的地方带起了阵阵灰尘,经久不散。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摩托车也倒在我身边。
我一边感受着大地传导到我身上巨大的颤抖的力量,一边目光呆滞地向四周张望。
约过了十多分钟,我才恢复了正常的思维意识。估计到处都有山体崩塌和滑坡的情况,前面的路应该是不通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应该迅速与单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