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判若两人
整间办公室瞬间静的针落可闻,连最迟钝的队员都觉出不对了,互相交换着视线。
隔了一会儿,王程大业小心翼翼的过来摸了她的杯子,又小心翼翼的给她接了一杯水,看着她的脸色,放在桌角上。
阮西霖能怼迟东旭,对这些人倒板不起脸来,就道:“谢谢。”
王程大业立刻咧开嘴笑了:“没事没事。”他是个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立刻往前凑了凑:“小刀姐,你不想来我们这儿吗?”
她一个迟疑,王程大业黯然道:“你也觉得我们这些人都烂泥扶不上墙,对不对?”
阮西霖无奈的扶额,想起进来时他们欣喜的表情,忽然有些愧疚。她道:“你们没手没脚?智力有缺陷?还是有隐疾?”
王程大业一愣,她续道:“连朱语嫣那种体能废,专业废,排查都有本事出错,最基本的服从性都没有的,都成了‘优秀刑警’,你们比她还差?她都不是烂泥你们为什么会是烂泥?当烂泥有奖金拿吗?那分我一个名额?”
她直接点了名字,毫不在意,说完了,眼神却在室中扫了一眼,小新人谢时光被她一看,迅速低了头,心虚的把手机往旁边推了推,一副此地无银的样子。
王程大业却听的心潮澎湃,嘿嘿的笑了:“小刀姐,你说的对。”
他停了停,很认真的道:“我最崇拜的就是孟大哥,我就是因为孟大哥才想当警察的。我想当一队的人,现在……”他低下头:“我知道迟了些,但我真的很高兴,小刀姐,我们一起重建一队好不好?”
看着他那双真挚的眼,阮西霖实在不忍心说出一个不字。她轻声道:“嗯,你要努力。”
“好,”王程大业道:“我一定会努力的!”他很高兴的走了。
两队的办公室格局都是一样的,一个长方形的大办公室,嗅议桌和单独的办公区各占半,角上一个独立办公室是支队长的。
办公室的门一直开着,隔了一会儿,迟东旭出来,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桌前:“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不知道为什么,阮西霖有一种“在这短短几分钟里他已经学会了怎么对付我”的感觉,心里直冒火,转头瞪了王程大业一眼,他颠颠儿跑过来,一脸不解:“小刀姐,你找我?”
阮西霖:“……”
她长吸了一口气,心累的摆摆手,转回头。
迟东旭仍旧静静的坐在那儿,眼神定在她脸上,一动不动。
他其实是那种有侵略感的长相,小麦色的皮肤,鼻梁又直又挺,比常人更为浓长的眉,更加漆黑的瞳仁,都让他整张脸显得冷峻深遂,年轻时是咄咄逼人的俊朗,此时锋芒尽敛,便显出了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真的是判若两人。她真想问问他,这些年你跟你的白莲花过的不好么?怎么把你过成这德性了?
呵呵!阮西霖冷笑了一声:“你问我有什么看法?”
他道:“嗯。”
“我的看法就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挑衅的看着他,他平静的迎视着她的视线,有种“下一句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的坦然。
这无声而短暂的交锋她没有赢,但是却突然失去了兴致。于是她道:“我认为,魏宇鹏很可能不是魏良的孩子。”
他浓眉一凝,沉吟了一下:“根据?”
阮西霖把手机拿过来,给他看一张照片:“这是另一个孩子的家长,跟高小琪的微信聊天记录。”
迟东旭低头看去。时间应该是在鹏鹏未失踪之前,备注为“鹏鹏妈妈”的,说了一句话“他不是不喜欢孩子,只是不喜欢鹏鹏。”但再问,她就岔开了话题。
这句话看起来实在平常。迟东旭想了一下:“证据不足。”
“迟队,”阮西霖冷冷的道:“你不是问我有什么看法吗?这就是我的看法,对或不对,你可以去验证。”
他嗯了一声,一直闷不吭声的吴限忽然说了一句:“迟队,我记得记录里,高小琪被强.暴不到两个月就跟魏良结婚了。”
“啊!”周磊落反应很快:“难道魏良是个接盘侠?”
迟东旭道:“磊落,你跟吴限去查查医院的产检记录。”
周磊落答应了一声,就跟吴限一起走了,不一会儿,就把电话打了回来。
高小琪的确是足月产子,但也的确是在结婚不到八个月的时候就生了,而且继续查下来,魏宇鹏是B型血,从遗传规律上来说,高小琪和魏良的血型都是A型,孩子的血型只可能是A或O型,不可能是B型或AB型,不用查DNA,就可以明确魏宇鹏,的确不是两人的孩子。
这的确是一个重大而意外的发现!
*这件事间接导致了高伟入狱,是瞒不住的,所以,魏良为什么要隐瞒这一点?之前的家暴,是否与这个有关?
迟东旭并没第一时间去找魏良,他带着王程大业去了看守所。回来时还不到五点钟,他大步走过来时,阮西霖飞快的关了正在看的文档。迟东旭好像并没在意,平静的道:“我跟你一起去幼儿园。”
阮西霖一皱眉:“为什么?”
迟东旭道:“魏宇鹏和高小琪都在那个幼儿园失踪,我想问一下家长,或者附近的商家有没有人见到过。”
合情合理,无懈可击。她都能想到她如果问为什么是她/他,他都能给她合理的答复。阮西霖咬了咬牙根,微微一笑:“好的,迟队。”
他道:“现在就走吧。”
她心里实在不爽,冷笑讥讽了一句:“所以现在我是奉旨早退?”他仍旧不说话,站在门边等她,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憋屈,拿起车钥匙向外走。
已经走到停车场,她又想起来:“为什么要开我车?”
“我没车。”迟东旭坦然道:“开警车不方便。”
阮西霖深呼吸了一口,一言不发的按开了车锁。
她的车是一辆大红色的jeep自由侠,买了还不到一年,买的时候还挺得瑟的,但后来一队出事,她要照顾小孟想,要给孟林霈还房贷,每天穷到吃土,连汽油都变成了一件需要算计的事情,可想把车卖了吧,接送孟想又不方便。
虽然她自己接送也是要费油的,可是多坐一个人,怎么就那么不爽呢?他那么大只,一百多斤肉压在她车上,难道不用费油么!
她面无表情的打了打方向盘,出了市局的大门。
他清了清嗓子:“软软。”
她毫不迟疑的碡去:“别叫我软软,跟你不熟。”
他沉默良久:“阮西霖。”
那三个字一入耳,就像一把拉开了一道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所有久远的,尘封的记忆瞬间扑面而来,她几乎用尽了平生之力,才能抑住自己,继续看似平稳的开着车。
他沉声续道:“我们聊聊吧?”
“聊啊!迟队要聊,我怎么敢说不呢?”她冷笑着道:“还没问候您,您跟您那位小柔柔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啊?”
他转头看她,那双眼黑不见底,所有东西全都藏在最深最深处,纹丝不露。然后他平静的道:“我们没有在一起。”
“咦?”她笑眯眯的道:“迟家大少不是自诩君子么?怎么这么不负责任?连儿子都不要了?”
他道:“我从始至终,没碰过她。”
“是么?”她轻哧:“那可真是有意思了,我倒不知道迟家大少这么有爱心,学雷峰做好事,在别人的产检单上签字。”
他平静的道:“我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