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百六十九章 霏儿病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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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景琦还告诉我,倘若不是因为我要回清化的话,他们这么急着就说要护送灵柩去荣市,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看来这事儿还是赶上巧了,我急着去清化,黎景琦他们几兄弟急着去荣市,正好大家一路走。不过有一个问题来了,那邓悉老家在南定,咱们得将其安全送到他南定的老家。如果咱们在府里分手,让其自己回老家南定,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咱们送邓悉前往南定,耽误行程倒是小事,那这事儿就必须得先跟黎景琦他们兄弟言明。
这邓悉毕竟是明军缉拿的要犯,咱得先探探景琦的口风。这要搞得不好,走漏了风声,邓悉就危险了。
于是,我岔开话题,故意说道:“阮其防刚刚亡故不久,黎正阿老哥也去了,想想真是令人痛心呀!我听说阮其防之死,最初的起因也是因为邓悉之事。邓悉这人,你可曾了解?”
我一提起邓悉,黎景琦叹了口气说道:“这人我不熟,但我听阮景真提起过多次,说这人是难得的将才。真是可惜了!”
阮景真与黎景琦是连襟儿,他们一个娶了幽兰,一个娶了梦寒,之前阮景真未离开升龙之前,二人也算是过从甚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黎景琦担心阮景真投靠陈頠之后,自己会受到明廷官员的猜忌。
听黎景琦这口气,似乎阮景真跟邓悉相熟。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以黎景琦跟阮景真的关系,他也不至于会出卖邓悉。
于是,我接着问道:“景真跟那邓悉很熟?”
黎景琦点了点头,说道:“有一回,我的一批货到了宁平,被马骐的人给截住了。还是邓悉帮着说的公道话,马骐的人才放了行。那事儿之后,我跟景真提起过几次,让他安排个机会,我好当面向邓悉表示感谢。可是没想到,邓悉很快就出事了,紧接着景真他们了逃离了升龙城。”
听黎景琦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事情好办了。于是,我问道:“你知道这邓悉还活着吗?”
黎景琦摇了摇头,说道:“这,这,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吧!”
我朝黎景琦一笑,说道:“如果我说邓悉还活着,你相信吗?”
“真的?”黎景琦惊道:“岳父大人又是如何得知?”
我没有对黎景琦有任何隐瞒,说道:“因为是我和黎利救了他!”接下来,我就将当时救下邓悉,以及邓悉在老街养伤,以及这次随我们的队伍南下,准备回南定老家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黎景琦跟听故事似的,听我讲了半天,脸上是时而紧张、时而兴奋。
听说邓悉就在城外,黎景琦说道:“那好,护送父亲灵柩前往荣市之事我明天就去找布政使大人和沐将军,顺便我再向沐将军讨一份官信。相信有了沐将军出具的官信,咱们这次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等父亲的灵柩到了府里,咱们便兵分两路,一路人马继续护送父亲灵柩和岳母她们的棺木南下,另一路人马则护送邓将军返回南定老家,两路人马在宁平汇合,然后继续上路。”
听了黎景琦这个安排,我也觉得十分合理,便说:“如此甚好!”
第二天一早,咱们去给思淑她们起坟。为了稳妥起见,黎景琦还安排了几个家丁去给我们帮忙。
果然如黎景琦所言,思淑、兰儿的棺材,还有思兴与兮渃的合葬棺木都是完好无损。这埋在地下二十年,几乎就没有什么变化,还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腊月初五,咱们的队伍从升龙城出发了。要不是黎景琦说是要顺道送我前往清化,黄福、沐晟怎么可能让黎景琦他们在腊月出发?怎么着也得等来年开年了才能走。
队伍出发之后,黎景琦见到了已经易容的邓悉。邓悉听说黎景琦是阮景真的连襟儿,自然是对黎景琦表现出亲热感。
当邓悉从黎景琦口中得知阮景真已带着人前往义安,投奔了简定帝陈頠之后,也是异常兴奋。邓悉还告诉黎景琦,这次回到南定老家之后,他也要组织族人的武装去义安投奔陈頠。
我和黎景琦听了邓悉这话,也是吓了一跳。因为之前我已经建议过黄福和沐晟,对陈頠要以剿为主、以抚为辅,离间陈頠与麾下大将的关系。这阮景真我都拜托过黎景琦,让其想办法将其从陈頠身边劝出来,这会儿,这邓悉也要去蹚这趟浑水,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这事儿,咱也不能明说。我只好告诉邓悉,陈頠这孩子我还是有所了解的,当初陈叔明不立他为帝,而立比他更小的陈颙为帝,就是觉得陈頠这人有些刚愎自用,且疑心重。去辅佐他,恐怕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邓悉当时肯定无法体会到这话的深意,他倒是宽我的心,对我说道:“胡伯父当初离开大陈国之时,陈頠还是个孩子。相信经过这些年的沉沉浮浮,陈頠应该已经成长起来了。要不然,也不会他在宁平一起事,天下响应者云集。再说了,我现在这个情况,除了与明军走上对立面,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我觉得邓悉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连我都不看好明廷在交趾的未来,谁又能知道陈頠将来不能重新恢复大陈国呢?陈頠就是再差劲,他也是陈叔明大哥的儿子,他的血液里还是有陈叔明大哥的基因。我就不相信,睿智的陈叔明大哥会生个草包儿子。
于是,我只好对邓悉说道:“人的路要靠自己走,任何人都不能帮你走。你和景真既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反对。但是,你们必须记住一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当受到陈頠的猜忌之时,果断地离开;当陈頠让你们失望之时,果断地离开;当功成名就之时,果断地离开。”
我这话刚说完,邓悉就疑惑地问道:“胡伯父,您说‘当受到陈頠的猜忌之时,果断地离开;当陈頠让你们失望之时,果断地离开’,这我都能够理解,但您为什么说‘当功成名就之时,也要果断地离开’呢?”
我笑道:“中国有句古话叫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能与你共患难的皇帝很多,但能与你共富贵的皇帝可是凤毛麟角。你和景真一定要记住,‘功高震主’呀!你也一定要将我这番话带给景真呀!”
见邓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又冲一旁的黎景琦说道:“他日若有机会见到景真,你也要将我这的这番意思仔细说与他听!”
黎景琦也是点了点头。
腊月初八,咱们在府里兵分两路。黎景琦兄弟几个仍然是带着家人护送着四口大棺木南下宁平,而咱们则折向东南边的南定。黎景琦还怕咱们不熟悉道路,特意安排了两个熟悉宁平、南定一带地形的家丁随我们同行。
腊月初十,咱们终于是将邓悉安全地送到了他的老家。知道咱们要急着赶往清化,还得在宁平与黎景琦他们汇合,邓悉也不多留我们。临走之际,邓悉再次给我跪下磕头,说是感谢我的救命之恩。
我只得将邓悉拉起,再次叮嘱他,伴君如伴虎,万事皆小心。
在宁平与黎景琦的队伍汇合之后,我们继续上路,腊月十五,咱们便到了岑山小港。黎景琦的队伍在岑山小港短暂停留,咱们就此别过。
黎旷、黎利都不在岑山小港,咱们由于急着回龙头,也就不在再岑山小港继续耽搁。我给黎旷、黎利父子留下一封书信,让这边掌柜的替我转交。
在信中,我是再次向黎旷、黎利父子表达了谢意。这次云南之行,我看出黎利这小子不简单,他日必非池中之物。因此,我也在信中告诫黎利,只要张辅在交趾一日,就不可轻举妄动。这交趾地盘儿上,似乎还没有谁有能力与张辅一较高下。
途经西礁之时,我将思淑和兰儿的棺木放下,让那些守墓人暂时看管。要将思淑和兰儿的棺木放入水底墓中,这事儿肯定得马悦来了才能办。虽然我也想早点儿将思淑和兰儿的棺木放入墓室之中,让她们受到上层养尸棺中尸油的保护,但这事儿我真是没这个能力去办。
且不说那水底墓的主墓道已关闭,咱可不知道打开的机关。就算咱打开了主墓道,面对那“九转轮回”中的重重机关,咱可没有胆量去闯关。
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二月,咱们带着思兴与兮渃的合葬棺终于是回到了龙头。刚登岸,我便得到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霏儿病危了!
听未了说,自从我走了之后,霏儿的病情就一直不稳定,时好时坏的。起初,咱们还认为是霏儿在海上受了颠簸,加上水土不服,将养一些时日,应该就好了。
可让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到了去年年底,霏儿的病情突然加重了。从那个时候算起来,已经倒床快三个月了。未了告诉我,霏儿天天看着窗外,肯定是在盼着我回来,要不是还有这个执念,根本撑不了这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