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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躲在衣柜里

    零子鹿她爸陶大勇这辈子没什么出息,但也不是个窝囊人,尤其护短。而从小到大经常给他机会发挥特长的就是零子鹿了,何况又是为了李贵强那畜生,心道打的好。

    乜斜了老太太一眼,不紧不慢地把小酒盅往桌上使劲一蹲,抬起喝的红扑扑的胖乎脸言辞恳切语重心长恨铁不成钢:

    “我说亲家妈,不是我说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再急的事儿也得把裤腰带系上再办呐,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子——那老李家的东西咋能随便让人看呢!贵强他爸知道了能让你!”

    贵强妈闻言低头一看,可不是嘛,今年本命年系的红腰带不知为啥开了,耷拉出一大节在大腿上,前开门的裤子拉链开了半截,小肚上的肥肉挤出里面的红色内裤来。

    老脸一红,腰太肥坐着拉不上拉链,只好站起来,手忙脚乱的胡鲁着系上了,气势已弱了三分。

    零子鹿在衣柜里听得清楚,差点乐出声来,她爸别的能耐没有,就是嘴损,真要排揎起个人来,当年放眼整个西河村妇女界没一个老娘们是对手的,这是零子鹿小时候听大人说的并且诸多事实证明了的。

    这贵强妈也不是省油的灯,跑点儿光不影响她的整治零子鹿的决心,马上重整旗鼓卷土重来对坐在地当中的陶大勇道:

    “亲家,这事你可不能不管,零子鹿打人可是大伙都看到的,对吧?”说完望向身后一群娘子军,其中前面的就是李贵生的老婆和丈母娘,两人忙出来作证。

    “对对,打的贼惨!都快不行了。”

    “还有,我刚才可是看见你家零子鹿畏罪潜逃,跑屋里去了。”

    老太太怕陶大勇推托忙指明犯罪分子的隐蔽地点。

    陶大勇心道我也看见了,嘴上却说:

    “亲家,不是我护短,你这可是没边的事儿了,我家零子鹿又不是年轻力壮的酗子,能把她姐夫怎么着?她姐夫就那么熊,被一个小姑娘揍了?就是怎么着了别人都看着不管?退一步说,就是真有那个本事把人给打了,零子鹿是个在外面念过书大公司做过事的,总得有个原因、道理吧?她姐夫你家贵强当时在哪里?做什么呢?啊?你倒是给我说说。”其实大部分也是陶老爸心里的疑问。

    陶大勇借着酒劲儿,站了起来,逼到了贵强妈的面前。

    这贵强妈年轻时可是西河村有名的厉害媳妇,老了更是泼辣老太太。平时倒也不惧陶大勇,只是今天陶大勇喝了酒就另当别论了。

    老一辈的村里人都知道,零子鹿他爹论力气胆气都不行,论嘴皮子还凑合。若是一喝上酒,酒壮怂人胆,那可就是皇帝也敢拉下马的主儿了。

    现在别说是贵强妈,就是老虎站他家屋里,他也能当猫逗。要不贵强妈一进门早扑屋里去了,哪会硬着头皮与他站那讲理,何况她又觉着自己占着理儿。

    给陶大勇上前一逼问,竟退了一步,她自己儿子的德行她哪会不知道,心里一发虚,气势又弱了两分。不过音量未减:

    “不管咋说,也不该把人往死里打呦!”

    陶大勇更来劲了,也亮了嗓门道:

    “大家都听听啊,我们西河村的传统,小舅子打姐夫可是从没见过装装样子吓唬人的,零子鹿打没打人咱先不说,当年这传统可是由你王香梅传进我们西河村的,当年你那三个兄弟那如狼似虎的架势,差点没把我们西河村灭了呦......”

    陶大勇这儿正忆往昔峥嵘岁月看今朝零子鹿打人有理呢,忽听外面有人喊:

    “不好了,老母猪跑出来了!”

    零子鹿在衣柜里听得清楚,急得‘咣当’一声推开衣柜门,也不走门了,跳上炕翻窗就出去了。

    她家院里人还不少,那不知怎么出来的两头母猪给这么多人吓得有点毛了,四处乱窜。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走,人到处乱跑。

    零子鹿也急了,大喊:“大门口的,快,给截住,别让猪跑了!”

    那叫一个乱哪!

    一头猪见大门口人多,扭身往回跑,零子鹿忙在道这头拦着怕它跑到后院出了院子就不好逮了。眼见着大肥猪啪嗒啪嗒跑过来了,零子鹿也有点害怕,却不能闪开。谁知那猪一点也不犟,吱——地冲到零子鹿跟前一转弯,进圈了。

    小蹄子踩了零子鹿未受伤的脚一下,疼的零子鹿直吸气,火辣辣的疼,估计又出血了。

    另一头猪在院里逛了一圈,到处是人,没啥看头,室友不是回圈了吗,也乖乖地溜达回去了。

    零子鹿松了口气,忙拴好松开的圈门。回身一眼瞧见陶陶远远的在大门口站着,忙冲她招手。陶陶见小姨叫,立刻跑了过来,零子鹿附在陶陶耳边嘁嚓了一阵,末了问道:“能完成任务不?”

    陶陶点头,马上保证:放心吧,小姨,奶奶最怕我了,我一哭她就给钱都不带讲价的!”

    零子鹿哭笑不得。

    陶陶自从她小姨回来可扬眉吐气了,原本也不是受气的主儿,无奈被她妈陶明月镇着不敢作乱,现在有了零子鹿撑腰有了倚仗胆子也大了,混的可威风了。小姨交代的事当然得好好办。

    陶陶现在可是有‘小弟’的人了,有事当然得让小弟帮忙,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么。

    蛊惑仔陶陶大声叫来二胖,晓玲和牛牛,小声交代了几句四人一起进屋了。

    屋里她姥爷还跟她奶奶急赤白脸口沫横飞的理论哪。

    陶陶上前就拉住她奶奶叫道:“奶奶哇,你可帮陶陶看住爸爸呀,爸爸老不在家,别人都说爸爸学坏了,跑了,不要陶陶和妈妈了...呜...”

    陶陶一半出于零子鹿授意一半也是心里话,虽然只有八岁,毕竟是女孩子心细些,约略也明白一些大人的事,心里也盼着爸爸象从前一样常常在家给她买好吃的,真哭了。

    不过没忘小姨交代的正事,便哭边和胖墩他们往外拉她奶奶,尤其是胖墩,身大力不亏,贵强妈真竟给他们拽到了院子里。把个胖墩妈贵生媳妇气得直跺脚。

    正乱作一团,陶明月和出门办事回来的贵强爸来了,贵强爸铁青个脸,见面先骂老伴:

    “还不回去,丢人现眼!”

    贵强妈平时作威作福,老头子真来劲了,也是怕的,也不用孩子们拉了,乖乖的跟老头子走了。

    众人见没热闹可看了,也散了。

    陶明月进屋,叹了口气不知该说啥。她已经知道了原委,零子鹿是为了她才打的人,她到不心疼李贵强,他是活该。可她妹子零子鹿这好战分子母老虎的恶名传扬出去,哪个男人敢要啊!

    她老爸陶大勇还意犹未尽,对大女儿陶明月继续训话:

    “闺女啊,以后硬气点儿,李贵强那畜生再惹事就让零子鹿收拾他...”

    陶明月更无力,有这唯恐天下不乱的零子鹿,在加上为虎作伥的老爹,这以后的日子怕是太平不了了。

    李贵强挨了零子鹿一顿痛揍不是没好处,先是在他妈那儿处理了伤口,皮肉伤,上了红药水,弄得满头满身红赤呼啦的,特吓人,更没脸出去见人了。躲在家里不出门了,陶陶也算有了爸爸!

    陶明月见他确实被零子鹿打的够呛,心生怜意,对他也和颜悦色了些,倒使本来心中有气的李贵强生出几分愧意来,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养伤。

    零子鹿同学可以说是一战立威再战成名,由于现代通讯技术的发达,一夜之间,陶零子鹿的大名在整个镇子上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

    第二天骑车去镇上中学参加客户培训会的零子鹿一路上就觉得怪怪的,具体的又说不上来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以为自己多心了也没在意。等进了会场这异样达到了顶点。

    零子鹿一个人来的,公司的人还没到,组织人经销商罗铁里外张罗着。见零子鹿来了,格外热情:

    “零子鹿来啦,你现在可是咱镇上最大的养殖户了,坐这儿坐这儿,来瓶水,有事吱声啊。”跟没昨天那回事似地,衣着光鲜精神饱满,零子鹿几乎怀疑昨天光了膀子打麻将的不是他。

    零子鹿也不与他客气,看前排没人坐,捡了个离讲台近的坐了。打开包掏出笔记本和圆珠笔放在桌上,翻开本看昨天自己写下的几个问题,一会儿得机会好问问。

    不过,让她有点纳闷的是自从她一进门,一大屋子几十号唠得正欢得人马上静了下来,跟上自习的学生见老师进屋了似地。等零子鹿坐了下来,又恢复喧哗,跟老师又出去了似地。

    尤其是一些女人,一边说一边还拿或大或小的眼睛瞟着零子鹿,鬼鬼祟祟的样子令零子鹿一头雾水——难道说自己,至于那么快嘛?

    零子鹿正干坐着,外面操场上开来几辆车,大伙都扭头往外看。

    一辆金杯旅行和两辆轿车,零子鹿一看最后进来的黑色帕萨特,有点惊讶,那不是高山冰块的车嘛!他怎么来了?另一辆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这个区域的大区经理李海江的车。

    车子停下,陆续下来□□个人,李霞竟然也来了,从霍岩的车上下来,一身合体的乳白色职业套装,***笔直,有种职业性的高傲和凛然。霍岩也是一贯的深色西装白衬衫,衬着高大挺拔的身材,从容淡定的举止,不得不说,两人出众的气质在这乡村野地的,倒显出几分都市的优雅和高贵来。

    杨化成不用说也来了,另一些人有销售人员有技术人员零子鹿都认识。

    罗铁早迎了上去,由李海江引见与众人一一握手打了招呼,并把众人让进会场。

    会场又是条幅又是水的早预备好了,讲台一侧一溜的放了几把椅子,估计是给公司来的人准备的。

    大伙一见这么多西装革履的‘精英’,尤其是霍岩和李霞,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长得跟电视里的明星似地,一大帮捣饬整齐参加盛会似地农村妇女都瞪大了眼闭了话匣子瞅着。一时比零子鹿进来时还静。

    罗铁上台清了清嗓子,简单扼要的把来人介绍了一遍,其态度之郑重,言辞之得体,修辞之到位确切不浮夸,倒显出几分文化人的素质来,让零子鹿刮目相看,一夜不见,岂非昨日西河赌徒?

    会议正式开始,讲台上还支起了投影仪,首先上台的是霍岩,介绍公司的历史和概况以及品控和管理。他讲的不徐不急,条理清晰重点突出,声音低沉而好听,全场没一点声音,都凝神听着,听不懂也欣赏着。

    尤其是坐在第一排又挨着讲台的零子鹿,霍岩从一进来就看见她了,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就过去了,令零子鹿颇失落。李霞在他另一侧,正好挡住了没看见零子鹿,其他如杨化成等前同事都笑着同零子鹿点头算打了招呼。

    讲课时被霍岩的眼神不经意的扫到,零子鹿只觉得又回到学校上课时被老师一看就怀疑自己又犯啥事了,坐立不安。直后悔,我干嘛坐第一座啊我!这目标暴露的也太明显了。

    尤其到后来,霍岩看她时竟带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令一向觉得他笑得狰狞的零子鹿有种想拽拽衣服摸摸头发的冲动。

    好不容易挨到他讲完了,走去一边坐下来,自在地掏出记事本和笔开始写东西,零子鹿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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