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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上官翎回府探亲的消息被严密封锁,所以,直到轿子落于府门外,上官荣雄一家毫无觉察。

    凌连雄下了马,朝轿内说:“殷美人,我们到了。”

    这时,从旁走来两名宫女,掀开轿帘,慢慢将上官翎搀扶落地,一同站在了凌连雄身后。

    上官荣雄偶然出门探望,正巧看到上官翎刚走下轿子,欢欣鼓舞,一边朝里面大喊:“愁儿回来了,愁儿来看大家了,愁儿……”一边往前面奔跑。

    “大人,此番有劳你了,快进府歇息!”上官荣雄不知这位就是大内总管凌连雄,不敢乱称呼,忙躬身相迎。

    而在这时,上官翎突然跪地,哭诉道:“干爹,愁儿如愿进得宫去,今后再不能侍奉你和干娘,先受我一拜!”说着,就朝他磕头,“咚咚咚”,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上官荣雄有些惊慌失措,愣怔一番,才上前搀扶起来,对她说道:“愁儿不必如此,是你造化深厚感动了上天,皇上给出这么大恩典,我们都该高兴才是呀!别哭了,快请大人进府歇息,有话坐下再说也不迟啊!”

    话音刚落,就见韩氏带韩贵春、殷翠红以及上官蓉匆忙赶至,突然见到上官翎,纷纷围在一起,对她嘘寒问暖,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

    上官荣雄怕怠慢了凌连雄,忙劝阻他们,和韩贵春以及上官蓉热情将他请进了府。

    韩氏和殷翠红左右簇拥着上官翎走在后面,小声询问官驿里面的情景。

    上官翎不敢乱说,随意应付几句,就打断她们说:“这位是大内总管凌公公,我顺利入选得了他不少帮助,圣驾还在官驿,怕惹来麻烦,所以事先没有告知你们,对了,皇上答应,准许我带徐妹妹以及陈根弟弟一同进宫,顺便还应允带去府衙里面跟我交好的丫鬟小玉,这样一算,我也不会寂寞无趣了。”

    殷翠红听到这一点,忍不住跳了起来,连呼“皇上万岁”,简直快要被乐疯了。

    韩氏知道内情,但不敢透露,淡笑着说道:“是啊,这次多亏了凌总管,以及马掌柜,同时你要感谢的还有两人,一个是马掌柜小儿子马得利,另一个就是咱们陈根,等下再跟你细说,走快些,到了家里,你要好好感谢凌总管,走吧!”

    上官翎听她半遮半掩,似有许多隐情,又开始默默揣测起来。

    进去后,凌连雄被奉若上宾,一家老小都对他感恩戴德热情有加。

    上官翎向凌连雄跪地谢恩后,就跟韩氏和殷翠红去了其他房间。

    韩贵春和上官蓉接连走去厨房,匆忙准备午饭,忙得不可开交。

    上官荣雄坐一边替上官翎感谢凌连雄,眼里满是感激和欢喜。

    韩氏到了后院偏房,才对上官翎透露:“翎儿,昨晚差点出了意外,要不是陈根事先发觉,说不定你的计划就要被同选的张泽梅破坏掉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些后怕呢!我们担心你拿她当姐妹作自己人,受到暗算陷害,所以才急于告知实情呀!”

    上官翎不知这事,连忙惊问:“她怎么了?昨晚通过圣洋不都住在官驿里头吗?怎么还有陈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韩氏定了定心神,才缓缓说道:“昨晚我们一夜无眠,都在静等你的消息,可到半夜,陈根突然在门口拦下一名客栈伙计,经过盘问得知,张泽梅此刻就在客栈里面,和老板串通,要这人前来探听你的底细,而陈根提前混进官驿,对她留了心眼,一路跟踪到了客栈,之后才碰巧破坏了她的诡计。听马掌柜说,凌总管当即封锁了消息,还将客栈老板和两名伙计统统收监严查,但不知张泽梅那个人怎么样了?”

    上官翎慢慢断定,是左无双给张泽梅出的主意,所幸被陈根事先察觉破坏,但奇怪的是,她们都好端端地去探亲告别,根本就和没事人一样,不出意外凌总管收取了两人好处,这才没声张宣扬,更没作计较。

    韩氏见她似懂非懂,又接上说:“我看这个凌总管不简单,左右通吃,还有那个张泽梅,都不安好心,进宫后,你得小心提防这两人。”

    上官翎想了一阵,跟着她道:“张泽梅和左无双是一起的,昨晚的主意应该是左无双出的,张泽梅雇人探查消息,既然凌总管知道内情,不仅没有惩治,而且还派人护送她们各自回家去省亲,一点也没追究计较的意思,是该引起注意,免得受他们算计呀!”

    韩氏叹气道:“听你这么一说,左无双也不是什么好人,和张泽梅合起伙来欺负人,马得利给我们说了你的一些事,幸亏当时他快马送你过去,不然又落这两人圈套了。陈根听说到这些情况,才提前赶去官驿探查究竟,唉,你还未进宫就这般艰难,如若真到了京城,我和你大伯见又见不得帮又帮不上,就连皇上身边的公公也这般心黑,现在我担心后悔起来,不知你又是怎么想的。”

    上官翎不敢泄气,强颜欢笑安慰她说:“大娘,别担心,皇上对我很好,说回去后要给我加封美人名号,至于张泽梅和左无双她们,听口气是要被封为才人的,比我略低一等,单从这一点足以看出他对我的恩典和宠爱,但也不怕你们笑话,昨晚我没有心理准备,那事没成,不过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的,昨晚他没勉强硬来,这对我又是极大的恩典和宽恕呢!”

    韩氏听得心惊肉跳,当即嗔怪她说:“翎儿,不是大娘说你,昨晚这事你太胡闹了,什么叫没有准备呢?难道你忘了进宫的最终目的吗?再者说昨晚你是在玩火,万一他小肚鸡肠,哪有今天这样壮观的场面呢?后宫那么多人都在伺机钻空子,你倒好,送上门的大好机会都要白白浪费掉,他是一国之君,国事繁忙,之前就听马掌柜说过,边关匈奴虎视眈眈,小一些的战事几乎每天都有,你错失良机,再想等到怕只是痴人说梦呀9有,上次我给你说过,要设法接近和取悦这个男人,有了他的庇护,你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可你怎么就是拐不过弯听不进去呢?”

    殷翠红见上官翎受委屈要哭了,从旁解劝韩氏道:“干娘别生气,翎姐姐只是一时糊涂,相信再有这样绝好的机会一定能牢牢把握住的,这次跟随她进宫,会按你的吩咐,时时加以提醒和劝解,再不会任由她错失良机的!”

    韩氏瞪了殷翠红一眼,又责骂上官翎道:“翎儿,你不小了,是是非非都能分得清楚,实话跟你说吧,为了能让你顺利进得宫去,你大伯不惜将府上镇宅之宝交由马掌柜送给凌总管,市值无法估量,但听马掌柜说能值万两银子,为了你,我们花了血本,昨晚听说你得到了侍寝的好机会,大家都乐得合不拢嘴,一宿兴奋得睡不着,可你倒好,硬生生把这样好的机会留给了别人,这样做实在让我们寒心。原本以为你头脑清楚,一进去就会想办法讨得皇上欢心,谁知你却当面违逆他的意思,幸亏昨晚没出事,否则我们这帮人都得跟着你下菜市口,你太自以为是了,而且完全忘了当初的进宫誓言,我把徐交由你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上官翎没这么深入细致想过,一听韩氏说得这样直白和深刻,再也感受不到委屈和烦恼,反而生出了阵阵愧疚和自责,当即从床沿滑落到地上,跪下来哭诉道歉:“大娘,翎儿太过大意,忘了临行前的谆谆教诲和殷殷嘱托,差点连累到大家,我没想过这么多问题,都是我不好,差点害死大伙了。”

    韩氏见她幡然悔悟,才落泪扶她起来,拉着手,说道:“翎儿,大娘这么说也是为你考虑着想,你爹爹没了音讯,哥哥又身负冤案,娘亲刚走,算得上尸骨未寒,我们花这么大心血就是想你在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等站稳脚跟再去做你的大事。我和你大伯都是土埋半截的人,再过几年就把米行交由大春和蓉儿掌管,剩下就是养老等死了。不希望你能给上官府带来什么福泽和恩德,只希望你能在宫中过得安逸顺心,还有就是能尽快找到荣英兄弟,帮你哥哥洗脱冤屈,给你娘亲迁坟,也算尽了孝心,补全了手足兄妹之情,这样你娘亲和童儿能在九泉之下安息瞑目,我们也能放心离开了。”

    听到这里,上官翎再也忍不住大声哭泣起来,趴在韩氏怀中,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殷翠红这才发觉误解了韩氏好意,有些羞愧,趴在韩氏肩上,也跟着啼哭起来。

    这时,后院中传来阵阵嚎哭劝解之声,上官蓉和韩贵春匆忙赶去安抚,上官荣雄和凌连雄也听到了她们痛彻心扉的哭泣声,知道难舍难分,都接连发出阵阵叹息,顿时没了吃喝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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