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早上,凌纬一如往常的离开家门,沿着熟悉的路线和所有熟悉的人热情打招呼,到了医院,也一如往常的和同事们谈天说笑。
在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后,凌纬的表现依然如故,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她的心正在滴血。
“凌纬。”
一道轻唤将凌纬从思绪中拉回,她转头,瞥见朝她而来的余贯中。
为了不让余贯中起疑,凌纬极力挤出一抹微笑。
凌纬的口气和平时没有两样,“什么事?”
“昨天送到内科的伤者现在怎么样?醒了吗?”余贯中神情自若的问。
凌纬心里暗暗思忖着,他是真心关心那位伤者,还是想藉机跟她说,他决定不要她这个心智不成熟的女人,而要娶院是的女儿?
“他已经醒了,可是现在有件更棘手的事,就是他可能会暂时失忆。”
“暂时失忆?”余贯中惊愕地抽口气。
“昨天已经帮他做过电脑断层,证实他的脑部没有受损,脑神经科医生说,他会暂时失忆,而且失忆之后的行为和言语,会有自闭倾向。”
“警察方面呢?找到他的家人了吗?”
凌纬耸耸肩,“还没着落,也没进展。”
“那现在该怎么办?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收留他?他总不能长久住在医院里,直到恢复记忆吧?救这种人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余贯中低声咒骂。
凌纬震惊地皱起眉,重新打量他。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心目中那个负责任的男人吗?
余贯中现实的语气让凌降不悦,“贯中,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我哪有怎么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是吗?”凌纬在心里冷笑。
余贯中在她面前大手一挥,“别胡思乱想,现在得想一想,该把那家伙送到哪个机构?”
“至少等他的伤稳定再说。”凌纬淡淡的说。
“不能等他的伤好再作打算,他在医院里多待一天,医院的资源就多损耗一天。”余贯中强硬的说。
“你现在就打算送走他?”凌纬无法置信的看着余贯中。
“这里是医院,不是救济院。”余贯中提醒她。
凌纬强忍着怒气,用力深呼吸,“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强迫一个满身是伤的布马上离开?”
“这是为了不增添医院的负担。”余贯中说得理直气壮,俨然将医院视为已有。
“你!?”凌纬惊愕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余贯中。
认清他的无情与无义,凌纬在心里不断骂自己瞎了眼,为什么会爱上这个毫无爱心的男人。
“那个人的医药费由我付,这样总了吧?”凌纬没办法做一位冷血的医生。
余贯中不由得一愣,“你付?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付医药费?”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一个被救活的人,又因为医生的绝情,再一次面临生死的考验。”凌纬心想,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余贯中气极了,“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也无可奈何,只希望那个人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人家的感激,只要我认为对,我就会去做。”凌纬也被他的无情激怒了。
“哼,随你便。”余贯中恼羞成怒地掉头离开。
望着余贯中的背影,凌纬的眼眶蒙上一层雾。不是难过,而是庆幸,她庆幸自己能在许下终身之前,看清他的为人。
“对不起。”
一句抱歉突然在背后响起,凌纬一惊,连忙抹去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转身面对说这句抱歉的人。
“你可以下床了?”她尽可能地强挤出一抹笑意。
“我刚才听到……”他讷讷地说。
凌纬苦笑一声,“与你无关,别放在心上。”
“可是……”
“我说与你无关就与你无关,别再胡思乱想。”
“我……”他愧疚地垂下头。
凌纬见状,忍不住噗哧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装无辜的样子。”
他也忍不住莞尔傻笑。
“还是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吗?”凌纬温柔地询问。
“嗯。”他的笑脸僵住。
“可是,你没个名字也不行。”凌纬神情认真的皱起双眉说。
闻言,他睁大眼睛盯着凌纬的脸。
他信任她,知道从今以后,自己似乎只能依靠她了。
“不如这样,以后我就叫你阿森。”
“阿森?”
“警察说,你是在后山森林里被人发现的,所以我才想叫你阿森。你同意这名字吗?”凌纬解释。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嘴里喃喃念着这个新名字:“阿森、阿森、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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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思考后,凌纬决定改变先前决定,先将他带回家里。如此一来,吃住都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帮他找回失去的记忆了。
回到家里,凌纬将这个决定告诉凌父,没想到换来凌父一阵怒骂。
“从小你捡狗、捡猫也就罢了,今天你竟然捡了一个男人回来,而且还是失忆的男人!”
“老爸,阿森只是暂住一阵子。”凌纬低声恳求。
“不行!就算只是停留一分钟都不行。”凌父坚持地怒吼。
“为什么?”凌纬没想到爸爸的反应如此激烈。
凌父瞪着凌纬,“你有没有想过,这事万一让贯中知道……”
“我决定跟他分手。”
此话一出,立刻震慑了凌父,“你说什么?”
“我决定要跟贯中分手。”凌纬强忍心口的疼痛重复道。
“为什么?”凌父不相信凌纬会放弃与余贯中这段感情。
“很简单,我同他个性不合。”为了维持自尊,凌纬不得不撒谎。
“个性不合!?”凌父提高音量,回头瞅着站在门口的阿森一眼,刹那间似有所悟,他转回头面对着凌纬,“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吧?”
“与阿森无关。”
“那你说说看,你和贯中哪点个性不合?”
“反正就是个性不合。”
温言,凌父更加恼怒,“你以为一句个性不合就说得过去?假如你跟他真的个性不合,你为什么答应他上门提亲?”
“爸,你非要追根究底吗?”泪水瞬间模糊了凌纬的视线。
“对,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凌父的语气强硬。
“真正的原因……”凌纬再也无法忍受伤痛,泪水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爸,你和我都错看了余贯中。”
看到女儿的眼泪,凌父的心猛然一抽,他万分不舍的展开双臂,上前拥住凌纬,轻声安抚:“要是你们真的个性不合,我绝不会勉强你。”
凌纬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凌父,“老爸,他跟院长的女儿在一起。”
凌父震惊地拉开怀中的凌纬,满腹狐疑的看着她,“真的吗?也许他们只是朋友。”
凌纬噙着泪,摇着头说:“不,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跟院长的女儿求婚。”
“求婚?”凌父一脸无法置信。
凌纬用力吸着鼻子,“而且还是在贯中的床上。”
“什么?在他的床上跟院长的女儿求婚?”凌父脸上的表情好像被雷击中似的。
“我亲耳听见院长女儿说,只要贯中跟她结婚,院长将会栽培他成为顶尖的外科医生,还要将医院交给他。”凌纬将所听到、看到的都和盘托出。
“天啊!那贯中的意思……”
“他答应了。如果这就是贯中一心想追求的目标,我又何必要做那碍眼的绊脚石?”
凌父气极了,“那他把你当成什么!”
“爸。”凌纬恨然的叹一口气,“不要再提他。”
“好,我们不要再说他。”想到凌纬此刻的痛苦心情,凌父心疼不已。
凌纬抬眼望着凌父,“至于阿森,爸,你就让他暂时住在我们家……”
凌父重重地吐口气,瞅着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阿森,问:“他的家人还没出面?”之前他曾经听凌纬提过阿森这个人的遭过和情况。
凌纬很无奈地道出实情:“警察还没找到他的家人,可是余贯中坚持要赶他出院。”
“赶他出院?”凌父讶异地打量着阿森,他的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余贯中竟然就要狠心赶他离开?“不会吧?他身上的伤口……”
“因为没人出面帮阿森付医药费,所以贯中不愿意让他继续住院。”
“因为他没钱就赶他出院?”凌父震惊。
“所以我决定先将他带回家疗伤,直到他家人出面找他为止。”
凌父看了阿森一眼,随后摇头。没想到余贯中只因为病人没钱付费,就狠心将还未痊愈的病人赶离开医院。
“就让他住下来。”凌父对余贯中的行径相当不满,遂点头答应让阿森暂时住在凌家。
凌纬开心的破涕为笑,转身走向阿森,她温柔地拉起阿森的手,说:“爸爸答应让你住下了,还不快点去谢谢我爸。”
阿森木讷地走到凌父面前,深深一鞠躬,“谢谢,凌爸。”
凌父用同情的眼神瞅着阿森,“放心的住下来,直到找到你的家人为止。”
“老爸,你真好,好心一定有好报。”
凌父慈祥地拍着凌纬搂住他脖颈的手,和蔼地微笑,“不需要什么好报,我只要你快乐。”
凌纬轻声说道:“放心,我会很快乐。”
阿森看着凌纬与父亲之间的亲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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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森住进凌家已经一星期,为感恩凌家收留他,他主动的帮凌父整理家园,凌父则欣然接受他的回报,且视他如己出。
而另一方面,阿森的伤势也恢复得比预期快,脸上的肿胀已渐消退。
这天,凌纬手握着剪刀,眼神凶恶的直视着阿森——
“不准再躲,过来!我要帮你拆纱布。”
闻言,阿森躲在墙角边,双手抱着脖颈猛摇头。
“过来,再不过来,等我走过去,可就没这么温柔了。“凌纬威胁道,并让剪刀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凌父,忍不住笑出声,回头瞅阿森一眼,“你最好听话,不然等一下会出人命。”
出人命?太夸张了吧!
凌纬很想笑,但为了达成目的还是强忍着笑,索性更凶恶的吼着躲在墙边的阿森:“你听清楚了吗?再不过来,等一下会出人命。”
听见她的威胁,阿森依然不理会,继续躲在墙边。
“十天前,纪氏企案总栽纪芮麟独自驾驶私人飞机出游,该座机残骸日前在花莲以东的外海被发现,目前警方正全力寻找飞机的黑盒子,至于纪芮麟的尸体,仍下落不明。”
突然,电视新闻播报出这一则消息,吸引了阿森的注意。
他放下抱着脖颈的手,皱着眉,缓缓转头注视着电视。
凌纬趁他分神之际,上前一把抓住他,“这下看你往哪躲?”
阿森的目光依然盯着电视,若有所思。
凌纬用脚勾来椅子,将椅子挪移至阿森的身旁,喊道:“坐下。”
阿森不再反抗,神情木然的乖乖听话坐下,凌降则开始小心翼翼的剪开纱布。
“乖乖听话不就没事。”凌纬温柔地哄着他,手里的剪刀也没停下来。
等到顺利地拆下裹在外层的纱布,凌纬放下剪刀,极为轻柔地为他拿下脸上最后一层的纱布,“是不是一点都不会痛,瞧你害怕……”
当凌纬拿掉最后一层纱布,看到眼前宛如刀雕般深刻的五官时,忍不住深抽口气。
他居然有张她有史以来见过最英俊的脸!
“听你嘀咕半天,到底拆好了没?”
这时,凌父也转身一看——乍见阿森的俊脸,他不由得一怔。
好俊的酗子!
凌父边看着阿森,边起身来到凌纬身边,轻轻推醒发起呆的她,“看到帅哥傻住了?”
阿森则是一脸迷惑不解的望着凌家父女。
凌纬回神,顿时羞红了脸,“哪有?我只是在审视他脸上的伤势恢复状况。”
凌父心知肚明的微笑,为了不让凌纬感到困窘,他低下头凝视阿森,左看看、右瞧瞧,“真神奇,一丝疤痕都没有。”
阿森则疑惑的张大眼睛。
“还好没有,要是破坏了这张脸,那多可惜。”凌纬低着头道。
她细微的低语仍被凌父逮到,凌父故意来到她的身后,倾身小声调侃道:“要是真的破坏了那张俊脸,真是很可惜。”
凌纬吓了一跳,抱怨地看着凌父,“爸,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凌父因恶作剧得逞而大笑,“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
凌纬没好气地白凌父一眼,开始收拾手边的药箱。
一直沉默着的阿森,则默默地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心事重重的走出屋外。
阿森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凌纬和凌父都为之一愣。
“阿森怎么了?”凌父关心的问道。
凌纬不解地耸耸肩,“不知道。”
“你去看看。”凌父怂恿道。
尽管凌纬心里早想去瞧个究竟,但脸上依然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真搞不懂,闹什么自闭。”
凌父看着口是心非的凌纬笑了笑,“你别装模作样了,快去看看阿森,他好像有心事。”
凌纬笑出声,“真是知女莫若父!我去看看。”说完,她转身走出屋外。
凌父微笑看着女儿的背影。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渐渐喜欢上这个不多话的阿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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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纬一踏出屋外,即看到坐在草地上,望着星空发愣的阿森。她悄声地来到他的身边坐下,双手抱着弯起的膝盖,和他一同望着天空。
凌纬蛭唤:“阿森。”
“嗯。”阿森淡淡的回应,双眼依然凝视着天空。
凌纬偏着头扫了阿森一眼,随即又望向星空,“你可不可以告拆我,你在想什么?”
“我?”阿森静默片刻,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不想告诉我吧!”凌纬故意激他。
阿森木然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凌纬将头抵在膝盖上,审视着阿森此刻的表情,“你的眉毛都快黏在一起了,看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依然默然的摇摇头。
“住在这里让你不快乐?”凌纬试着探问。
阿森摇头,再次否认。
“还是又为了记不起自己以前的事而苦恼?”凌纬不死心的再继续问。
阿森仍旧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分明在耍她!
这下可惹恼了凌纬,她一把抓住阿森的手臂,说:“看着我!”
阿森听话地将脸转向凌纬,漆黑的眸子毫无情绪地望着她。
“你的闷闷不乐全写在脸上,你居然还坚持说你没事?”凌纬气得瞪着他。
阿森不懂凌纬为什么生气,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他的不言不语令凌纬怒气更燃,“你能不能说句话?”
“说什么?”阿森真的不明白自己是哪惹恼了凌纬。
“说什么!?”凌纬瞪大眼睛,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蒜?“你要是觉得住在这里让你不快乐,你随时可以离开。”
“离开?”阿森愣了一下。
“对!我让你住在我家,不是故意要困住你,如果你觉得住在这里会让你不快乐,你随时可以走。”凌纬眼里闪着火焰怒道。
“走?去哪里?”阿森侧着头询问凌纬。
去哪里?她才不管他去哪里!
凌纬怒气冲冲的从地上跳起来,“我不会过问你去哪里,只要你觉得高兴就行了。”
阿森曲起双膝,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我要在这里。”
闻言,凌纬怔愣的看着阿森。她能感觉出来他的无助和傍徨……
凌纬顿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好似太过分了,连忙感到抱歉地蹲在他身边,伸出手轻抚他的头。
“阿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
阿森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凌纬,声音沙哑:“我很喜欢这里。”
这话加重了凌纬内心的歉疚,“我很高兴你喜欢这里,我和爸爸也喜欢你,我刚刚所说的全都是气话,不要将我的气话放在心上。”
阿森欣然点头。
凌纬发现阿森的表连方式很简单,不是点头就是摇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用十根手指来数都绰绰有余。
凌纬喟然长叹一声,“你的话真的好少。”
“太少了吗?”阿森自己似乎一点都不觉得。
“真的太少。”凌降深深地吸口气,“本以为家里多了一个人,气氛会热辂一点,至少我多了一个聊天的伴。”
“我可以陪你聊天。”阿森突地冒出一句话。
凌纬看他一眼,露出莞尔的淡笑。
“你陪我聊天?”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呀!能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阿森低着头玩着自己手指,“我可以听你说,我喜欢听你说。”
凌纬感到有趣地打量着阿森,“你喜欢听我说话?”
阿森用力点着头:“嗯。”
“那好。”收回搭在阿森肩上的手,凌纬很自然的将脸倚在阿森厚实的肩上,双手抱住他的手臂,“那以后我将所有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全都说给你听。”
“好。”阿森点头。
凌纬抿着嘴微笑,“我的抱怨可是多过关心的话。”
“没关系。”阿森欣然接受。
凌纬又是一笑,“别答应太快,有一天你会嫌我烦。”
“不会。”阿森愉快的说着。
凌纬松开握住他强壮手臂的手,偏着头,用戏谑的眼神瞅着阿森,“真的吗?”
“嗯。”阿森笑了,是抹发自内心的笑。
凌纬怔怔地看着他唇边那道笑容。她不晓得阿森自己知不知道,他的笑好迷人,让她几乎快看呆了——
“凌……纬。”阿森怯怯地试着喊她名字。
咦?他是在叫她的名字吗?
凌纬吃惊地张大眼睛看着阿森,“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我……”阿森以为自己做错事,不安地垂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凌纬温柔地捧起阿森的头,让他的双眼能直视自己的脸,“我很高兴你会喊我的名字。”
“真的吗?”阿森讶然地张大眼睛,眼里缓缓地释出一抹惊喜的笑意,“你不生气?”
凌纬收回手,微笑,“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你知道你来我家多久了?”
阿森低下头开始认真地算,“七天了。”
“七天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这表示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看到凌纬的笑,阿森脸上也露出愉悦的笑意,“你是我朋友。”
“我们是朋友。”凌纬嘴边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眼里充满着柔情。
突然,门前的小道上出现一个人影。
阿森推了推凌纬,“有人来。”
“有人?”凌纬立刻从草地上跳起来,望着门口。
等看清楚前来的客人,她立刻出声喊道:“陈大婶。”
陈大婶朝凌纬挥挥手,“凌纬,我有急事想找你帮忙。”
“找我?”凌纬快步走上前,然后拉开大门,看着站在门前气喘吁吁的陈大婶,问道:“什么事?”
凌父听见凌纬的招呼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陈大婶,这么晚什么事?”
“我有事想请……”陈大婶望着站在草地上的阿森。
凌纬和凌父的视线随着陈大婶的目光移向阿森。
凌纬感到些许错愕,转头看着陈大婶,“你要找阿森?”
陈大婶望着凌纬,随后叹口气说:“在我儿子咖啡屋工作的阿强突然不做了,一时之间又无法马上找到帮手,我儿子急得团团转,我马上想到在你家的阿森……”
凌纬惊讶地抽口气,“你是想阿森到阿丁的店里帮忙?”
“是啊,我是看阿森成天待在你家没事做,所以才想找他帮忙几天,等阿丁找到人手……”
“陈大婶,这事我不能替阿森做主,这要问他本人的意愿。不过我要先跟你说清楚,阿森跟一般人不一样。”凌纬为难地说。
“不一样!?”陈大婶怀疑地望着站在草地上的阿森,“他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再说好手好脚,哪不一样?”
凌纬不知道该不孩明讲,十分为难地望着凌父。
凌父轻轻吐口气,接过话:“陈大婶,阿森因为脑子曾经受到撞击,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这个我们都知道,但这应该不影响他做事的能力。”陈大婶打断凌父的话。
凌父为难的说:“阿森的行为也有点问题。”
“行为有问题?什么问题?”陈大婶急急问。
凌父深深吸口气,说明原因:“他有点自闭。”
“自闭?会怎样?他会攻击人吗?”陈大婶不信地望阿森一眼,瞧他安静的模样,不像会攻人击。
“他不会攻击人,只是不爱说话。”凌纬干脆直说。
“不爱说话?”陈大婶突然噗哧一笑,“太好了,阿丁就想找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之前的阿强话太多,说话的时间比做事的时间还要多,不说话最好。”
听了陈大婶的话,凌纬无奈地瞧凌父一眼,“爸,你说呢?”
“这……”凌父摸摸下巴,“这事还是让阿森自己决定。”
“可是……阿森他……”凌纬还是担心。
陈大婶笑容可掬的拉着凌纬的手,“放心,阿丁不会让阿森做白工。”
凌纬看着陈大婶,担心的说:“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担心阿森帮不了阿丁,反而给阿丁带来麻烦。”
“应该不会。”看出凌纬的担忧,陈大婶笑嘻嘻的拍着凌纬的手,“如果真的不行,我会负责将阿森送回来。”
面对陈大婶的好言恳求,凌纬实在无法推辞,“这事还是得问阿森本人的意思。”
“好好好。”陈大婶连声几个好。
凌纬转身朝阿森摇手,“阿森,过来一下。”
阿森听到凌纬的唤声,立刻来到他们三人的面前,他看着凌纬,“什么事?”
“陈大婶的儿子阿丁,他的咖啡屋里缺人手,陈大婶是想请你去帮阿丁。”
阿森不太了解地皱起眉头,“帮阿丁?”
“对,就是要你去阿丁的咖啡屋做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如果要去,你就要认真的替阿丁工作。”
“工作?做什么?”阿森依然一知半解。
陈大婶回道:“你只要帮他做一些简单的工作,阿夺教你,而且你每天还有薪水可以领。”
“薪水?”阿森疑惑的问。
“就是钱。钱,你应该懂吧?”陈大婶轻蔑的解释道。连薪水都不懂?
凌纬不喜欢陈大婶的口气,低声唤道:“陈大婶。”
“可以买东西?”阿森又问。
“钱当然可以买东西。”陈大婶笑着附和。
“我要去工作。”阿森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你要去工作?”凌纬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森。
“嗯,我要去工作。”阿森喜笑颜开。
凌纬忧心忡忡的回视凌父,“爸。”
凌父叹口气,“阿森要去就让他去,也许他真的能胜任。”
陈大婶连忙说道:“就让他试试。”
“我要去工作。”阿森也坚持的点头。
难得看阿森这么开心,凌纬不想破坏他愉悦的心情,遂说道:“好吧!明天你就去试试。”
得到凌的应允,阿森开心的笑着。
看到阿森脸上漾着灿烂如朝阳的笑容,凌纬还是不放心的告诉他:“如果不习惯就马上回来。”
“好。”阿森答应了凌纬。
陈大婶为了让凌纬安心,跟着打包票:“放心,阿森要是不习惯,我马上亲自送他回来。”
“那就麻烦你了,陈大婶。”凌父说道。
陈大婶来到阿森的身边,因为阿森太高了,她只能拍拍阿森的手臂,交代道:“明天早上九点到咖啡屋找阿丁。”
“好。”阿森开心的回应。
“明天早上我陪你去找阿丁。”为了保护阿森,凌纬自告奋勇陪他去见阿丁,想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工作的内容和环境。
“好。”阿森点头。
凌纬面带微笑看着陈大婶,“陈大婶,明天我一定会带阿森去找阿丁。”
“好好好,就麻烦你了,凌纬。”陈大婶咧着嘴笑。
目的已经圆满达成,陈大婶笑嘻嘻转身离开。
等陈大婶走后,凌纬忧心忡忡的看着阿森问:“你真的可以吗?”
阿森不了解凌纬的担忧,只是一个劲的对她笑,彷佛在告诉凌纬,他可以胜任,不要小觑他。
凌父伸手勾住凌纬的肩膀,极力安抚着凌纬:“放心,搞不好阿森会做得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好,你要对他有信心。”
信心?凌纬完全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