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鱼饵

    理门斋口宴会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傍晚这才结束。秦啸天来到了丐帮香堂所在的城隍庙住下，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当然，一大部分丐帮弟子也在为他的这个计划忙碌着。郭臻义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由丐帮的四大长老在天意德商号周围警戒，还有十几个武艺高强的丐帮弟子在商号内化装成伙计，贴身保卫着郭臻义。这么做，为的就是让那两个贼子看到秦啸天不在郭臻义的身边。今晚，秦啸天可以放心睡大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人们一大早便涌上了街头，城隍庙之外早就是熙熙攘攘了。

    郭臻义处理完自己商号的事务后，按照秦啸天的吩咐，独自一人来到街上。他佯装看望一些老朋友，并穿街走巷大谈生意。

    大境门外，原本就是一个极盛的贸易之地，又加上现在是春季，北方冰雪逐渐消融，道路也随之畅通无阻。蒙古地区积蓄了一冬的羊毛、皮张等各种畜产品像洪水般涌到了这里。一队队满载货物的大马车、驮带俄罗斯工业品的驼队、运送大青盐的牛车车队一眼望不到尽头。清水河河滩上成了临时晾晒皮张的场所；山脚下，白皑皑的羊毛堆得像一座座小山；驼场附近，那些来自外蒙古的商品骆驼也大量涌入到这里。因为今年北京门头沟煤矿和大同那边的煤矿奇缺驮煤的骆驼，因而骆驼行市极为看好，外蒙古那边的商人和扎萨克王爷都大赚了一笔。但郭臻义眼光独特。他知道，这么多的骆驼赶到这里，说明外蒙古所谓的封锁只不过是流于形式罢了。下一步的旅程将会畅通无阻。

    这个时候，牙纪（即经纪人。意思是促进双方贸易成交而从中获取报酬的中间人。当时，都是牙纪为双方办理各项税收手续，而从中提取成交额百分之四的手续费。牙纪这行诚信度也很高，买卖双方一般离不开牙纪）们在人群中穿梭。那些自己找上门来商人们三一群两一伙在各个角落里“掏麻雀”（掏麻雀，也就是用隐法做交易，怕被同行听见或看见。这些人将羊皮搭在胳膊上来回寻找买主。如果买主相中了货物的，可以上前讨价还价。两个人将手藏在羊皮底下，或者伸入对方的袖筒之中。由卖着先开价，买着摸手还价。这种手势的数字是，伸拇指表示‘一’；伸无名指与小指表示‘二’；伸小指、无名指和中指表示‘三’；伸小指、无名指、中指和食指表示‘四’；五指全伸表示‘五’；伸拇指和小指表示‘六’；拇指、中指、食指掐在一起表示‘七’；伸拇指和食指表示‘八’；伸出食指做够状弯曲表示‘九’；出一拳表示‘十’。比如买两匹马要十五两银子。那就先伸一拳，再五指全伸就是了）。看到这种场景，郭臻义心里痒痒极了。他恨不得上前揽上几笔买卖。但现在不行。为了天意德商号的未来、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只能按照秦啸天的计划去做。他偷眼望了望那些混迹于商人们中间的丐帮弟子们，心里稍加宽慰。渐渐地，他也装模做样地和一些商人们漫谈起生意来。

    “喂，郭大掌柜的，咱又见面了！”一个商人奔了上来。

    丐帮弟子们一见，都绷紧了弦，纷纷站好了有利位置。

    郭臻义回头一看，急忙拱拳问候：“原来是刘大掌柜的，您吉祥！什么时候到的？”

    刘大掌柜的没有在意郭臻义那前清时的问候话语，而是回答：“昨天才到的。”

    郭臻义问：“多伦诺尔那边怎样？”

    刘大掌柜的兴奋地说：“今年春天，咱多伦诺尔那里行市可是不错。商户们原以为大清国亡了、外蒙古的边境也被封锁了，大家还不被逼的喝凉水？但事实上是双方的需求越来越大了，也没有那些繁琐的通行手续了。听说，咱多伦诺尔的几家银号接到了外蒙古王公的邀请，要他们到外蒙古开采金矿、银矿呢。咱多伦诺尔的许多商户都入了股。怎么，郭大掌柜的不知道？”

    郭振义一听这生意，也是眼睛一亮：“我年前就从多伦诺尔出来了。这些情况我还不知道。我马上就赶回去。”

    刘大掌柜的又说：“郭大掌柜的，今年的羊毛非常多，已经落价了。你们张家口的商号不囤积一些？我这次可是拉来不少呢，包括一些羊绒。”

    郭臻义只好敷衍道：“我们商号里还囤积着很多，没仓库了。你问问‘蒙兴隆’那几家商号吧。”

    “那好咧。等收市的时候，我请你喝酒。”刘大掌柜的说。

    “别介，不管怎么说，在这张家口我也算是半个主人呢。我请你。还在老地方——老贾的‘永源和’饭馆！”

    “一言为定！”刘大掌柜的说完，忙着谈生意去了。

    郭臻义为他刚才的话直懊悔。刘大掌柜的在多伦诺尔有一家商号。平时，他们除了生意上的往来之外，还有一些私人交情。以往，他俩碰在了一起是要喝酒叙旧的。更何况是他来到了张家口？但现在自己按照秦啸天的计划走，天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出去？！

    唉，先转转再说吧！郭臻义打定主意，继续在这一带漫无目的地乱转。走了一上午、转了很多买卖场也没见到那两个人的身影。郭臻义不得不返回了商号。

    在丐帮帮会里等待着的秦啸天接到丐帮弟子的报告后，也是一头雾水。这两个贼子如此急切地要捉住郭臻义。怎么现在放开长线钓大鱼，他们怎么还不出现？难道是露出了破绽？还是两个人离开了张家口？

    正在急躁间，周华冬跑到了城隍庙这里。他急切地告诉二大掌门的，说是他们理门弟子开设的一家大旅馆住着画像上的这两个人。

    一听打听到了这两个人的落脚点，秦啸天急忙站了起来，说道：“我们马上去！”

    理门弟子开设的那家旅馆在市中心。这是一个三层小楼，底下的一层用做饭店；上面的两层是旅馆。在那个理门弟子的带领下，秦啸天来到了那个房间门口，没想到从房间里走出一个旅馆的伙计来。秦啸天冲了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理门弟子急问那名伙计。伙计道：“这两个人已经结了帐，走了。只住了一个晚上。”

    秦啸天拿出那张画像，问道：“是这两个人么？”

    伙计看了看，答道：“没错。”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

    “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像是向大境门方向去了。”

    秦啸天急忙追了出去。他们一路走，一路寻找着。一直到追到了大境门，也没见二人的踪影。秦啸天仔细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况之后，压低了帽檐，疾步窜进了天意德商号。

    郭臻义也是刚刚回来。他一见秦啸天，急着汇报转了一上午的情况。

    秦啸天说：“我的计划不会错。这两个贼子没走，还在张家口想办法。大概你的商号门前他们早就来过了，应该是发现了我和你在一起。但他们也很害怕我们。因为我去他曾经住过的那个旅店，伙计说他们只住了一个晚上。频繁地更换旅店，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们还有进一步的行动。”郭臻义脱口而出。

    “对！”秦啸天说，“还是依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我下午再出去转转。碰到他们的话更好，若是碰不到，我晚上能出去么？”郭臻义问。

    “当然能出去了，就像你往常一样！”

    “那好嘞，晚上我想请从多伦诺尔来的好朋友。”

    秦啸天惊喜地问：“多伦诺尔的？”

    “是啊。我们可是老相与呢！”郭臻义道，“晚上我请刘掌柜的时候，秦老弟也去吧。”

    “我不能露面的。”秦啸天道，“这样一来，你们显得悠悠哉哉的，更看不出破绽。到时候，我提前潜进去，秘密监视！”

    郭臻义小声说：“为了救我，你可遭罪了……”

    下午，郭臻义照例又是到周围的商号、驼场里转了转，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踪迹。在驼场，他又找到了从多伦诺尔来的刘大掌柜的。正好，刘大掌柜的骆驼已经全部出手了，他正和牙纪们商量着提成和开具税票事宜。郭臻义和刘大掌柜的约定好了晚上六点在“永源和”饭馆见面之后，又返回了天意德商号。

    离约定好吃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秦啸天和慕容姐妹悄悄来到了“永源和”饭馆。贾掌柜的夫妇一见秦啸天的到来，立即迎出了饭馆门口。进了饭馆，秦啸天把他的意思一说，贾掌柜的道：“您是理门二大掌门的，我必须全力支持，更何况你还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让我们干什么，您就吩咐吧。”

    秦啸天道：“不必弄得那么紧张。你还像往常一样经营生意，我们只是藏在你们内院而已。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跟你们没关系。”

    “那就委屈二大掌门的了。”贾掌柜的有些不忍地说了一句之后，领着秦啸天三人来到了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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