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图书馆偶遇
沉默应对老师，胡耀颢觉得她越权了，她该管的是差生，想办法叫他们全考上大学，才是硬道理。他的工人，还用的着她瞎操心吗？
意外的是，孙正洪第二天早上重回厂里时，胡耀颢没有叫他去修理车床，莫名其妙把他带到厂里那间闲置的旧会议室。
一肚子纳闷，孙正洪怯生生很困惑盯着胡耀颢：“胡司令，你，你不是叫我回厂修理车床吗，咋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转身，冷不丁牢牢攥紧孙正洪粗糙的手，胡耀颢深邃眼睛透出一束愧疚，说，工厂刚摘掉穷帽子，没钱盖房子，无法叫工人们住宽敞房子。前几天把这间闲置大会议室整修一番，改成住房，差是差了点，但比孙正洪眼下住的宽敞、明亮许多。
脑筋一下转不过弯，孙正洪误以为是在做梦，慌忙挣脱胡耀手的双手，一举右手，二话不说重重掴自己一巴掌，确信自己不是做梦。但是孙正洪惊慌的仍然不相信眼前这一切，重新拿眼端详眼前这个小不点厂长：“可是，胡司令，你昨晚上明明是说要我回厂修理车床，这，这，这……”
脸刷地一红，胡耀颢笑嘿嘿说：“孙师傅，你怎么这么笨哟你，昨晚上那么巧，熊老师刚好在你们家。这样的事情，我有脸当熊老师面前说吗，你说说，往后，我的脸往哪搁？”
没等胡耀颢把话说完，孙正洪感激涕零要跪下谢恩。
这下，可吓得胡耀颢泥菩萨身上长草——慌了神，一个年纪是他两倍还大的退休老工人给他下跪，他担当的起吗？
当了一辈子工人，做了一辈子新房子梦，在职时厂里没有哪个领导把双脚踏进他那狗窝半步。如今退休，换了一茬厂长，是自己曾经开第一炮骂他，孙正洪意外梦想成真，虽说不是崭新房子，但是却比崭新房子更珍贵。
亟亟赶回家，前脚尚未踏进大门门槛，孙正洪按捺不住心中振奋与欢喜，老泪纵横叫嚷起来：“孩子妈，快，快，快，快收拾东西，我们有新房子住啦，有新房子住啦！”
短短两天，孙正洪一家人欢天喜搬进了新居。
有了一个独立空间，学习不再受到任何干扰，孙廷南学习突飞猛进，在班上自然引起老师和同学们好奇。
星期五下午放学时，在与学生聊天中，熊老师获悉孙廷南无意透露的一个惊喜秘密。
——天呐！
晴空霹雳，震得熊瑛华心蹦到嗓眼上，当着学生们面前，她芳颜失容，两眼发直，她惶恐她忐忑，心在忏悔……
夜里失眠了，熊瑛华睁眼闭眼全是胡耀颢小个子影子，他是一头魔鬼，吸干她脑汁，折腾着她心烦虑躁。
熊瑛华十分气愤，咒骂胡耀颢就是个大混蛋，他是学生怎么可以如此不厚道，故意在老师面前口出诳语叫孙正洪回厂里修理机器，导致她误会。发誓一定找个机会逮耀颢兴师问罪，当面责问他，他是一个学生，为什么忽悠老师，当面一手背后一手？
大千世界，有时候很渺小。
一不小心，幸运之神降临熊瑛华身边。
星期六晚上去市图书馆借书转身离开时，忽然眼睛一亮，熊瑛华意外看见胡耀颢正坐在一个角落优哉游哉看书。
迈开驼鸟般长腿奔过去，熊瑛华不做声在胡耀颢身旁坐下。
感觉有人坐到身旁，胡耀颢潜意识扭头一看，屁股冷不丁被人猛扎了一刀，怵然蹦起：“啊，熊老师，你，你……”
呼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熊瑛华脸露愠色幽怨一瞪学生，瞧他三分心慌神色，又气又好笑，当初班上枭雄一个当上厂长，反倒把班主任当母老虎，唯恐避之不及。
总是比老师快了半拍，在老师瞪眼还来不及开口，胡耀颢即面露歉意，一副老实巴交憨态，说：“熊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心一横，胡耀颢又和上次在孙正洪家一样，扭身走人。
“胡司令，你——给——我站住！”“脚底抹油，世上没这么便宜的好事。”声音很小，但熊瑛华有一股慑人不可侵犯威严。
站住就站住，又不是上课罚站，多大的事，吓唬谁呢。胡耀颢心里嘀咕一句，嘟着脸，老大不高兴收回已经迈出的前脚。
幽怨地瞪一眼学生，熊瑛华冷峭俏脸弥漫着吟吟笑意，蕴藏着别人无法领略情愫，带着三分嘲弄：“怎么，没见到我这个高个子老师时，你旁若无人看书，一瞅见我，你马上有事，我的司令官阁下，原来这就是你的待师之道，是不是很不厚道？”
“嘻嘻嘻，熊老师，不是我不厚道，是你太呵护学生，仍拿我当在校学生对待，撵兔子一样撵着我，我心慌。可我毕竟是社会青年，社会有社会的规律。”尴尬了几秒钟，胡耀颢以守为攻，虎虎地将了老师一军。
芳心一惊，眉头一皱，熊瑛华默默咒骂，臭小子，责备我管你管的太严，就明说好了，用不着这样明赞暗骂。
这个时候，也有七情六欲的胡耀颢，他是一阵旋晕，心头暗暗求饶熊瑛华饶过他这个可怜巴巴的矮冬瓜行不行？仰视她时眼睛总先触到她胸口两座高耸、挺拔、圆润的傲人山峰，撩得他手掌心出汗，血管要爆炸。她是老师，怎么一点不了解学生面对魔鬼身材美女时怦然心动的心，他紧张又冲动的心情……
瞧瞧学生窘迫小样，芳心悄悄感叹一声，熊瑛华道歉说，那天晚上孙正洪家的事，她当时不冷静，蛮横指责他，对不起。
——世间的事怪异的很呐，原来是要逮住学生胡耀颢兴师问罪，熊瑛华这会儿倒头来是忏悔、道歉。
谁叫我是你学生呢。心里嘀咕，胡耀颢嘴上很诚恳认错，熊老师那天晚上教诲的对，他一一铭记在心。
不，不，不。错就是错。我是老师，为人师表，就要坦耿直，有错必纠。胡耀颢不必给她留面子，戴高帽。深怕学生不相信她的认错，熊瑛华急了，她当时真的是愤恨难抑，心头一直骂他。
“你——当时真的那样愤恨我骂我，熊老师？”
“是啊！”
“哈哈哈……”“这才是我崇拜、敬重的伟大老师！”
“崇拜、敬重？你——你不恨我，胡司令？”
“恨你？”“熊老师，一个缺乏正义感，没有人情味的老师，你会那样愤恨我骂我吗？”
“为什么，我一点不懂？”
“熊老师，你是观音，指尖一点算，你懂得。”
“……格格格。你一肚子坏水，高三时害惨我哩，还观音指尖一点算，又忽悠老师——我是不是？”“你说句实话，如果我是厂长，你是老师，你会不会愤恨我骂我？”
“这个嘛……”“也许会吧。我可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学生。”
“真受不了你，胡司令。你究竟是抬举我呢，还是骂我？我这个最高统帅再厉害，终究是在你这个司令指挥下作战的嘛。”
“……”“熊老师，你——你晓得我——我说的这句话？”
“当然哩，我可是你指挥下作战的最高统帅。”
我这该死的猪头，只有拿去喂狼了。胡耀颢叫苦不迭，他曾经和同学们开玩笑时吹破牛皮，说等他大学一毕业，哪怕熊老师已经嫁人生子，他也要大炮、火箭一起上，猛烈攻击，不择手段，拼上一条命非把熊老师这个天底下第一大胸靓妞追到手，娶她做老婆，还当回事与同学们击掌打赌。
想到自己狂妄的拿老师美貌与魔鬼身材开刷，猴精猴精的熊老师肯定晓得这事，胡耀颢心慌的话中有话暗示她饶恕他的不敬、无礼，赞叹她最伟大的是对学生的宽容和理解。
很单纯，没有看出学生胡耀颢的心机，熊瑛华抿嘴一笑，说，老师也是凡人，理应该对学生宽容和理解。
脑门一亮，想起什么，话锋忽地一转，熊瑛华又说，事后仔细想想，胡耀颢是对的，换成她是厂长，也不会管孙正洪那档闲事。一个退休工人，他们子女会照顾，厂长又何必费那么大心思。
溜着一对狡黠眼睛，诡秘看一眼老师，胡耀颢沉默。
不一会儿，胡耀颢抬头仰视老师，好奇问发老师，她怎么平日里更关心差生、贫困生？
好你个小个子司令哦，不上我当也罢了，倒头反将我军。熊瑛华芳心惊叫一声。不过，熊瑛华是个没城府，不善于掩藏自己的女孩，当下实话实说，她呀，是想帮助差生树立起浓厚学习兴趣，帮贫困生不因生活困难影响到学习。
不动声色，胡耀颢慨叹说，孙正洪这一代老工人辛辛苦苦工作一辈子，默默奉献，不索取。身为熊老师的学生，他胡耀颢这个厂长按图索骥，循着她昔日教诲的去做，尽到自己职责……
“你，你，你，简直狐狸打架嘛，我不跟你说了。”芳心一急，熊瑛华在学生面前耍赖，模样儿萌的像一只撒娇小熊猫。
要命啊，老师这要命的萌态，胡耀颢一念之差要搂住她，亲她的樱桃嘴，心底发出一阵感叹，熊老师呀熊老师，跟你在一块儿，我这个小个子要时时刻刻保持革命军人的高度警惕性。你老是以假乱真，诱我上当，哈哈哈，我可不干。
“怎么啦，熊老师，难道作为你的一个学生，按照你平日的教诲去做，有错吗？”
“不——是的呀！只是你这个人太霸道。”
“我太霸道？”“……哈哈哈，熊老师，我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么一个矮个子有这么剽悍。您说说，我怎么霸道？”
“格格格格”“不是吗？你总是把功劳往别人身上推……”
“错，你错了，熊老师，你是真的错了。看来，你还是一丁点儿都不了解我这个小个子司令。”
“我还不了解你，有谁能比我更了解你这颗反动脑袋瓜？”
“熊老师，你这话有点吹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天生是个见功忘义家伙，有功劳，我当仁不让，先下手为强。”
“算啦，不跟你说了，我这个最高统帅终究是在你这个司令指挥下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