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水哗啦哗啦的流着，从洗手间最内侧的格子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的脚步定在了镜前。

    萧扬低喘的呼吸声像一把剑一样的刺进了齐之轩的心脏里，可他却连抬动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他应该转身离开的，可他的脚步却不受自己控制的定在了原地，他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有什么呢？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萧扬是怎样的人，即使萧扬就是这么随便而又滥交的人但自己却依然痴迷于他，自己早就已经认了不是吗？可为什么心口处却还是痛得难以呼吸。

    格子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出来的那个年轻男子吓了一跳随即脸色就变得不太好了，这个人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任谁被听见了这样的事情心里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相对于年轻男子的窘迫，萧扬在看到齐之轩的那一刻却是无比的淡定，他只淡淡看了齐之轩一眼便又把目光放回了年轻男子的身上，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男子走出去的时候齐之轩也应该出去了，可他的脚步却依然不受控制的站着，或许他的内心里渴望萧扬是不是会对他说点什么？可是萧扬需要对他说什么吗？萧扬有这样的义务吗？

    萧扬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走到齐之轩面前把手伸到他一直开着的那个水龙头下洗了洗，然后甩了甩手开始对着镜子整理他被抓皱了的衣服，修长分明的手指慢悠悠的把胸前的扣子扣上。

    萧扬可真优雅，如果忘记刚才所发生的事，萧扬整理好了之后从镜中斜了齐之轩一眼“你还有这样的爱好呢？”，说这话的时候萧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依然淡漠得不像话。

    真难想象像萧扬这样的人在床上究竟会是什么样子？也是一样的淡漠吗？还是会热情如火？齐之轩咽了咽口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此刻对着萧扬应该说些什么？

    萧扬转过身面对着齐之轩，他的目光很深，那种感觉就好像要把齐之轩这个人都看穿似的。

    萧扬的目光最后慢慢变得温和了一些，但他却突然扬着下巴开口就是一句“滚回去”。

    齐之轩安静的错愕了两秒之后脚步居然动了，转过身的时候他感觉有些虚脱，明明什么都没说，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他却已然感觉耗尽了全力似的，眼前有些朦胧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轻飘飘的，他本来也不奢求着萧扬会对他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但伤人的话就是这样的，无论他曾经在心里做好了多久的准备，当那些话飘出来的时候还是痛得让人措手不及。

    在他齐之轩转身之后萧扬却陷入了沉默中，他的胸口有些起伏，他闭着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好几次才又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已经空空如也的地方，突然没来由的烦躁，果然一碰见齐之轩他就没办法拥有好心情，萧扬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齐之轩他们那一桌已经空了。

    他望向门口的方向看见几个身影消失于门外，他是能看见齐之轩的背影的，一眼过去的本能。

    “终于出来了，怎么样？刺激吧？”，聂秦一手搭上了萧扬的肩膀，表情和语气却是阴阳怪气的，聂秦就是这个酒吧的老板，他也并不是什么善人，他之所以在这里弄这么一个酒吧并不是真的对这个所谓的学校有多大的感情，说得难听一点不过就是他的这几个哥们喜欢年轻的小男生小女生，而校园是最干净的地方，至少比外面的那些安全得多了。

    有些事情齐之轩并不知道，他不知道在他们走进酒吧的那一刻起齐之轩就已经被人看上了。

    萧扬自己的朋友是什么货色他清楚得很，齐之轩那样一个人即使往人群里站着依然与众不同。

    他那种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安静感很容易吸引人的眼球，所以萧扬一点也不意外在他们刚一进人酒吧的时候就听见身边的那几个朋友说的，他说“中间那个简直是极品，气质出绝”。

    他从不意外齐之轩的魅力，让他唯一意外的是齐之轩会出现在那里，齐之轩那样的人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地方，可说到底哪有什么适不适合的，如果没有他们几匹狼的出现那个地方本来就挺安全的，不是不适合，而是不放心，不放心那只小绵羊怕他会被哪匹狼盯上。

    萧扬自己也不知道这变态的控制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哪怕是恨也只能由自己来恨，别人爱也好恨也罢，谁也别想染指那个人，齐之轩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至于他自己是想把齐之轩捧在心里还是踩进泥土里，那就全凭自己的心情了，反正齐之轩从来不敢对他说不。

    他从来不去想齐之轩为什么不敢说不，欠他的人是萧章不是齐之轩，齐之轩对萧家也没有任何的觊觎之心，为何要处处让着他？萧扬理所当然的觉得齐之轩就应该对他低头。

    他跟萧章争吵的时候，他跟萧章决裂的时候，他心里很痛快，特别是看着齐之轩在一旁一脸心疼而又无助的样子，萧扬对齐之轩很冷漠，萧扬冷漠的时候齐之轩的神情让人特别痛快。

    所以在齐之轩的心里萧扬对他只有冷漠和厌恶而已，除此之外萧扬甚至都不曾对他笑过。

    齐之轩到现在都还能想起当时的那种心情，萧扬给他的所有的绝望和疲惫的心情他都记得。

    手机铃声的响起打断了齐之轩的沉思，可是当齐之轩刚伸出手准备接听的时候手机又沉默了。

    萧扬的电话，齐之轩皱了皱不知是不是应该回拨过去，但他沉默的看了很久手机却什么都没做，萧扬若是找他还会再打，他始终没有勇气去打扰萧扬的生活，齐之轩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他以为自己是无畏的，无所畏惧，他就是喜欢萧扬，天使也好，恶魔也罢，他都敢爱。

    但这份敢爱说到底也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不可能有勇气告诉萧扬这一切，他不敢。

    一直到齐之轩抱着手机睡着了萧扬也没再打过来，其实萧扬早就已经睡着了，他只是喝多了，他只是突然想起齐之轩这个人就住在某个在他掌控之中的地方，他只是突然想起了齐之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