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酒和故事

    高蔓接过去，一饮而尽。感慨道：“都多少年没人给我倒杯水了。还不凉不热。谢谢你方源。我才知道我也是个这么容易满足的女人。小女人啊。”

    ? ?方源打开了两个罐啤，递给高蔓一个。“先干一个吧。别的不说了。没想到三十多岁的年纪，还能得一红颜知己。我干了你随意。”方源潇洒地抬起头就喝。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喝完一罐。还得有小半罐，顺着嘴流到脖领子里。紧接着打了两个嗝。

    ? ?方源擦了擦嘴。尴尬地笑了一下。“口儿小，不好咽，我平时都用碗。”

    ???高蔓拿起自己那瓶，徐徐倒在了面前的碗里。一整碗，一罐。端起来，抬头看着方源。“给你，接着喝。”

    ? ??方源看着那满满的一大碗，有些力不从心。抓了抓后脑勺。正犹豫呢。高蔓把碗端起来，用了五秒把它消灭了。面不改色，气不常出，一滴没洒。

    ? ?“方源，我这是警告你，别跟我玩儿那套先装逼后耍赖的事儿。就咱俩，没外人。”

    ?? ?高蔓把白酒拧开。跟方源一人一瓶。对着瓶口喝。“你不买醉嘛？来，走一口？”

    ? ??方源端起瓶子跟高蔓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感觉从舌头到食道，让他皱了下眉头。这口酒，没有酸甜，只有苦辣。让他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收起了那些玩笑心态。

    ?? ?高蔓也喝了一大口。“怎么样？感觉如何？”

    ?? “你说这玩意儿这么难喝，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方源拿起酒瓶子，看了看度数。

    ???“难喝吗？我觉得不错啊。我第一次喝酒就是喝这个。那是在大学的时候，跟我的初恋。”

    ? ??高蔓递给方源一根烟。方源没接。“你能不能把烟戒了啊？一个女人，抽烟像什么样子？”

    ? ? 高蔓没理他，自顾把烟点着了。方源拿起了烟盒抽出一支，也跟着点着了。

    ? ?“我抽烟喝酒都是跟我初恋学的。”高蔓吐了个烟圈。得意地说：“你都不会吧？”

    ? ??“我不会。抽烟就抽烟，你演什么杂技。你不是考了个不错的学校嘛？怎么那里的学生也都不学好呢？”

    ????“他不是学生，用现在的话说叫社会小青年。”

    ? ??“我去。怪不得你以前那么腼腆，现在出落成个女流氓呢。根儿在这儿呢啊？”方源打趣道。

    ??  ?高蔓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呵呵，我觉得这样挺好啊。当初活的那么听话，还不是活给别人看呢。现在我想干嘛干嘛。”

    ? ??“后来怎么分了啊？”方源问道。

    ? ? ?高蔓低头抽了口烟。有些惆怅地说：“进去了，为我打了次架，被判了八年。我也就被学校开除了。”

    ?? ?方源看着眼前的高蔓，不得不重新认识一下了。也不知怎么的从一个邻家小女孩儿变成社会小太妹的。“你怎么还有这故事。我都没想到你还是个问题少女。那会儿不得把你家里气死啊？”

    ?? “差不多吧，哈哈。”

    ? ??“唉，我突然不想要女儿了。我女儿要你这样，我得拿多少年的寿数去换啊。”

    ?? ?“滚。”

    ? ??“那现在也该出来了吧？你不被开除，也毕业将近十年了。”方源问道。

    ?? ??高蔓又喝了一口。眼看着半瓶要进去了。方源急了。夺过了酒瓶子。“你等等我啊，这么喝我陪不起。咱俩这是谁陪谁喝啊？”

    ?? ?“早出来了，五年就出来了。出来就把我甩了。因为我进去的，我得等人家吧。你说我得顶着多大的压力等他啊。这孙子出来没影了。见都不见我。举家搬迁，我得是个什么样的扫帚星啊？”

    ?? ?“不能，人家觉得配不上你了呗。爱你就给你最好的。”

    ?? ?“但愿他不是，要不我一辈子都饶不了他。我认为的好不是别人可以定义的。”

    ? ? “然后你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呗？”

    ?? ??“相亲。年纪大了，不那么任性了。我从我爸妈的心头肉变成心病了。成全了他们吧。”

    ?? ??“呵呵，看来相亲就是不靠谱啊。还得自己搞的，两情相悦。婚前还能试试这人好不好使。也不至于因为这个离婚。”

    ?? ? “我离婚主要的不是因为那个。人不行，成人玩具都烂大街了。凑合过呗。是我碰上他了。”

    ? ? ?“你初恋？”

    ?? ???高蔓点了点头。“前年见的。结婚生子了。”

    ? ??“我操，那你离什么婚？给人填房当小妾，报恩？”

    ?? ? ?“他要我，小妾就小妾呗。我是见了他以后心里想的都是他。我总觉得他有说不出来的苦衷。哪怕他打我，骂我。我都不会去想他变了。得给他想成他得绝症了，故意让我离开他。无药可救了。以表诚意，我就把婚离了。我去找他了。结果看着人家过的挺幸福，我就又撤了个。一时冲动，呵呵。不过我认为我值的。他好好的就行。别的我也不问了。”

    ?? ?“问世间情为何物啊，来喝一个。”方源递给高蔓一瓶子。高蔓接了过去，跟方源碰了一下。方源一口喝下去。发现自己手里的瓶子，酒下去一半了。才知道拿错了。把高蔓喝了近一半的酒瓶子抢了过来，把自己喝了没多少的酒瓶子还回去。无意中自己耍赖了。

    ? ? “嘿，拿错了。”方源瞪着高蔓解释道。

    ? ? “错就错吧，喝都喝了。没那么多讲究。反正一会儿你的也得给我，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喝不了多少。”

    ?? ?“未必。先吃口菜，慢慢喝。”方源夹起了一个鸡腿儿。放到高蔓的碗里。

    ? ? ??不知第几口开始。方源觉得舌头根发硬。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高蔓的脸色微微发红。精神了许多。说话时舌头也大了。到没什么不正常。

    ?? ? ?方源感慨道：“懵懵懂懂，恍恍惚惚。我们这大半辈子是不是就过去了？我过的浑浑噩噩，你活的迷迷糊糊。”

    ? ? ?高蔓一拍桌子，说：“呵呵，说说你吧。我先交代了，酒有了，你不能没故事吧？”

    ????“我的故事跟你这比起来差远了。真的，高蔓。虽然你过得在多数人眼里是凌乱的。可是你这种洒脱，绝对是他们渴望不可及的。”

    ? ? ?高蔓本想把这事儿藏在心底。可见到方源不自觉的都说出来了。想着那些年的酸楚。自己眼里泛起了泪花。抽了抽鼻子，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我是不容易，我光折腾了。该你了，让我听听你这俗人的故事。”

    ?? ??方源陪喝陪了一口酒。呲牙咧嘴的努力咽了下去。大着舌头说道：“高…高蔓，我觉得我这事儿跟你…你比简直是鸡毛蒜皮，不值一提。我是从一而终。没谈过什么女朋友，谈了一个就结婚了。”

    ? ? ? 高蔓用手指着他说：“是不是后悔了啊？大好青春，就谈了一个。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失恋呢。你委屈不？哈哈。”

    ? ? ?“委屈到不委屈。她挺好的。我们很恩爱的。用我爸的话说也就平淡不失惊喜。对我父母也挺好的。”

    ? ?“那你愁什么？我看你想买醉也只能因为她吧。是不是冒出来一个关怀倍至的男同学啊？”

    ?? “屁，这我到放心。这么大肚子了。哪个男同学关怀啊？”

    ?? ?“大肚子怎么了？你媳妇肚子大了，就一定该你关怀吗？你就确定孩子是你的？”

    ? ??“滚。别拿这开玩笑啊。”

    ????方源又点了一根烟。“高蔓，其实我挺感激你的。我家里虽然和谐。可我觉得一点儿地位都没有。表面上逆来顺受。我也想找找存在感啊。只有你拿我当根葱，我何德何能啊。我敬你一口啊。”说着端起瓶子喝了一口。

    ? ??“就是最近她精神不好。怀孕有些抑郁。给我整的挺无奈的。想哄哄她，也是自讨没趣儿。不瞒你说，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约她出来直接给我挂了。心烦想喝酒了。”

    ? ??“操。这话听着真不舒服。你怎么不找个男的陪你。找我喝，好吗？”

    ?? ??“只要不是同性恋，谁愿意跟同性平心静气的说说话呢。无非吹牛逼，拍马屁。要不就是装可怜，自己难。喝完了跟没喝一样。同性的叫朋友，异性才是知己呢。”

    ? ??“那我算什么？”

    ?? ?“我们认识了将近二十年。又十多年没见过了。一见如故。时间带走了我们的青春，并没有带走我们对美好的向往，不是吗？你是我生命里最美的艺术品。”

    ? ? “哈哈，我三十多岁还活成艺术品了。你老婆算什么品？日用品？哈哈哈。”

    ?? ?“你大爷的，我这煽情呢。你给我扣是屎盆子。恶心我。”

    ? ??“方源，其实我也挺感激老天让我遇见你的。我这个人在我的圈子里可以归类成精神不正常的了。我的想法，没人理解。亲人淡了，朋友散了。我就孤家寡人了。还好你出现了。谁他妈喜欢这种感觉啊？我也渴望温暖。也渴望被关心，被惦记。有你我也能找个人说说心里话了。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问题？哈哈。”

    ?? ??“人各有志。按你的轨道活着，你觉得对就行。我不反对，我也不支持。我照顾不了你，我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你。”说到这里方源又觉得言不由衷。“我说这话我怎么心里会有点酸呢？我怎么会又怕你找到那么个人，又希望你找到那么个人呢？”

    ???“自私。你是不是害怕我找到那么个人，跟你就不亲了啊？”

    ?? ?方源点了点头。“我是他妈的自私。谁让你惯着我？可我什么都有了，你什么都没有啊？我凭什么啊？你不找对象，不结婚我不说什么，我觉得你该要个孩子。像你这个年纪，人还算优秀。那找对象不好找啊，条件好的不一定愿意要你这三十多岁二婚的。条件不好的你还看不上。操心啊。”

    ?? ?“你想的可真他妈多。要不你赏我个孩子？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