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越葭
“丹鼎就是一个缩小的天地，所谓“炉中乾坤”。在这小天地中，万物依其道而运行，水火相济，阴阳调和。”
“哦……”侍女对方士的说教心不在焉，显然平时已经听的多了已经腻了又不敢表露。方师健壮有些无奈，轻叹一声道：“你可知为何给你取名【葭】？”
“越葭愚钝。”侍女怏怏的说。
“你在冬月出生。在这个季节也称为【龙潜月】。冬季，潜龙勿用，万物蛰伏不动，是休养生息的时机。对于一种植物却不同。就是【葭】。”
“葭草？芦苇？”陆葭眨了眨水灵灵的杏核眼眼睛问到。
“寒冬虽然肃杀万物，却也是也是一年之中新旧交替之际。在这个季节葭草才会吐出绿头，故冬月也称为【葭月】。”
“你出生时恰适逢冬月，便索性与你取名葭。”
侍女听了这些话，点了点头。
“适逢寒冬，逆境而生。”方士自语道。
“越葭感激方师赐名，并收越葭为丹房药童，使得越葭脱了奴籍。只是您为何在无人时才会称我为【越葭】？”
“你是越人”
“可我记得自己是楚人。”
“楚人？你何不说自己是秦人？”方士冷生说。
这名叫越葭的侍女不知怎么就惹道方师生气了，赶紧闭上嘴，拿着小扇子使劲扇炉火。
“这炉【接命丹】需文火炼制，有补养丹田，滋助两肾，填精补髓，袪病延年之功效。本意是接机磨练你的性子。其中甘遂苦味，性寒有毒，故此丹不能服食，只能外用。”
“你体制生来寒凉，接命丹会增加你体内寒气，需温补之类丹药固本，之前教你炼制的多【地仙丸】便是如此。【地仙丸】还记得如何炼制？”
“越葭记得。甘菊、巴戟天各一两八钱，肉苁蓉二两二钱，枸杞子一两六钱。
“嗯。”
“菊花清肝明目，平息肝阳之功;巴戟天温肾;枸杞养血明目补益肝肾。四味凑齐，补肝肾益五脏，肾开窍于耳而耳聪，对练功者久服增强功法技巧，提高功力，达到健康长寿之目的。”
“嗯。“方士微微点头表示赞赏。继而说：“这些不过是寻常药方，可固本培元。你已经服食半年有余，如今可以外敷接命丹了。”
方士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过眼下这炉丹怕是已经废了。火温不同，药性也会大有差异。明日你再继续文火煮捣碎的甘遂、甘草。何日学会控火，何日你便可丹成。”
“无极真人，陛下遣我前来取药。”方士正说到这里，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方士闻声便知来人是个宦人，宦人是皇帝身边近侍。怕是皇帝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方师徐福受命出海求取仙丹，无极真人推算成功几率有几成？“那宦人以保持着自己头上的高祖冠不会掉下来的姿势，斜着身子将头凑近方师旁边小声说。
“陛下定万寿无疆。”方士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说道：“此乃【琼玉膏】，服食后壳填精补髓，百病不侵。久服可万神充沛五脏盈溢，更可发白复黑齿落更生。”
方士将那华丽锦盒交到宦人手中，说完几句之后便不再言语。
“这真是返老还童神药啊。”宦人面露喜色道。
方士轻微点头之后，目送宦人离开。良久之后，仍旧看着那宦人离去方向，背对着越葭面带严肃说：“你且慢慢听：越亡于楚。越国被灭国后，大部分越人分成几部分，有的越人成了楚人。”
“楚被秦所破，如今不少暗中举旗反秦的人有楚人，也不乏越人。”
“你是越人后裔。”
“所以，方师赐我以国为姓。只是，这早已远去的前尘往事，又与越葭何干？”越葭仍旧有些不解，为何方士执着于越国，越国早已成了过去，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
“我是楚人。”方师叹了口气。
方师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着越葭懵懂的眼睛，对于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那段亡国历史的确久远了。
“丫头，你要早日学会炼丹，为师能在人间的日子不多了。”方士低声说。
“方师要飞升吗？”越葭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徐福既出东海求仙丹，为师大限怕也是快到了。”
第二日清晨，宫内便传来消息，方士徐福出海求仙丹。
越葭按照昨日方士要求，将药捣碎并以文火慢煮。一遍捣药一边问：“方师，海上真的有仙山吗？”
方士依旧闭目打坐，听到越葭的话便睁开双眼，慢慢说：“归墟里山有五山，岱远，员、方壶、瀛洲、蓬莱。”
“归墟在哪里呢？”越葭说的时候，明亮的眼睛满是憧憬。
“渤海之东，有一个深不见底巨大沟壑，名叫“归墟”。无论是地上的水，还是海里的水，都往这里聚集。然而归墟里的水总是保持同样状态，既不会增加一分，也不会减少一分。”
“那归墟里的五座仙山，都是什么样子呢？”越葭停下了捣药的手，双手托腮，蹲在地上看着方士。
“传说归墟里的神山有飞禽走兽，白色的。山上的果子吃了可以长生不老。五座神山都是漂浮在大海之中，一遇到有大风便会漂浮不定。”
“后来呢？”
“后来，天帝怕几座神山飘到别的地方去，神仙无家可归，于是吩咐海神派五只巨大鳌龟，去把五座神山用背驮起来。”
“这大髅厉害。”
“五只鳌龟各自背负一座神山，并且，每只鳌龟两侧有两只鳌龟看守，六万年轮流背负。自那以后，神山就稳定了。”
“天帝这法子真是妙，那再后来呢？”越葭赞叹道。
“再后来，听说巨人国的一个人去归墟钓鱼，把两只背着神山的鳌龟给钓走了。那两座神山叫【岱远】、【员桥】。没有了巨鳌作支撑，神山很快就在海里漂到了极北之地。不久便下沉了，此那以后，两座伸展就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方师，这个世界有真的有神仙吗？巨人后来怎么样了？”
“天地很生气，把巨人的身体缩小了，和我们一样大。”
“方师，那剩下的三座山，现在在哪里呢？”
“据说在东海。”
“就是他们说的徐福方师去寻找的地方吗？”
“许是吧。丫头你该煮药了，记得用文火。”方士说完，继续打坐休息，不再说话。
徐福出海很久，这期间大秦也没消停，发生了很多事。
也许是日子安静的久了，便总会发生点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