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工作队长
于万和带着队伍一边艰难的滑着雪，一边向东边的山区追去，追到了山脚，大家只好脱下滑雪板，扛在身上，奋力向着山上追去，到了山半腰，于万和叫大家站住，现在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这样贸然的追击，对方给自己来一个反冲锋，那么自己就会受到损失。
费有亮跑过来说道：“大当家的，怎么不追了？放过他们？”
“不追了，我们回去，马上撤”于万和斩钉截铁的说道。费有亮立即收拢部队，开始慢慢的一队掩护一队撤退，交替着将队伍撤了下来，到了村子边上，队伍才开始向着刚才激战的姜家大院走来，于万和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来到了姜家大院的门前，费有亮组织队伍在这个村子的四周警戒，防止刚才的绺子前来攻击。
姜家的家主，看见去而复返的绺子来到了自己的大院门前，立即带着两个受伤的儿子出来，对着万和就是一躬身，抱拳施礼，说道：“我是这家的家主，免贵姓姜，感谢大当家的舍命相救，老朽这里有礼了。”
“老人家，我是刀劈岭的，我们救援来迟，还请恕罪，我们接到电报就拼命赶来，家里伤亡大不大？另外 不是说有共产党的队伍在这里吗？他们的人呢？”
“你是说那些共产党的工作队？他们也是伤亡不小，都撤到炮楼里了，你要找他们？”姜家的家主疑惑的问道。姜家的家主看着万和一副绺子的打扮，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让小鬼子闻风丧胆的刀劈岭的大当家，心中也不禁打怵起来。
“是的，我们就是接到电报，说是一股绺子将他们包围了，我们这才前来救援，你能让他们当官的前来吗？我们有事情要说。”万和说道。
“好好，这就去，老大，你去炮楼，找他们那个女的队长前来。”姜家家主说道。
“好了”姜家的大儿子答应一声，跑了过去，万和对着姜家家主说道：“老人家，这伙绺子是哪里的？你知道吗？什么旗号？”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只是报号白山豹。这绺子人数不少，枪直管亮，我们姜家损失了三人，家锻炮手死了九个，剩下的几乎人人带伤，除了几个拿不动枪的孝妇孺外。工作队也是损失了五个人，炮楼那边损失几个我还不知道。估计也不会少。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们这里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了，再晚一会，就完了。”
“老人家，我们接到电报就立即出发，我们是滑着雪来的，大部队在后边还没有跟上来。你就先安顿家里人吧，这个我也没有办法相帮，我这里还有点大洋，你看看需要不？”
“不需要，大洋我还是能拿得出的，只是人死了，我真的无法和人家的家人交代了？这个世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啊？兵荒马乱的，国民党、共产党、绺子、散兵游勇的”姜家家主说道。
“老人家，我们费了十四年的时间打跑了小鬼子，可是这个共产党和国民党又打起来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费大哥，将咱们带来的弹药给这个姜家一部分，用来防身吧。”
“大当家，咱们随身带来的弹药也不多了，等等黄大当家到了就好了，你看看行不？”费有亮说道。
“好，你想着这个事情，等到黄大当家一到，立即办理，送给他们一千发子弹吧，再给他们留下几支枪。”万和说道。
“你要给他们枪和子弹？多少大洋？大当家的。”费有亮问道。
“不要，我啥也不要，我不要钱，钱有什么用？”姜家家主连忙摆手说道。
“因为你们都是为了保护共产党工作队损失的，人命我是没有办法补偿了，但是这个枪支弹药，我还是有办法的，”万和低声的说道。
“大当家，你和这个共产党的工作队是一伙的？”姜家家主这才听明白了。
“说不上一伙的，但是我的兄弟、子侄和他们是一伙的，我这是应他们的请求，前来支援的。你没有看见我这样的队伍都是岁数大的吗？这样的队伍怎么能是和他们一伙的啊？”万和笑着说道。
老者点点头，然后说道：“你说的也是，这样的队伍还真的不可能是一伙的，不过你这样的队伍比那些共产党那个的队伍可是厉害多了，你看看他们的队伍，太年轻了，都说骒马上不了镇，共产党那个还真的整个女的来当队长，看着倒是比较勇敢，可是打起来就是不行了。”
“哈哈，老人家，话不要乱说啊，这个世道容易引来杀身之祸。”万和笑着说道。
“你们谁找我？你是哪一位？”随着一声沙哑的女声传来，万和回头看见一个穿着土黄色军装，腰间扎着个皮带，头上一个狗皮帽子，脖子上扎了一个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围巾，被山风吹得红呼呼的脸蛋上挂着汗珠，手中提着一支小巧的手枪，跑了过来。
“你好，你就是工作队的队长吧？是我找你。”万和说道。
“你找我？你是谁？你也是绺子？”来人警惕的看着万和，手中的枪不由自主的向上抬了起来，有意无意的对着万和。
“队长，你将枪放下，我讨厌别人用枪对着我。”万和原本笑着的脸，看见这个队长的枪口，立即冷落下来。
“你讨厌我还讨厌呢，我讨厌这些绺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讨厌这些绺子。”队长向新华说道。
“是吗？绺子也有不同，并不是所有的绺子都是这样的，就像你们这些人也不都是好人一样？”万和冷声的说道。
“你竟敢这样和我们说话？告诉你，我们是东北民主联军，是来解放穷苦百姓的，让穷人翻身当家做主人的。”向新华用手掀了一下帽子，正色的说道。
“这个我不管，但是，我是接到我兄弟的电报前来救援你们的，你们觉得我们来的是多余的，我们马上就走，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部分弹药，用来自卫。”万和从心中有点讨厌这个向新华了，本来是准备护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的，但是忽然改变了主意。
“我们不接受你们的馈赠，我门们是穷人的队伍，是共产党的队伍，是为了劳苦大众的解放来的，我们怎么能和你们这样的绺子同流合污，不过，我们要感谢你们相救，你们可以走了。”
“我看你就不是个共产党员，你这样说话，还能算是一个共产党党员吗？满嘴的义正辞严，实际上是在拿着自己同志的性命开玩笑”站在一边的费有亮上前一步手指着向新华说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我们共产党员做事情轮不到你一个绺子来指手画脚的。”向新华怒目圆睁的说道。
“我告诉你，我已经是四年党龄的老党员，你这样做，就是破坏党的声誉，败坏党的纪律，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这一个基本准则你都不懂，你还配当共产党的队长？简直给党丢人，我要向上级党组织反应你的情况。”费有亮说道。
万和冷静的看着，虽然面子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却是感到了震惊，这个费有亮是党员自己还真的能够理解，毕竟自己队伍中党员很多，可是一贯不太爱说话的费有亮，在这样的时候，竟然能够呛住这个脾气火爆的工作队长，一个嚣张，倔强的女强人。
“你一个绺子的人也敢说自己是党员？看看你带着的队伍，现在我们革命队伍正在全力发动群众，你却在土匪窝中藏身，一看就是一个政治动摇的投机分子。”向新华针锋相对的说道。
“你说谁是土匪？你再敢说一句？”费有亮大步上前，手一动，向新华手中的手枪，就到了费有亮的手中，这时，随后跟来的民主联军的战士见到队长被缴械了，不知道前边两个人的对话，以为是绺子使计缴了队长的枪，六个战士立即围上来，端着枪对着姜家家主、于万和与费有亮大声的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
“你们大胆，我是南满独立三师后勤基地的党委副书记。这位就是响当当的刀劈岭大当家。”费有亮说道。
这些人根本不知道刀劈岭，但是却是知道南满独立第三师的称号，都知道是一个绺子里过来的，现在正在肇东整训，听说是一支很厉害的队伍，足足一万多人的队伍，民主联军司令部也是十分重视，给与了特殊优待。见到费有亮这样一说，向新华有点后悔了，脸色也变了，对着费有亮说道：“书记同志，我真的不知道，是误会。”
“让你的人马上放下枪，你的错误我一定会向上级报告的，你做好挨处分的准备吧。”费有亮脸色冰冷的说道。
“是，我一定向上级检讨，书记同志”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战士喊道：“没有听见吗？马上放下枪。”
“队长同志，你带着队伍擅自前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没有队伍掩护，这是冒进，虽然你心是好心，但是你却脱离了实际。这里距离国民党盘踞的吉林、长春、德惠、九台都不远，你这是自己送到了国民党的嘴里，幸好你碰见的是一伙绺子，你要是碰见了国民党的队伍，你就会全军覆灭，我们就是飞着也来不及救援。”
“是，书记批评的对，我错了，我们立即回到榆树去，然后返回阿城，我向工作队的领导检查我的错误。”向新华说道。
“现在队伍已经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工作了，你看看是不是让我们的队伍护送你们回到你们的地方去？还是跟着我们上山去？”费有亮回头看了一眼万和，一边说道。
“不，我们不用你们护送了，我们这就回去，书记，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了，姜老人家，给你造成的损失，我们共产党以后会给你补偿的。”向新华说道。
“不用了，生逢乱世，命运多舛，我们姜家死掉的，也是命中该然，怨不得你们，你们离开这里吧，等到一切都变得好起来再来吧。”姜家的家主说道。
万和愣愣的看着这个姜家的家主觉得这个不应该是这个态度，自己家死掉了三个人，这个姜家家主没有表现出来怨天尤人实在是难得，不禁的仔细的打量起来。
只见这个姜家家主，神态虽然龙钟，但是眼睛中的光芒却是十分的坚定和敏锐，光看眼神，丝毫不见一点老朽的神态。
向新华带着队伍，给费有亮和万和还有姜家家主敬了个礼，带着队伍就出发了，费有亮本来还想给这人单势孤的队伍提供一点枪支弹药，但是看见大当家的一句话没有说，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于万和转身对着姜家家主说道：“家门不幸，遭受损失，我们深表遗憾，我们等到我的后续队伍过来，我给你提供机枪一挺，步枪十支，子弹一千发，聊表寸心，我这就去吊唁一下逝者吧，逝者为大。”
万和根本不管这个姜家家主的态度，转身就向院子里边走去，费有亮和姜家家主跟在后边。
院子里的人已经是哭声一片，大家都在忙碌着收敛逝者，布置灵堂，万和仔细的查看了三个逝者的面孔和伤势，知道自己心中确认了，这逝去的三个人都是中枪而亡，然后又检查了一遍家里所有受伤的人的伤势，这才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边，对着跟在自己后边的姜家家主说道：“老人家，损失太大了，要是需要，我们山寨还有医院，虽然水平不高，但是治疗简单的伤势，还是可以的，你们需不需要？”
“大当家，你们还有医院？”
“是的，原来还是比较好的，但是现在主力医生全部离开了，所以水平就是一般了。”
“大当家，以前就听说过刀劈岭的旗号，今天得见，实在是三生有幸，谢谢大当家的好意，我们家里也存着一些红伤药，这点伤势可以治疗的，等到以后有了困难自然就会找到大当家的帮忙了。”
正在说着，刘大炮头和黄大当家还有于得澜带着队伍赶到了，于万和立即出了大院，来到队伍的面前，对着黄大当家的说道：“调剂出来一挺机枪，还有十支步枪，一千发子弹，救济给姜家，他们损失巨大，我们走了以后，那伙绺子说不定还会前来骚扰。”
“好的”黄大当家的答应一声就去安排了，于得澜说道：“是哪里的绺子？什么旗号？”
“姑姑，是一伙叫做白山豹的绺子，工作队牺牲的九个人，这家也牺牲了三个人，受伤的十几个。”
“什么？白山豹？那不是在中朝边界上的绺子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一边正在整理枪支弹药的黄大当家的说道。
“怎么？你知道这伙绺子的底细？”万和问道。
“知道，这伙绺子，也是老绺子了，一直占据白山那里，靠近两国边界的地方，中国的队伍清剿就跑到高丽棒子那里，高丽棒子队伍清剿就跑到这边来，也是和小鬼子开战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战果如何，也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早就被日本人给打散了，这怎么忽然又出现了。”黄大当家的说道。
万和没有在说，心中已经有了道理，立即对着黄大当家的说道：“礼物都准备好了吧？赶紧给姜家家主，咱们离开这里，让人家赶紧处理后事吧。”
“谢谢，萍水相逢，你们这样帮助我，说真的，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祝愿咱们刀劈岭顺风顺水飞黄腾达。”姜家家主看着脚下的机枪，还有十支步枪，以及一箱子子弹说道。
“不要客气，看在你们和绺子苦战的份上，我们应该的。这里的事情已经完事，我们就打马回山了，后会有期。”
“大当家的，咱们后会有期”姜家家主对着万和抱拳施礼。恭送万和带着队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