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总算是到了多伦诺尔

    冯驼头那精彩的故事讲完了。诸位驼工举手鼓掌。秦啸天听了冯驼头的故事，心里暗想：难怪袁世凯想要得到这些东西。原来，这个事在草原上流传甚广呢！不过，袁世凯派李云清、派靳遂良前来大草原寻找也是白忙活。因为那两个宝贝的下落只有自己才知道。

    这时，刘三银陪着郭臻义走了过来。郭臻义笑着说：“冯驼头肚子里的故事多极了。大家都过瘾了吧？”

    一个伙计回道：“就是啊。这些故事冯驼头每天都讲，咱还是听得很新鲜。”

    郭臻义道：“今天天色不早了，咱明天还要赶路呢。都回去睡觉。冯驼头的故事，留在以后再讲吧。”

    伙计们一听，都散了。秦啸天也走向了他自己的帐篷。但伊万诺夫还在死死缠着冯驼头问，让他无法回去休息。秦啸天侧耳听了几句。

    “……那调兵符和玉玺真得埋在多伦诺尔吗？”

    “怎么不在？老辈子人都这么讲。”冯驼头又解释说，“前几年，还有外国的什么考察队来多伦诺尔，到处挖着什么，他们说叫考——”

    “考古！”

    “对，是叫考古。我估计就是在找这两件东西。”

    “他们挖到了么？”

    “没有。只是带走了大量的铜佛像。”

    “你知道这两件东西的下落么？”

    “废话！我要是知道了这两件宝贝的下落，我还当什么驼头？早去挖了！”

    ……

    听着伊万诺夫和冯驼头的对话，秦啸天突然想起了二师叔啸山林的话：那沙俄想分裂祖国，想要得到外蒙古！这两件宝贝是极为重要的。伊万诺夫对这件事如此感兴趣，难道是为这个而来？

    第四天，也就是整个行程当中的最后一天，驼队又开始向北走去。这里离多伦诺尔城只有五十里了。驼队过茶棚、穿沙岭河，刚到午时，便来到了多伦诺尔城下。秦啸天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策马奔向了城门前。

    远远望去，只见这多伦诺尔的城墙有两丈多高；城门同内地区别很大，因为这里的城门楼不是拱形的。这里的城门洞方方正正；城门楼的门额上写着“南堡门”三个大字。从这里望去，多伦诺尔并不大，没有传说般的那么辉煌。城门外都是金黄色的沙丘，没有一丝绿意，显得极为荒凉。但城门口拥挤异常，一支支驼队、一趟趟大皮车满载着各种货物，川流不息。

    已经到了多伦诺尔，伊万诺夫继续跟随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留下了他自己认的师父秦啸天的联系方式之后，去了他自己的巴德玛耶夫洋行；刘三银也和众人告辞了。郭臻义指示驼头将驼队带到了天意德商号位于城外的驼场。他则带着秦啸天等人走进了南堡门。城内，来自天南海北的客商云集，街上搬运货物的伙计们摩肩擦踵，每走一步都能听到不同省份的口音。街道两旁的商号也是一家挨着一家，显得十分拥挤。这种繁华的景象，比那开平城热闹了许多。

    街道并不宽阔，但铺满了暗红色的大方石，显得极为整洁。大方石，被经年累月行走的鞋底磨得锃亮，同时也被那些老倌车的箍铁车轮压出了一道道抹不去的车辙。秦啸天等人只好牵着马沿着曲折的街道向前挪动。

    好在天意德商号在城市的南端，离南堡门不远。就是这一小段距离，也让众人走了很久。天意德商号到了。秦啸天仔细观察着这个在他脑海里打着深深印记的商号。商号仅有三间门脸，并不出众。但它的对面就是山西商人兴建的山西会馆。这里山西大商人众多，应该算是黄金地带。

    但郭臻义觉得有些不对劲。以往，他们的商号可是顾客云集的，怎么在这个大好的季节里，商号门前却连个人影也没有？郭臻义说：“秦老弟，你先等一等，我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郭臻义说完，将马匹拴在了门前的拴马桩上，推门走进了商号。秦啸天没有听从郭臻义的安排，也跟着走了进去。

    商号柜台内站着一位中年人。这位中年人正抱着一盘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这人一见商号里来了人，连忙抬起了头，眼里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呀，原来是郭大掌柜的从太原老家回来了！”

    郭臻义也是一怔：“是王大掌柜的，您不是在老家做粮食生意么，怎么也来多伦诺尔了？难道是有大生意？”

    王大掌柜的哈哈一笑，又道：“这商号本来就是我们的。我来多伦诺尔是为了收回我的商号的。”

    “你的商号？”郭臻义有些懵了，“这商号不是王兰田大掌柜的么？”

    “原来也算是。”王大掌柜的撂下了手里的算盘，说道，“天意德商号是我爷爷和我父亲共同创下的，后来交给了我的叔伯弟弟王兰田经营。现在，王兰田已经死了，这事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郭臻义道：“当时，你们不是已经拿了银子退股了么？怎么现在还要……”

    从里屋走出一个与王掌柜年龄不相上下的人打断了郭臻义的话：“当时我们是退股了，但这个商号的基业还是我们的。王兰田在世的时候，我们不好意思说。对了，我们现在正在找你。柳琴说是你保管着房屋契约。”

    两个人这么一说，郭臻义渐渐明白过来。东家的两个叔伯兄弟是来多伦诺尔抢家产来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比谁都清楚。天意德商号的东家——王兰田的爷爷共有三个儿子。老大是王兰田的父亲；老二便是眼前这两个人的父亲；老三则是秦啸天的师父盖山虎。盖山虎随着起义军征战到外蒙古的时候，盖山虎的父亲便领着盖山虎的两个哥哥前来多伦诺尔做生意。在一次跑草地的过程中，老二突遇沙雪暴，被冻死在了草原。王兰田的爷爷决定，天意德商号永远有老二的家人的一半。天意德商号传到王兰田这里时，王兰田忠实地执行着他爷爷的决定，每年都将商号盈利的一半汇兑回山西老二家人那里。眼前的这两个人是老二的儿子，一个叫王兰仁，一个叫王兰义。前些年，他俩寻了来，说是要退股。王兰田只好找人折价，将商号总资产的一半退给了这两个人。当时，郭臻义是经手人。而且这两个人签下的契约就由郭臻义保管着。可这两个人没有后代，平时好吃懒做，做的粮食生意也是接连赔本。王兰田给他们的那些银子很快败光了。当他们听说王兰田的死讯之后，就想到了这个馊主意。于是来这里赖家产来了。

    郭臻义把天意德商号张家口堡子里的小掌柜谋夺王家的基业一事刚刚平息，怎么现在又在多伦诺尔重演？

    郭臻义道：“二位东家，当时你们可是签下了契约。如果你们反悔的话，会吃官司的。”

    “那契约是我们签下的，但不管用。”王兰仁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在怀里掏出一张纸，对郭臻义悄声说，“当初签契约的时候，你们就应该收回这张我爷爷立下的遗嘱，还有收银字据。现在，这张遗嘱在我们手里，你们手里也没有我们的收银字据。你说你那张契约还管不管用？”

    “你们这不是明摆着讹诈天意德商号么？”郭臻义气愤地说。

    “说那么难听的话有什么用？”王兰仁提高了嗓音，“契约是签了，但你们没给银子。所以这商号还有我们的一半；而且这些年，承诺给我们利润的那一半也没给我们。这两项加起来，那个王兰田的遗孀，要么付银子，要么去见官！你一个我们雇佣的掌柜的在这里指责我们，你算老几？”

    “大哥，别这么讲！”王兰义对王兰仁说完，满脸堆笑地对郭臻义道，“郭大掌柜的，你是这天意德商号的顶梁柱。我们以后还需要你。如果你把契约还给我们的话，你还是这个商号的掌柜，而且，我给你加一成的红利。”

    “一成的红利，开价还是很高的。”郭臻义挖苦了他们一句。

    “对呀，别的东家敢这么给吗？”

    郭臻义冷冷地问：“我们东家柳琴在什么地方？”

    “我们哥俩还是仁义的。我们把三道街边上的那家商号给她了。”

    知道王兰田遗孀的下落之后，郭臻义依然冷冷地说：“我的主家是王兰田。只有他的遗孀才能从我这里拿走契约。你们让我做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那简直是在侮辱我！”说完，他转身走出了天意德商号。

    王兰仁在背后喊道：“我看你已经老了，你就两手空空地回老家吗？”

    郭臻义停住了脚，回头说了一句：“我宁愿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山西老家！”

    出了天意德商号，郭臻义气得连马都没要，直奔东面而去。秦啸天追上了他，问道：“天意德商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郭臻义猛一拍大腿，又摇了摇脑袋，算是镇静下来。他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仔细解释一遍之后，秦啸天火了。他撸起袖口大骂道：“怎么天意德商号总是出现这事？！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去收拾他们！”

    郭振义急忙抱住了秦啸天：“老弟，不能去。如果你打了他，正中了他们的圈套。他们会到衙门里说我们仗势欺人的。”

    “那你说怎么办？”

    “先找到我的主家再说！”

    秦啸天气的一跺脚，说：“咱们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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