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更与何人说
许七与叶楠前后脚来到就近的酒楼,大有互诉衷肠之意。
叶楠手紧着许七,付了钱两后在伙计的指引下进了包厢。等叶楠关好门后,才松开许七的手腕。她双手握拳着微微颤抖,目不转睛的盯着许七。很快,她就能确认一切。
偏她胆小的紧,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手指关节不听使唤,伸直的格外缓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叶楠抬手将许七的帽子摘下,捂嘴的手颤巍的可以。眼望着帽下人儿:墨发被白发带高束,斜飞的剑眉边落这几缕碎发。深邃眼眸里盛满了柔软带着亮光,微挺的鼻下是勾起的唇。隐约的可以看到披风下的白袍,以及那蛇形图案。
许七登时一愣,不明所以。他上前几步,叶楠就退几步。直退到墙根,无处可逃。
叶楠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伸手触碰着许七脸上的轮廓,低喃道:“若真是梦,是否过于逼真。”
“若不是,你当如何?”许七感受着娇嫩、光滑的手抚过他的眉、眼、鼻、唇,最后落在他的耳垂边。宛若是画师反复临摹着他的五官,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对方那认真而又专注的神情,让许七都忘了他在被人轻薄。
叶楠的捏了捏泛寒的耳垂,歪着脑袋看向许七。漆黑眼珠左转右转,无辜的冲许七眨眼。忽而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叶楠匆匆的收回手,慌乱道:“怎会不是梦,哪有人似梦似幻。”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在即墨县,她见到的是许七的真人?!
叶楠忙离开墙角,在许七身前来回徘徊,嘴里反复念叨着:“不该,怎么可能呢。”
许七背靠墙,眸中的柔和逐渐消失。原来对叶楠而言,他一直是作为梦幻般的存在。怨不得方才会如此的惊讶,拉着他来到这里,甚至是做出那些轻薄的举动。
叶楠颓废的坐在的桌前,又匆忙起身到许七的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戳着许七的脸颊。而后微扬起头,低低的发笑。一切发生和存在的太过荒谬,若许七是真,那牢笼也是真。
七百年,人怎会活到七百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叶楠的椅着脑袋,笑够之后抱着许七的胳膊问:“如若不是梦,我怎会一遇到你便昏睡不止。难不成,你对我使了术法?不过这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
似是而非的言语,让许七弄不清楚叶楠究竟想要表达什么。莫名的胳膊被人搂紧,更是不知所措。轻快的笑声从耳边传达到脑神经中,腰间忽被勒的有些紧,好在能喘过气来。
叶楠意识到自己疯魔的举动,连忙松开手止住笑意。微弯起的眼眸里,却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思。此刻的叶楠想在原地蹦三下,想要把这份心情与人相说。
可惜方晓宇不在,闷在心里又觉得可惜。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坠子来,这是方才在街边见着别致买到的。以防万一,她踮起脚尖将坠子带在许七的脖上算作记号。
她又帮着许七将帽子带好,整理了衣襟,认真道:“此物送于你,算作是我们确认彼此存在的礼物。你不必推辞,我是不打算收回的。”
许七没回过神,叶楠就自顾自的离开。走时哼着歌谣,从调子中也能听出叶楠心情大好。
可怜的许七,呆呆的站在原地,猜不懂叶楠的心思。回过神来,发觉包厢内剩他一人。
街道上的叶楠,怀揣着这份愉悦回了悬清侯府。偷溜回梅院,躲进房里床榻上傻笑。看来她不必变成野猪被围墙所困,也不必等待变成野猪。她意识到这点,先前所有都烟消云散。
曾经一度渴望成为师父那般明智的人,如今她的愿望越来越狭小,只愿活成自己的模样。
躲在棉被里的叶楠,探出脑袋看着暖炉冒起袅袅的热气。她盯着窗户的光,重新梳理眼前的信息。觉得又奇幻,又好玩。要是方晓宇在就好了,指不定他们还能探讨出什么来。
但真见到方晓宇,定然会埋怨她。她走的如此突然,连个招呼也没不打。她想了好多好多的解释、借口,都觉得不靠谱。心中对方晓宇,总怀有一种亏欠。
叶楠越想越是难过,干脆往后一躺,倒在床上。脑内的意识,逐渐飘散。所有的烦闷,都被终结。她很快陷入睡眠之中,攀爬在周绕的热气,让房间暖如春日。
光线不明不暗的落在桌案上,够不到床榻上的叶楠。门缝中几分木须慢慢爬进,最后停在床榻边。木须迅速收拢变幻成穿着树叶遮盖的衣服,露出细小的枝桠拼凑而成的手和腿。
他正是化为原型的人参精,林云根。
林云根细长的双眼盯着睡的正香的叶楠,一个打盹的功夫便寻不到人。幸得叶楠无事,否则江一青知道了怕是饶不了他。本想把叶楠喊醒,好好的教训一顿。但看在叶楠睡的沉的份上,还是饶过了叶楠。他一蹦一跳的为叶楠盖好被子,悄无声息化成须根退却。
幸好悬清侯府大,江一青要回来也得费些功夫。他重回厢房中,百无聊赖的玩着茶杯。
林云根放下茶杯,用食指敲着茶盖。回想上刚才,他似是在叶楠身上闻到小白蛇的气息。难不成两人碰面了?不该,若是碰上了小白蛇还不得把楠儿抓回了南阳。
而他,应该会被江一青与流萤挨个鞭打。
或许是被人救了,也说不定。这种似是而非的事,越想,脑瓜子越疼。
反正叶楠无碍,叶楠偷跑出去的事,他也乐得隐瞒。谁让的江一青把他一个人扔下,林云根好气的停了手,心中怨声顶天。他下巴抵着桌面,手抱暖炉目光涣散。
进入梅院的吴明恒,穿过甬路来到厢房前。敲过两声门,便自顾自的站到林云根面前。
林云根抬眼瞄了眼吴明恒,又趴在桌上,摆手道:“楠儿睡了,你找别人耍去。”
“……,既叶姑娘睡下,我也不好多做打扰。此物乃是我内人所做,望叔叔将此物送与叶姑娘,他日再来拜访,告辞。”吴明恒很不喜欢林云根口中的耍字。他们的年岁已可独当一面,怎能与幼儿一般趣味。
无论如何,吴明恒仍毕恭毕敬的奉上木盒。见林云根眼也不太,知趣的离开梅院。
等到林云根意识到吴明恒离开梅院,坐起身望着门外才叹了口气,哀怨道:“小屁孩都有内人,想我活了千百年比起他还不如。哎,真是可怜。”说到最后,竟有些委屈。
上天真是不公,让他一个人孤寡成疾。连楠儿都去府外回见小白蛇了,江老头带着流萤妹妹去了,怎还不见回?莫不是,又去做不带他玩的趣事?
晌午的天,时而冷时而热。晦涩不明的光,落在梅院的厢房,留有林云根独赏。
流萤与江一青终日成双,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林云根转念一想,还真是。两人明知他粗心大意,还总把楠儿丢给他。忆起往日种种,气的他把茶杯一摔,恶狠狠的吃着点心。
最初江一青让他留下,除了跑腿之外还替人打掩护。城府不可谓不叵测,不可谓不深沉。
林云根站起身来,气呼呼的离开厢房。没走几步便见江一青与流萤迎面而来,想要质问的心又弱弱的缩成一团。他边暗骂着自己没出息,边退回厢房。
流萤拿着食盒比江一青走的快些,越过林云根将点心端到桌上。食盒里的两壶酒,相继被拿出。她见林云根眼含怒火,眉眼弯如月道:“耽误了些功夫,你别恼,我特意拿来送你。”
“哼,我看是你们吃剩的。流萤妹妹,江老头不地道,你怎么也与他同流合污。”林云根自然不敢和江一青叫板,能力比不过甘愿认输。桌上三盘的点心红玫瑰、白梅花与绿叶糕。
这不就是他们三人真实的写照吗?
林云根冷哼一声,指着中间的盘子道:“我就是那绿叶糕,日日看你们两朵花心心相印。”
“别得了便宜卖乖。流萤妹妹不与你计较,是她脾气好。”江一青拿过绿糕还没来得及下口,便被林云根抢了去。无奈的看着林云根将点心与酒挨个放回食盒,心满意足的离开。
流萤才回过神来,转头与江一青对视,先后笑出声来。他们皆是被林云根逗乐,估摸着叶楠都做不出这么幼稚的事,林云根倒是顺手拈来。好在为他们留有茶壶、暖炉,勉强应付。
“阿萤妹妹别放在心上,云根的性子向来如此。许是气昨夜没带他,今日又回来的晚。”江一青俯身坐下,为流萤倒上一杯茶,宽慰道。
可能是林云根与叶楠相处时日过长,才导致林云根性格幼稚。不,不,不。打他认识林云根到现在,林云根的性子便是如此。一如既往的幼稚,比起孩童还甚。
流萤听着隔壁传来的敲门声,想是林云根去找叶楠。她低笑着摇了摇头,扶桌而坐道:“自是不会。估摸着,云根去找楠儿分食。”
江一青不言一句,却笑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