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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禹轩几乎翻遍整个房间,试图找出一丝线索。

    「你在找什么?」

    蓦地,门口传来甄岚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瞧他受惊的模样,甄岚揉着惺忪睡眼晃了进来,好笑道:「你在怕什么?这可是你家?!就算你要把每一块地板都翻掉,也没人能奈何你,瞧你紧张的模样,好像不是在自个儿家找东西,而是去偷人家的宝贝似的。」

    禹轩丢下手里的相簿,皱眉看着她,「你不睡觉,跑来这儿做什么?」

    「我睡不着,所以起来走走,听见这里有声音,所以才过来看看。这房间好大、好漂亮,是……你跟你老婆的卧房吧?」

    「以前是,不过后来就不是了。」禹轩语气淡漠的回答,「这是李姬的卧房,她一向不许别人随便进出的。」

    甄岚「喔」了声,脑中突然闪过「冤魂不散」四字,她全身立刻直打冷颤,「她这么喜欢这个房间,那……她会不会舍不得离开,变成鬼再跑回来?」

    禹轩瞥了她一眼,这个小女人!怎么老爱在他心情最沉重之时,说出令他啼笑皆非的话。

    「如果她没死,她也不会舍不得什么。」他们都已经要协议离婚了。他哼笑一声,「我倒希望她的鬼魂真能出现,我可以问个明白。」

    「问什么?你别再胡说了行不行?人家说横死的冤魂是最可怕的,阿弥陀佛!」甄岚开始像麦芽糖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你想问什么?你以为她会告诉你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吗?别傻了。」

    禹轩回头瞪了她一眼,心事一下子被猜透,令他觉得挺难堪的。

    「你别这样看我嘛!我说的是实在话。一个女人如果有心要偷人,保密的功夫绝对胜过男人,你想在这儿找线索,不如直接针对可疑的人去调查。对了,你不是怀疑沈骥吗?」

    他有说吗?

    「我知道这种事不能胡乱说,所以更需要谨慎详细的调查,你放心好了,岳非说如果沈骥真有嫌疑,他打算两案并一案,深入调查到底。」

    「你说什么?岳非要调查沈骥?他要怎么查?」禹轩惊讶的问。

    「那当然是深入虎穴、直捣黄龙啰!这是岳非说的。」她一副学问了得的模样。

    「他要到沈家?」

    「那有什么稀奇的?他的专长就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人家家里去。」

    「甄岚!」禹轩瞪着洋洋自得的她,「尽管岳非不是什么坏人,但他偷别人的东西,总是不对的,更不值得你挂在嘴上炫耀,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她讪讪地说:「那些贪官污吏偷的也是民脂民膏,岳非说他只是替天行道,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我看你老爸把你托给岳非照顾,恐怕真会死不瞑目了。岳非怎么可以灌输你这种偏激的想法呢?那是不合理的。」

    「要怎样才算合理呢?就以你来说,住的是花园洋房,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你又怎么会想像在另一个角落有多少贫病交加、无依无靠的人?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没有错,这世上本来就存有太多差异,就像你所说的,我幸运的出生在一个富有人家,那并不代表就可以从此长命富贵、逍遥快活,不是吗?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又何岂是贫富不均而已?你、我跟岳非都一样,只是个平凡的人,都不是神,谁又有能力去扭转一切不平?你所说的贪官污吏自有他们该受的裁决和报应,就算逃得过法律,也难逃天眼。或许在他们利用不当手段得到名利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有些因果报应不是你我所能完全澈悟的。我只能说没有人能替天行道,也包括岳非在内。」禹轩语重心长的说。

    甄岚眨了眨眼,「你的话太深奥了,我听不懂。」

    「反正你就是别再跟着岳非去做贼,这样说,你总该明白了吧?」接着,他略显懊恼地说:「你总不能教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去偷东西吧?那真的会闹笑话的。」

    正所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禹轩绝非势利之辈,但若是他父亲知道,他心仪的女人居然是一名女贼……他可不希望真把父亲给活活气死。

    但是他过于直接的话,却显然伤了甄岚的自尊。

    「你终于说了实话,跟我在一起,你认为就是在闹笑话,我……」羞愤交加的甄岚不知该怎么说,气得转身就跑。

    「甄岚--」禹轩眼明手快的拉住欲夺门而出的她,他显得疲惫的脸上有着歉疚与无奈,「你不要这样,我从来不认为跟你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可是偷别人东西毕竟是不对的。你想想,如果你不改,那将来要怎么教咱们的下一代?难道也要他们去偷东西?」

    「那老娘铁定打断他的手--」她猛地住口,但说出口的话是追不回来的,她嘟着嘴,火气消了大半,「话别乱说,谁跟你有下一代?」

    见禹轩摇头轻笑了笑,她不情不愿地说:「我改就是了,你以为我天生贼骨头是不是?有谁爱偷人东西的?我还记得那是在我爸刚生病时,半夜里妹妹肚子疼,我只好起来找药,没想到吵醒我继母,她居然抓着我硬说我想偷她的项炼,被她逮个正着。」

    「当时你解释了吗?」禹轩心想她一定没有。

    果然,甄岚摇了摇头,「如果一个人有心诬赖你,再多的解释都是多余的。当时她吵得太凶,坚持我必须道歉,她才肯既往不咎,结果我承认了,向她说对不起,因为我不想可怜的老爸在那一晚就被折腾死。」她背转身子,假意低头翻着桌上的相簿,「从那时候起,我就真的成为小偷了,第二天我偷了她的珍珠项炼,把那些珍珠当弹珠给弹到臭水沟去了,哈哈!真是太爽了!」

    他转过她的身体,发现她「太爽」的脸上已然红了眼眶,那样的报复固然偏激不可嘉许,他却无法苛责她什么。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以后的你,一辈子有我照顾。」禹轩充满爱怜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

    忽地,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起了一室凌乱的文件。

    妈咪呀,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

    甄岚忙不迭地打掉他的手,吓白了脸,「你别动手动脚的,万一被你老婆回来撞见了……」

    敢情她在怕被鬼捉奸?

    「啊--」她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

    禹轩本欲去关窗的脚步顿住,猛然回头,却瞥见了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她仰着头半倾倒在床上,而一张照片则不偏不倚的覆在她脸上。

    甄岚一张嘴巴叽哩呱啦地喳呼道:「别……别生气,我不是有心要冒犯你的。如果我早知道那一晚你会被害死,我一定会把计画改一改,不会挑那晚去勾引你老公。我不是有心要抢你老公的,刚开始我真的不是要跟他上床,只是到后来……情不自禁!你自己也会的嘛,是不是?要不,你干嘛要偷情……」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禹轩实在听不下去,上前伸手拿下她脸上的照片。

    「我在跟你的鬼老婆求情,她……真的回来了!」甄岚抖着声音回答。

    「求情?」用这种方式,恐怕连鬼都要被气得再死一次。

    他无奈的指着飞舞的窗帘,「是窗户没关好,风大才把照片吹上你的脸。」

    「真的?」甄岚拿走他手中的照片,半信半疑地看着,半晌才道:「你老婆这张照片比报纸刊的漂亮多了。她身边的女人又是谁?她们笑得挺开心的。」

    禹轩瞥了一眼,望着照片中依偎甜笑的两个女人,淡声回道:「那是沈骥的老婆,巫梅。」

    闻言,甄岚不禁微皱着眉,「原来他老婆长得挺不赖的。说起来这个姓沈的真不知足,有这么漂亮的老婆还到处风流乱搞,真怀疑他老婆怎么能忍受?」

    知道她的正义感再次泛滥,禹轩好笑道:「巫梅就是能忍受,而且他们夫妻感情都很好。」

    「我才不相信!」甄岚无法接受地猛摇头,「那肯定是姓沈的太坏了,他老婆才不敢反抗,怕打不过他嘛!」

    「是吗?沈骥即使再坏,也不见得打得赢一个跆拳道女教练吧?」

    「你是说,那个叫乌梅的,是跆拳高手?」甄岚瞪大双眼,见禹轩点了点头,她立即垮下脸来,「那么,如果岳非潜入沈家,遇上了她,那岂不是……」

    禹轩挑高一道眉,爱莫能助的耸了下肩,意思是:岳非稳挂了!

    甄岚愈想愈不对劲,她连忙冲向电话,「我call他看看!」

    结果,她电话一拨再拨,就是没有回应。

    难道岳非真的出事了?

    ****

    禹轩原本打算暂时将甄岚安置在别墅较为妥当,却因为岳非的失踪而将计画打乱。甄岚因心系岳非的安危而焦躁不已,唯恐她自作主张再捅楼子,禹轩只得带她前往沈家,名为探病,实为打探军情。

    一路上,或许是因为情绪沉重,所以甄岚安静极了,不过禹轩却感到格外忐忑不安,仿佛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在想什么?」

    甄岚侧头望着驾驶座的他,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在想,如果咱们就到此为止,那我会怎么样?你又会如何?」

    闻言,他微蹙眉,「那你会怎样?」

    「我啊?哈!」她甩甩头,耸官道:「还会怎么样?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自然一样笑傲江湖啰!」

    「是吗?」禹轩的眉结加深了,「那么,你猜我会怎么样?」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想,」她那双水灵眸子侧溜了他一眼,语气满不在乎的说,「对你来讲,那更没啥大不了的,反正你要女人还怕没有吗?不差我一个。搞不好我一走,你就马上忘得一干二净了。」

    忽然,他的眉结迅速化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会意的笑容。

    「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一点才是。依我想,我是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忘掉你的。」

    就只有这样?甄岚得不到预期的答案,不禁兴致索然的瘫靠着椅背。她是抱着搏命一战、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赴沈家,原是指望他能多少给她打点气的,谁知他的表现令她失望极了。

    「唉!如果我惨遭不测,死不瞑目也是你害的。」

    「你在胡说什么?」听见她不吉利的怨词,禹轩不悦的轻责,「我不许你再乱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不会的!」

    他伸出一只大掌覆在她手背上轻揉着,而她则陶醉在他的柔情中,心满意足地领受这份精神支柱。

    抵达沈家后,却不是如甄岚想像中的气氛可怖。沈家虽不比禹家富丽堂皇,却也很气派。

    只是看着宽广的宅园,却加深了甄岚心里的忧虑。这么一来,想找寻岳非的踪影,可能更加困难了。

    在面对沈氏夫妇热情的款待时,她是如坐针毡。

    或许是基于和李姬的深厚情谊,对于甄岚的乍现,似乎颇惹巫梅的关注。

    她不时拉着甄岚问东问西,虽是笑容可掬,却教甄岚一阵心慌意乱。

    甄岚不知道该坦诚相告,还是说谎搪塞。不过,有人比她更忙乱。

    沈骥总是抢在前头开口,谎话说得漂亮极了,「甄小姐她爸爸在东南亚投资的生意可大了,听说有意回台湾发展,所以甄小姐这次回国,也是为了她爸爸的事业。其实她和禹轩早就认识,只不过纯粹是生意往来,而这次再相逢,肯定是太有缘了。」

    看来她是拜错师父了,要论说谎高手,非沈骥不可!甄岚暗忖。

    巫梅也似乎挺好哄骗的,居然丈夫说啥便是啥,也不曾再多问什么,只是语重心长地安慰着禹轩,「沈骥说得对,这人与人的缘分得来不易,禹大哥该好好珍惜,毕竟李姬都已经死了。」

    一提及李姬,现场刻意炒热的气氛又陷入冷场。

    「你真是的,提这个干嘛!」沈骥责备着妻子。

    「沈骥,别怪巫梅,她提不提对我都一样,我怎么可能把李姬的事忘掉?她可是死不瞑目。不过,老天有眼,所谓天理昭彰,我想凶手很快就可以找出来了。」

    「喔?」禹轩语气里的笃定引起沈氏夫妇的关注。

    「怎么了?是不是案情有了什么突破?」沈骥急切的问。

    禹轩肯定地点头,「正是。其实我早暗中请了私家侦探协助调查,结果--」

    「结果怎么样?」这回追问的人是巫梅。

    「结果他说查到了可靠的线索,可能这两天就会有答案,所以我相信破案是指日可待的。今天来,除了听说巫梅生病特来探望之外,同时也是要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

    有这回事吗?甄岚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如果真能顺利破案,那可要恭喜你了。」说完,沈骥招呼他们到外头露天凉亭去赏花品酒,「来尝尝我老婆酿的梅酒,许多人都直夸好喝呢!既然来了,不尝尝看,可是你们的损失。」

    于是,他们一行四人便移驾屋外,在和风徐徐中边赏花边说。

    但过没多久,气色欠差的巫梅说人有些不舒服,沈骥只好欠身离席,扶老婆回房间休息。

    「甄岚,刚才--」他们夫妻一走,禹轩开口想说什么,却被甄岚用手势急忙打断。

    「你在这里等我,我待会就回来。」

    「喂,你上哪儿?」

    「嘘,小声点!我……我上个洗手间。」她再次搬出上次那个失败的借口。

    又是上洗手间?

    禹轩见她尾随在沈骥夫妇身后入屋,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正欲跟去瞧瞧时,突然,一阵疾风吹得群花乱舞,随着风在空中飞舞的小纸片,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未烧尽的冥纸,难道有人在这花园烧冥纸?会是谁?又是烧给谁?

    他站起身,在这片灌木花丛里仔细寻找着。

    ****

    「你是什么意思?故意挑这节骨眼刺他的伤口,难道你就非刺激他追查到底是不是?」一回房间,沈骥立即卸下面具,指着巫梅忿忿的责问道。

    「哼!」巫梅的笑容一敛,脸上仿佛罩子一层寒霜似的,语气冷酷的说:「你真以为什么都不提,他就不会查下去吗?你看看,他不是背着你另外找人查案了?而且还挑明就快破案了,我看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这……不会的。」

    「不会?怎么,你怕了是吧?」

    「我是怕!那你呢?你就不怕了?你以为可以置身事外吗?」

    巫梅冷冷地瞥了丈夫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我巫梅才不会像你们这些臭男人那么没用,只会当缩头乌龟!」

    「现在你想怎么做?」怯懦的沈骥一下子失去了主导权。

    「很简单,一不做、二不休!」巫梅无比冷酷地回答。

    闻言,沈骥一脸灰白,摇头喃道:「可是那太冒险了。」

    「冒险?从你把李姬肚子搞大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走险路了,而当李姬死在你怀里时,你也没有退路可走了。」

    「你住口!不要再说了!」沈骥发出痛楚难堪的低吼,充满恨意的看向巫梅,「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狠毒的巫婆!」

    没想到他的咒骂,却惹来巫梅的狂笑,她伸手指着沈骥,手指几乎戳到他的鼻尖,「我是巫婆,那你又是什么?姓沈的,别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今天会有这样的局面,全是你逼我的,该死的人是你!明白吗?」

    「你小声一点行不行?万一禹轩他们突然进屋听见了怎么办?」

    「不怎么办,总之,必要的时候就斩草除根。」巫梅上前两步,拉开抽屉,取出一把手枪晃着,「昨天抓到的那个家伙和姓甄的丫头是同伙,我看找个机会把禹轩给做了,然后再嫁祸给他们,反正他们意图敲诈是事实,到时候连丁香的案子也有人顶了。」

    沈骥听得口瞪目呆,心里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女人果然不是弱者!在必要的时侯,耍狠斗智可是完全不逊于男人的。

    他不禁暗暗心惊,什么时侯输到他呢?

    「巫梅,我真的不想再杀人了,尤其是禹轩,我……」

    巫梅瞥了懦弱的丈夫一眼,忽然把手里的枪抵住他的太阳穴,冷声道:「那我就先杀了你!」

    「啊--」就在巫梅假意扣下板机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呼。

    「门外有人!快!」沈氏夫妇闻声,立即夺门而出,发现竟是仓皇欲逃的甄岚。

    巫梅立刻追了过去,没一会儿工夫,甄岚便落在她手里,大气也不敢多吭一声。

    完了!这下子真的死定了!当她被他们押入房间时,小脑袋瓜急速地串连整件事和预设下翅如何。

    「原来你们就是杀死李姬的凶手。」反正横竖都活不了,至少得做个明白鬼。

    「是又如何?死丫头,你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巫梅举起手枪瞄准她的脑袋,「是禹轩派你来偷听的吧?」

    甄岚吞了口口水,强自镇定地说:「不是,他干嘛要叫我来偷听?我是进来上洗手间的,没想到居然听见你们的谈话,我才知道原来禹轩是个可怜的大白痴!他万万也想不到,背叛他的居然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沈骥和巫梅互望了一眼,似有疑惑。

    甄岚接口又道:「本来李姬被谁杀死,跟我是毫不相干,只不过姓沈的,你未免也太狠了,勾引人家老婆也就算了,也不想想李姬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你居然还下得了手,而现在还想再害死禹轩,这未免太没公道了吧?」

    「你说够了没有?信不信我只要一颗子弹就可以叫你再也开不了口?」巫梅恐吓道。

    「喂!你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你老公背叛你,你居然还帮着他杀人灭口?」反正是豁出去了,甄岚索性说个够。

    巫梅听了哼笑连连,缓缓接口道:「不是我帮他,是他帮我,李姬是我杀的。」

    闻言,甄岚大吃一惊,连忙看向沈骥那张苦瓜脸,恍然大悟的说:「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杀死自己的骨肉?那就是你不满李姬横刀夺爱,所以才杀死她。可是,沈骥!」她大声地斥责:「虽然人不是你杀的,但李姬怀了你的孩子,你不替她报仇雪恨,居然还帮着你这个可怕的老婆为非作歹,你怎么对得起禹轩?」

    「当他强奸李姬时,就已经对不起禹轩了。」巫梅冷冷的说。

    强奸?甄岚张大嘴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又听见巫梅咬牙道:「横刀夺爱的人是他!该死的人也是他!如果不是他抢走我的李姬,如果李姬不是怀了那个孩子,她就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失手杀死她。」

    不会吧?巫梅说啥来着?

    甄岚惊讶的发现原来李姬和巫梅是同性恋,下巴差点掉下来。

    「看来,你是一定要杀我灭口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巫梅用枪管在甄岚脸颊比画着,「我处心积虑的找你,就是不打算让你出面替姓禹的作证,只不过没想到那个姓丁的老鸨嘴挺硬的,宁死也不说出你的下落。当我意外知道你敲诈禹轩的计画,我才故意利用那些照片来分散禹轩的注意力……」

    「同时也可以误导警方办案的方向,以为丁香的死是和照片勒索有关。」甄岚冷冷的接口。此刻,她有个最大的渴望,那就是冲上前,狠狠咬这恶毒女人几口。

    「你果然够机灵,难怪禹轩会格外喜欢你,只可惜……」

    在巫梅的手枪蠢动之际,甄岚连忙道:「你杀了我,要怎么向禹轩交代?」

    「交代?」巫梅感到有些好笑的说:「他都活不了了,我还顾忌他什么?」

    「哼!」这回冷笑的是甄岚,「我以为你们夫妻俩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是蠢蛋!」

    「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甄岚小心翼翼地措辞,老天保佑,这回的谎言必须完美无缺。「你要杀我是为了灭口,那你杀禹轩又是为哪一条?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却要连他一起杀掉,这个风险太大了吧?万一失手怎么办?你以为自李姬遇害之后,禹轩出门时不会有所防范吗?更何况咱们来这儿,禹家上下的人都知道,万一我和禹轩出事了,你们脱得了手系吗?」

    「这……」

    见巫梅有迟疑,甄岚赶紧又道:「本来禹轩是对你们毫无戒心的,你们就这样贸然出手,只是自乱阵脚罢了。就算要灭口也得找知情的人,像禹轩那种被蒙在鼓里的冤大头,要杀他,还怕没更好的机会吗?」

    「你是说……禹轩他没有怀疑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沈骥终于开口。

    「废话!不然我会骂他白痴?」

    「可是,他说他请了侦探调查……」

    「哈!」甄岚嗤笑一声,「反正都活不了了,告诉你们也无妨。你们不是抓了个叫岳非的人吗?你们大概也查出他和我是一伙的吧?其实,禹轩要见的大侦探就是他。」

    「是他?」

    「对啊,原本岳非是打算藉此讹他一笔,才故意骗禹轩说他查到了线索。」说着,甄岚扬起下巴,「你们以为我真会那么傻,冒着生命危险,留在禹家就为了替禹轩洗脱罪嫌呀?别忘了我当初接近禹轩的目的是什么,说穿了就是求财。我可不会痴人说梦,以为自己真能一辈子跟着禹轩,所以当然是能捞就多捞一点,然后好一走了之。」

    「那姓岳的昨晚为什么潜入这里?」巫梅似乎接受了她前面的说法。

    「你没问他本人吗?」甄岚必须确知岳非的生死。

    「他昨晚触动了机关,中了剧烈的麻醉针,不到二十四小时是不会醒来的,我是从他的证件才知道他就是岳非。」

    既然没死就有希望,此刻岳非应该已经醒过来了。只有甄岚知道,成天沉浸在迷药研制的岳非,早巳练就比寻常人更大的抗迷药性,所以,岳非是毋需花那么多时间就可以醒来的。

    生恐他们起疑,甄岚连忙说道:「你们这话不是多问的吗?一个小偷上门会想做什么?」

    「小偷?」

    「有什么好怀疑的?岳非的辉煌纪录,你们去查查便知道。怪只怪,沈大公子出入太招摇,引诱人家犯罪。」甄岚还想再说,屋外却传来禹轩的呼唤声。

    闻声,沈氏夫妇又立刻紧张起来。

    甄岚知道,就算沈氏夫妇此时已不打算杀害禹轩,可是冲着她已知情这一点,还是逼他们不得不掀开底牌。

    沈氏夫妇在此时有了争议。

    「让我先解决女的,然后……」

    「没有然后了,巫梅,你不能一错再错,不要开枪。」

    见他们拉扯不休,甄岚乘机往外逃窜,结果眼尖的巫梅立刻追了过去。

    「啊--」甄岚重心不稳的摔下楼,这一摔,正好又摔到禹轩的脚旁。

    禹轩连忙伸手扶起她,「怎么了?」她该不会又心血来潮在此时「练功夫」吧?

    甄岚微睁着眼,瞥见了紧跟下楼、暗蕴杀机的巫梅,赶紧又闭上两眼,佯装昏倒在禹轩的怀里。

    「怎么会这样子?」禹轩似乎也吓着了。

    「不知道,她可能喝醉了。」沈骥答道,顺势搂过妻子的腰侧,硬是压着巫梅放在口袋里握枪的手。

    「我看先扶她到我房里休息一会儿好了。」巫梅也上前「关切」的说。

    不好吧?甄岚暗自捏了把冷汗。

    幸好,禹轩蠢得还算不太过分。「她昏迷不醒,我看必须送医院才行。她之前头部就受了伤,只怕这一摔会摔出问题。」

    对!对极了!赶紧送她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的。甄岚真想为禹轩的明智决定喝采,只不过--

    「那这样好了,这附近的医院我比较熟,还是我开车送她去好了。」巫梅「自告奋勇」的提议。

    这婆娘分明是不想让她活着离开。甄岚暗忖。

    「谢谢你,巫梅,你人不舒服,还是多休息。」禹轩推辞着。

    「还是我陪禹轩去好了。」最后敲定由沈骥开车,然后禹轩抱起她往门口走去。

    临行前,巫梅叮嘱道:「沈骥,到了医院,一有什么状况,可要赶紧给我消息,免得我挂心。」

    挂心?她是怕她苏醒会有机会向禹轩抖出一切真相吧。如果不是顾忌岳非是否已安然脱困,车子一驶离沈家,她就会先把姓沈的给制伏。

    既然要装,就装到底吧。她暗忖着,拖延时间,至少对情势有利,在不确知禹轩自卫能力如何时,贸然引爆战火,肯定是持有武器的对方有利。

    再好的身手,也抵不过不长眼的子弹,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必须审慎处理,最好能保全自身又兼顾大局。

    尽管甄岚有一路昏到底的对策,可是却因此谱阳出了另一场乌龙剧。

    医生检查不出个所以然,只好一声令下--住院!

    「禹轩,这样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甄岚这儿我先看着她好了。」沈骥提议道。

    「嗯,这样也好,我顺便到公司一下,交代一些事情,那只好再麻烦你了。」禹轩略带歉意的说。

    姓禹的这头蠢牛,居然打算就这样扔下她?躺在病床上的甄岚再也沉不住气了。

    正巧沈骥的行动电话响起,利用他转身接听电话之际,她悄然的睁开双眼,想给禹轩一个暗示,谁知--

    「甄岚!你醒啦?太好了!」

    禹轩这么一叫,沈骥握着听筒,迅速转身注视着病床的方向,口里依旧讲着电话,「……现在她醒了,什么……只能照你说的了。」

    「啊--」蓦地,甄岚抱着头尖叫。

    「怎么了?甄岚,你怎么了?」禹轩连忙上前,抓住状似歇斯底里的她。

    「什么懒的?」甄岚目光迷离地看着他,声音颤抖的问:「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是哪里?」

    「甄岚,你没事吧?我是禹轩呀!」

    「什么鱼的?我……」她抓住禹轩的肩,「你说我叫什么?我到底是谁?我……啊!我的头好痛!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一旁的沈骥连忙对话筒道:「情况不太对,她好像撞坏了脑子……我会看情形,再联络。」匆匆收线,他也凑向甄岚。

    「她怎么了?」沈骥问道。

    「不知道,她--」禹轩话尚未说完,甄岚却毫无预警地跳下床。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是你们把我抓来的……」她疯了似地捉住沈骥一阵捶打,连禹轩在慌乱中也挨了她好几拳,「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结果,好几名医师、护士闻声赶到,将意图逃出病房的她逮个正着。

    医生立刻交代护士将甄岚五花大绑地绑在床上,以防她跑出病房。

    该死!居然功亏一篑!甄岚这一番丧失记忆、外加精神错乱,无非是想让自己失去被灭口的「价值」,又能逃出虎口,谁知反而被绑在床上。

    不过,瞧姓沈的捂着鼻青脸肿的脸,一副咬牙忍痛的龟样,嘿嘿!她可爽呆了。

    只是她才暗爽了几秒钟,两眼一翻,这次她真的昏了,在护士的一针扎下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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