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一发不可收拾

    领头的骑马大大汉，彪壮的像牛。拉着缰绳，骑着马一点点向街头走。再多的，流萤便看不到了。就是再蠢，她也该知道洗劫秦安，是有人预谋的。

    白筝不愿动手的原因，流萤也亲眼看到了。这场灾难，对人类、精怪而言，都是不可避免的。自然在用它自己方式筛选食盒留下来的物种，万物都是其中之一。

    流萤听到身后的响声，回过身看着坐起的叶楠道：“天还未亮，楠儿多睡会。”

    说着她走向叶楠，从脖颈中拿出项链。链身是金中驾着棕灰，坠子像玉却不是玉。指甲盖大小，似是滴眼泪。可谁的眼泪是金灿灿的呢。

    叶楠就莫名其妙的戴上了，躺回榻上一无所知。流萤为叶楠盖好被子，转身去了隔壁。她站在门外，抬手敲着房门。等到门打开时，林云根已坐到桌前。

    江一青见来者是流萤，眼眸一弯，侧身道：“你来了。”

    “嗯。”流萤提着裙摆，迈过门槛进了房。她扫了眼软塌，坐到林云根对面道：“秦安如今与死城无异，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流萤妹妹是想回永安吗？江老头，妹妹要回永安。”林云根蔫蔫的趴在桌上，眼一亮的看向江一青。他是求之不得，可又怕等着他的与秦安无异。到时问题多多，又是一堆的麻烦事。可阔叶林的厉害角也不少，够他睡个好觉了。

    江一青俯身入座，摇了摇头道：“不可。”

    “你是对夏多有执念，非要到襄和转上一转？流萤妹妹你瞧瞧他，真是块木头！”林云根几乎要跳脚，起身插着腰好气道。不知怎的，看到两人斗嘴的一幕，流萤竟觉得十分可乐。

    江一青抿着嘴，喝着隔日的凉茶。他等到林云根发泄个干净，才缓缓道：“是，我是打算下一站去襄和。等在襄和转了遍，我们就回永安。哪儿也不去了，随他们你争我斗，我们守在阔叶林。”

    “这可是你说的，流萤妹妹你也听到了。你要是再反悔，我们都不要理你了。你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们谁不跟你走了。”林云根眼角垂了下来，扶桌而坐道。

    林云根恨不得要黑纸白字的写个清楚，免得江一青再反悔。他总是说不过江一青，而且到了最后理都在江一青那头。

    这回，他断然不能再依着江一青。如今天下不太平，诸国间更不安稳。他们的安危倒是其次，可这楠儿身子骨弱，不留神出了事可不妙。林云根见江一青应和了，这才放过江一青。

    流萤见两人达成共识，望了眼窗外道：“既已决定，那我们几时出发？”

    “看样子得等两三日。街上有不少的官兵，清理街道府宅。等他们清除完，我们再赶路。”江一青放下茶杯，看向两人道。

    他们对官兵所作所为并不感兴趣，但至少证明有人操控着这一切。无人制止，大有放纵对方为所欲为之态。

    九首蛇的如何个想法，江一青不愿多想。等他们回了永安，见不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然就不会觉得心烦。完全可以像九首蛇、白筝之流，袖手旁观甚至是置之不理。

    流萤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未看到街上一人。两排高挂的灯笼仍高挂，寂寞的唯有风作陪。她想到人与人，精怪与精怪的交战，竟觉得比起方才林云根的吵闹还要可笑。

    打来打去，能打出何情感来不成？

    流萤趴在窗前，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幸好昨日买了些干粮零嘴，不然楠儿有的受。”

    “客栈应有些存粮，我与楼下转转。”林云根想到发硬的干粮，面上多有嫌弃。忙起身离开房间，下了二楼。

    去后院的路，林云根还记得。没走两步，看到柜台猛钻出个人。吓得林云根连踢带踹，等到对方高呼饶命才罢休。他当是死人尸变了呢，没曾想是个活人。

    林云根忙把扇子别到腰间，扶着伙计起来赔礼道歉：“你怎也不吭声啊，吓得我以为是昨日的怪物呢。方才真是多有得罪，身子骨可还妥帖？”

    “无碍，无碍。”伙计拍了拍身，推脱开林云根的手，后退几步道。

    昨日伙计躲在柜台躲过一劫，想着等天亮看看情况。没想到刚探出个头，就被人揍了顿。他倒是不怨，毕竟昨日的阵仗他也是见过的。

    伙计问道：“客官这是要作何？”

    “去后厨看看，弄点东西吃。肚子饿的实在难受，呵呵，我会付钱的。”林云根从怀里掏出银子，塞给店里的伙计。他可不是占小便宜的主。要客栈的伙计都在，也用不着下楼一趟。想到此，林云根不免叹了口气。

    伙计倒不推脱，把银子塞回怀里。领着林云根往后院走，苦闷道：“谁曾想出了这档子事，这以后可怎么办呐。”说着抬袖子擦了擦眼角。

    不知秦安有多少存活的人，留下的他们该怎么活？

    林云根听的是于心不忍，拍了拍伙计的肩宽慰道：“总会好的。”

    伙计勉强一笑，来到后院。院子不算大，却停着不少马车。养了些家畜，软趴趴的窝在栅栏里。伙计指了指头间房，额首道：“喏，就是那间。厨子早回了府，怕是得自个动手了。”

    “无妨。哦，多谢。”林云根谢过伙计后，抬脚就往厨房走。

    粗略的算了算家畜，够几日的伙食了。他迈过厨房的门槛，见到厨房乱成一糟。地上有几块被踩扁的馒头，黑乎乎的脚庸清晰可见。

    客栈里的客人该是拿着现有干粮，忙着跑路去了。他关上出厨房的门，用术法煮起饭。水自动落到木盆里，蔬菜自己跳进盆里洗个干净。菜刀高高悬起，等到蔬菜整齐排在案板里，起起落落将塔门切个整齐。

    灶上自动升起了火，锅里的油已热。葱姜蒜挨个跳到油锅里，铲子稍稍搅拌。蔬菜紧跟其上，之后便是各色佐料。

    林云根靠着门，瞄了眼井井有序的厨具，打着哈欠闭眼歇息着。一切就绪后，揉着眼把食盒提到了二楼。他抬手敲了敲房门，推门走进笑道：“弄好了。”

    “云根叔叔你去哪里了？害的我一阵担心。”叶楠看向林云根，站起身哽咽道。通红的眼委屈的望向林云根，哪里能看到林云根手里的食盒。江一青望着茶杯里叶楠的倒影，流萤则搂过叶楠坐下柔声笑道：“瞧你，别吓坏了你云根叔，”

    “呵呵，你云根叔叔厉害这呢。饿坏了吧，瞧瞧我手里的东西。”林云根先是一愣，又抬了抬食盒哄道。他把食盒搁到桌上，将饭菜一一端出，打趣道：“客栈人不剩几个，厨房熟食早被他们拿空。我费了好些功夫才做出的，你们尝尝。”

    叶楠一大早不见林云根，以为林云根被那些个怪物吸干了血。心绪沉痛到抑郁，直到林云根走进眼泪再也克制不住。她垂着个头，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

    可能，她也不像她想象的那般的坦然。在很多事上，都脆弱的很。

    林云根见状，心疼的忙擦拭着叶楠的眼角。手足无措的看了看江一青、流萤，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哎呦”一声，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楠儿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心里头也跟着难受。”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云根叔叔了。”叶楠趴在林云根的肩上，哇的一声的大哭。似是要把这几日所受到的惊吓、委屈发泄干净，直把林云根肩上的衣裳浸湿。

    林云根拍着叶楠的后背，巴巴的望着流萤。他哪见过叶楠哭的如此之凶，且是担心他而哭。

    要怪罪，也推不到他人身上。江一青，他是不指望。那张脸啊，别再把楠儿吓哭了。

    林云根感到脖子一松，哭笑不得的帮叶楠擦着眼泪道：“乖，不哭，不哭。”

    “嗯。”叶楠吸着鼻子，哽咽道。可她那通红的眼睛，蒙了层透明的水雾，似乎稍不注意泪水便喷涌而出。

    江一青在旁悠悠的看向林云根，手里捏着的筷子早被放下。转头看向叶楠，见叶楠情绪平复，拿起碗筷慢条斯理的嚼着米饭。略显吃味的垂着眸，故作平常。他的手边多了碗粥，抬头看到流萤眉间的笑意，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滋味。

    林云根光顾着哄劝叶楠，哪有功夫吃饭。许因几日前发生的一幕，加上小白蛇的离开，叶楠的情绪才如此的脆弱。时刻绷着弦，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多想。说来说去，都怨岱舆。

    平日里四处收拢精怪，到头照样是问题多多。不如以往，各自缩在各自的老窝。现在倒好了，弄的个天下大乱。

    林云根把勺子扔到碗里，愤愤道：“在闹下去，定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想要控制可不容易。便是我们执意插手，岱舆那边派精怪来制止。凡事总有个极限，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到他们的极限，届时所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江一青无多胃口，放下碗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