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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隔天早上,凌纬一如往常的离开家门,沿着熟悉的路线和所有熟悉的人热情打招呼,到了医院,也一如往常的和同事们谈天说笑。

    在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后,凌纬的表现依然如故,任何人都看不出来她的心正在滴血。

    “凌纬。”

    一道轻唤将凌纬从思绪中拉回,她转头,瞥见朝她而来的余贯中。

    为了不让余贯中起疑,凌纬极力挤出一抹微笑。

    凌纬的口气和平时没有两样,“什么事?”

    “昨天送到内科的伤者现在怎么样?醒了吗?”余贯中神情自若的问。

    凌纬心里暗暗思忖着,他是真心关心那位伤者,还是想藉机跟她说,他决定不要她这个心智不成熟的女人,而要娶院是的女儿?

    “他已经醒了,可是现在有件更棘手的事,就是他可能会暂时失忆。”

    “暂时失忆?”余贯中惊愕地抽口气。

    “昨天已经帮他做过电脑断层,证实他的脑部没有受损,脑神经科医生说,他会暂时失忆,而且失忆之后的行为和言语,会有自闭倾向。”

    “警察方面呢?找到他的家人了吗?”

    凌纬耸耸肩,“还没着落,也没进展。”

    “那现在该怎么办?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收留他?他总不能长久住在医院里,直到恢复记忆吧?救这种人等于给自己找麻烦!”余贯中低声咒骂。

    凌纬震惊地皱起眉,重新打量他。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心目中那个负责任的男人吗?

    余贯中现实的语气让凌降不悦,“贯中,你最近是怎么了?”

    “我!?我哪有怎么了?我只是就事论事。”

    “是吗?”凌纬在心里冷笑。

    余贯中在她面前大手一挥,“别胡思乱想,现在得想一想,该把那家伙送到哪个机构?”

    “至少等他的伤稳定再说。”凌纬淡淡的说。

    “不能等他的伤好再作打算,他在医院里多待一天,医院的资源就多损耗一天。”余贯中强硬的说。

    “你现在就打算送走他?”凌纬无法置信的看着余贯中。

    “这里是医院,不是救济院。”余贯中提醒她。

    凌纬强忍着怒气,用力深呼吸,“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强迫一个满身是伤的布马上离开?”

    “这是为了不增添医院的负担。”余贯中说得理直气壮,俨然将医院视为已有。

    “你!?”凌纬惊愕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余贯中。

    认清他的无情与无义,凌纬在心里不断骂自己瞎了眼,为什么会爱上这个毫无爱心的男人。

    “那个人的医药费由我付,这样总了吧?”凌纬没办法做一位冷血的医生。

    余贯中不由得一愣,“你付?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帮他付医药费?”

    “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一个被救活的人,又因为医生的绝情,再一次面临生死的考验。”凌纬心想,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余贯中气极了,“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也无可奈何,只希望那个人会感激你。”

    “我不需要人家的感激,只要我认为对,我就会去做。”凌纬也被他的无情激怒了。

    “哼,随你便。”余贯中恼羞成怒地掉头离开。

    望着余贯中的背影,凌纬的眼眶蒙上一层雾。不是难过,而是庆幸,她庆幸自己能在许下终身之前,看清他的为人。

    “对不起。”

    一句抱歉突然在背后响起,凌纬一惊,连忙抹去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转身面对说这句抱歉的人。

    “你可以下床了?”她尽可能地强挤出一抹笑意。

    “我刚才听到……”他讷讷地说。

    凌纬苦笑一声,“与你无关,别放在心上。”

    “可是……”

    “我说与你无关就与你无关,别再胡思乱想。”

    “我……”他愧疚地垂下头。

    凌纬见状,忍不住噗哧一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装无辜的样子。”

    他也忍不住莞尔傻笑。

    “还是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吗?”凌纬温柔地询问。

    “嗯。”他的笑脸僵住。

    “可是,你没个名字也不行。”凌纬神情认真的皱起双眉说。

    闻言,他睁大眼睛盯着凌纬的脸。

    他信任她,知道从今以后,自己似乎只能依靠她了。

    “不如这样,以后我就叫你阿森。”

    “阿森?”

    “警察说,你是在后山森林里被人发现的,所以我才想叫你阿森。你同意这名字吗?”凌纬解释。

    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嘴里喃喃念着这个新名字:“阿森、阿森、阿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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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思考后,凌纬决定改变先前决定,先将他带回家里。如此一来,吃住都解决了,剩下的问题,就是帮他找回失去的记忆了。

    回到家里,凌纬将这个决定告诉凌父,没想到换来凌父一阵怒骂。

    “从小你捡狗、捡猫也就罢了,今天你竟然捡了一个男人回来,而且还是失忆的男人!”

    “老爸,阿森只是暂住一阵子。”凌纬低声恳求。

    “不行!就算只是停留一分钟都不行。”凌父坚持地怒吼。

    “为什么?”凌纬没想到爸爸的反应如此激烈。

    凌父瞪着凌纬,“你有没有想过,这事万一让贯中知道……”

    “我决定跟他分手。”

    此话一出,立刻震慑了凌父,“你说什么?”

    “我决定要跟贯中分手。”凌纬强忍心口的疼痛重复道。

    “为什么?”凌父不相信凌纬会放弃与余贯中这段感情。

    “很简单,我同他个性不合。”为了维持自尊,凌纬不得不撒谎。

    “个性不合!?”凌父提高音量,回头瞅着站在门口的阿森一眼,刹那间似有所悟,他转回头面对着凌纬,“该不会是因为那个人吧?”

    “与阿森无关。”

    “那你说说看,你和贯中哪点个性不合?”

    “反正就是个性不合。”

    温言,凌父更加恼怒,“你以为一句个性不合就说得过去?假如你跟他真的个性不合,你为什么答应他上门提亲?”

    “爸,你非要追根究底吗?”泪水瞬间模糊了凌纬的视线。

    “对,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凌父的语气强硬。

    “真正的原因……”凌纬再也无法忍受伤痛,泪水不听使唤的夺眶而出,“爸,你和我都错看了余贯中。”

    看到女儿的眼泪,凌父的心猛然一抽,他万分不舍的展开双臂,上前拥住凌纬,轻声安抚:“要是你们真的个性不合,我绝不会勉强你。”

    凌纬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凌父,“老爸,他跟院长的女儿在一起。”

    凌父震惊地拉开怀中的凌纬,满腹狐疑的看着她,“真的吗?也许他们只是朋友。”

    凌纬噙着泪,摇着头说:“不,我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他跟院长的女儿求婚。”

    “求婚?”凌父一脸无法置信。

    凌纬用力吸着鼻子,“而且还是在贯中的床上。”

    “什么?在他的床上跟院长的女儿求婚?”凌父脸上的表情好像被雷击中似的。

    “我亲耳听见院长女儿说,只要贯中跟她结婚,院长将会栽培他成为顶尖的外科医生,还要将医院交给他。”凌纬将所听到、看到的都和盘托出。

    “天啊!那贯中的意思……”

    “他答应了。如果这就是贯中一心想追求的目标,我又何必要做那碍眼的绊脚石?”

    凌父气极了,“那他把你当成什么!”

    “爸。”凌纬恨然的叹一口气,“不要再提他。”

    “好,我们不要再说他。”想到凌纬此刻的痛苦心情,凌父心疼不已。

    凌纬抬眼望着凌父,“至于阿森,爸,你就让他暂时住在我们家……”

    凌父重重地吐口气,瞅着站在一旁默然不语的阿森,问:“他的家人还没出面?”之前他曾经听凌纬提过阿森这个人的遭过和情况。

    凌纬很无奈地道出实情:“警察还没找到他的家人,可是余贯中坚持要赶他出院。”

    “赶他出院?”凌父讶异地打量着阿森,他的身上还裹着厚厚的纱布,余贯中竟然就要狠心赶他离开?“不会吧?他身上的伤口……”

    “因为没人出面帮阿森付医药费,所以贯中不愿意让他继续住院。”

    “因为他没钱就赶他出院?”凌父震惊。

    “所以我决定先将他带回家疗伤,直到他家人出面找他为止。”

    凌父看了阿森一眼,随后摇头。没想到余贯中只因为病人没钱付费,就狠心将还未痊愈的病人赶离开医院。

    “就让他住下来。”凌父对余贯中的行径相当不满,遂点头答应让阿森暂时住在凌家。

    凌纬开心的破涕为笑,转身走向阿森,她温柔地拉起阿森的手,说:“爸爸答应让你住下了,还不快点去谢谢我爸。”

    阿森木讷地走到凌父面前,深深一鞠躬,“谢谢,凌爸。”

    凌父用同情的眼神瞅着阿森,“放心的住下来,直到找到你的家人为止。”

    “老爸,你真好,好心一定有好报。”

    凌父慈祥地拍着凌纬搂住他脖颈的手,和蔼地微笑,“不需要什么好报,我只要你快乐。”

    凌纬轻声说道:“放心,我会很快乐。”

    阿森看着凌纬与父亲之间的亲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

    阿森住进凌家已经一星期,为感恩凌家收留他,他主动的帮凌父整理家园,凌父则欣然接受他的回报,且视他如己出。

    而另一方面,阿森的伤势也恢复得比预期快,脸上的肿胀已渐消退。

    这天,凌纬手握着剪刀,眼神凶恶的直视着阿森——

    “不准再躲,过来!我要帮你拆纱布。”

    闻言,阿森躲在墙角边,双手抱着脖颈猛摇头。

    “过来,再不过来,等我走过去,可就没这么温柔了。“凌纬威胁道,并让剪刀发出喀嚓喀嚓的声音。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凌父,忍不住笑出声,回头瞅阿森一眼,“你最好听话,不然等一下会出人命。”

    出人命?太夸张了吧!

    凌纬很想笑,但为了达成目的还是强忍着笑,索性更凶恶的吼着躲在墙边的阿森:“你听清楚了吗?再不过来,等一下会出人命。”

    听见她的威胁,阿森依然不理会,继续躲在墙边。

    “十天前,纪氏企案总栽纪芮麟独自驾驶私人飞机出游,该座机残骸日前在花莲以东的外海被发现,目前警方正全力寻找飞机的黑盒子,至于纪芮麟的尸体,仍下落不明。”

    突然,电视新闻播报出这一则消息,吸引了阿森的注意。

    他放下抱着脖颈的手,皱着眉,缓缓转头注视着电视。

    凌纬趁他分神之际,上前一把抓住他,“这下看你往哪躲?”

    阿森的目光依然盯着电视,若有所思。

    凌纬用脚勾来椅子,将椅子挪移至阿森的身旁,喊道:“坐下。”

    阿森不再反抗,神情木然的乖乖听话坐下,凌降则开始小心翼翼的剪开纱布。

    “乖乖听话不就没事。”凌纬温柔地哄着他,手里的剪刀也没停下来。

    等到顺利地拆下裹在外层的纱布,凌纬放下剪刀,极为轻柔地为他拿下脸上最后一层的纱布,“是不是一点都不会痛,瞧你害怕……”

    当凌纬拿掉最后一层纱布,看到眼前宛如刀雕般深刻的五官时,忍不住深抽口气。

    他居然有张她有史以来见过最英俊的脸!

    “听你嘀咕半天,到底拆好了没?”

    这时,凌父也转身一看——乍见阿森的俊脸,他不由得一怔。

    好俊的酗子!

    凌父边看着阿森,边起身来到凌纬身边,轻轻推醒发起呆的她,“看到帅哥傻住了?”

    阿森则是一脸迷惑不解的望着凌家父女。

    凌纬回神,顿时羞红了脸,“哪有?我只是在审视他脸上的伤势恢复状况。”

    凌父心知肚明的微笑,为了不让凌纬感到困窘,他低下头凝视阿森,左看看、右瞧瞧,“真神奇,一丝疤痕都没有。”

    阿森则疑惑的张大眼睛。

    “还好没有,要是破坏了这张脸,那多可惜。”凌纬低着头道。

    她细微的低语仍被凌父逮到,凌父故意来到她的身后,倾身小声调侃道:“要是真的破坏了那张俊脸,真是很可惜。”

    凌纬吓了一跳,抱怨地看着凌父,“爸,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凌父因恶作剧得逞而大笑,“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

    凌纬没好气地白凌父一眼,开始收拾手边的药箱。

    一直沉默着的阿森,则默默地起身,将椅子放回原处,心事重重的走出屋外。

    阿森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凌纬和凌父都为之一愣。

    “阿森怎么了?”凌父关心的问道。

    凌纬不解地耸耸肩,“不知道。”

    “你去看看。”凌父怂恿道。

    尽管凌纬心里早想去瞧个究竟,但脸上依然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真搞不懂,闹什么自闭。”

    凌父看着口是心非的凌纬笑了笑,“你别装模作样了,快去看看阿森,他好像有心事。”

    凌纬笑出声,“真是知女莫若父!我去看看。”说完,她转身走出屋外。

    凌父微笑看着女儿的背影。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渐渐喜欢上这个不多话的阿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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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纬一踏出屋外,即看到坐在草地上,望着星空发愣的阿森。她悄声地来到他的身边坐下,双手抱着弯起的膝盖,和他一同望着天空。

    凌纬蛭唤:“阿森。”

    “嗯。”阿森淡淡的回应,双眼依然凝视着天空。

    凌纬偏着头扫了阿森一眼,随即又望向星空,“你可不可以告拆我,你在想什么?”

    “我?”阿森静默片刻,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不想告诉我吧!”凌纬故意激他。

    阿森木然地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凌纬将头抵在膝盖上,审视着阿森此刻的表情,“你的眉毛都快黏在一起了,看你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他依然默然的摇摇头。

    “住在这里让你不快乐?”凌纬试着探问。

    阿森摇头,再次否认。

    “还是又为了记不起自己以前的事而苦恼?”凌纬不死心的再继续问。

    阿森仍旧摇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分明在耍她!

    这下可惹恼了凌纬,她一把抓住阿森的手臂,说:“看着我!”

    阿森听话地将脸转向凌纬,漆黑的眸子毫无情绪地望着她。

    “你的闷闷不乐全写在脸上,你居然还坚持说你没事?”凌纬气得瞪着他。

    阿森不懂凌纬为什么生气,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他的不言不语令凌纬怒气更燃,“你能不能说句话?”

    “说什么?”阿森真的不明白自己是哪惹恼了凌纬。

    “说什么!?”凌纬瞪大眼睛,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蒜?“你要是觉得住在这里让你不快乐,你随时可以离开。”

    “离开?”阿森愣了一下。

    “对!我让你住在我家,不是故意要困住你,如果你觉得住在这里会让你不快乐,你随时可以走。”凌纬眼里闪着火焰怒道。

    “走?去哪里?”阿森侧着头询问凌纬。

    去哪里?她才不管他去哪里!

    凌纬怒气冲冲的从地上跳起来,“我不会过问你去哪里,只要你觉得高兴就行了。”

    阿森曲起双膝,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我要在这里。”

    闻言,凌纬怔愣的看着阿森。她能感觉出来他的无助和傍徨……

    凌纬顿觉自己刚才的语气好似太过分了,连忙感到抱歉地蹲在他身边,伸出手轻抚他的头。

    “阿森,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发脾气。”

    阿森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凌纬,声音沙哑:“我很喜欢这里。”

    这话加重了凌纬内心的歉疚,“我很高兴你喜欢这里,我和爸爸也喜欢你,我刚刚所说的全都是气话,不要将我的气话放在心上。”

    阿森欣然点头。

    凌纬发现阿森的表连方式很简单,不是点头就是摇头,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用十根手指来数都绰绰有余。

    凌纬喟然长叹一声,“你的话真的好少。”

    “太少了吗?”阿森自己似乎一点都不觉得。

    “真的太少。”凌降深深地吸口气,“本以为家里多了一个人,气氛会热辂一点,至少我多了一个聊天的伴。”

    “我可以陪你聊天。”阿森突地冒出一句话。

    凌纬看他一眼,露出莞尔的淡笑。

    “你陪我聊天?”她将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呀!能多说几句话就好了。”

    阿森低着头玩着自己手指,“我可以听你说,我喜欢听你说。”

    凌纬感到有趣地打量着阿森,“你喜欢听我说话?”

    阿森用力点着头:“嗯。”

    “那好。”收回搭在阿森肩上的手,凌纬很自然的将脸倚在阿森厚实的肩上,双手抱住他的手臂,“那以后我将所有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全都说给你听。”

    “好。”阿森点头。

    凌纬抿着嘴微笑,“我的抱怨可是多过关心的话。”

    “没关系。”阿森欣然接受。

    凌纬又是一笑,“别答应太快,有一天你会嫌我烦。”

    “不会。”阿森愉快的说着。

    凌纬松开握住他强壮手臂的手,偏着头,用戏谑的眼神瞅着阿森,“真的吗?”

    “嗯。”阿森笑了,是抹发自内心的笑。

    凌纬怔怔地看着他唇边那道笑容。她不晓得阿森自己知不知道,他的笑好迷人,让她几乎快看呆了——

    “凌……纬。”阿森怯怯地试着喊她名字。

    咦?他是在叫她的名字吗?

    凌纬吃惊地张大眼睛看着阿森,“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我……”阿森以为自己做错事,不安地垂下头,“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凌纬温柔地捧起阿森的头,让他的双眼能直视自己的脸,“我很高兴你会喊我的名字。”

    “真的吗?”阿森讶然地张大眼睛,眼里缓缓地释出一抹惊喜的笑意,“你不生气?”

    凌纬收回手,微笑,“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你知道你来我家多久了?”

    阿森低下头开始认真地算,“七天了。”

    “七天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这表示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朋友。”

    看到凌纬的笑,阿森脸上也露出愉悦的笑意,“你是我朋友。”

    “我们是朋友。”凌纬嘴边扬起一道漂亮的弧线,眼里充满着柔情。

    突然,门前的小道上出现一个人影。

    阿森推了推凌纬,“有人来。”

    “有人?”凌纬立刻从草地上跳起来,望着门口。

    等看清楚前来的客人,她立刻出声喊道:“陈大婶。”

    陈大婶朝凌纬挥挥手,“凌纬,我有急事想找你帮忙。”

    “找我?”凌纬快步走上前,然后拉开大门,看着站在门前气喘吁吁的陈大婶,问道:“什么事?”

    凌父听见凌纬的招呼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陈大婶,这么晚什么事?”

    “我有事想请……”陈大婶望着站在草地上的阿森。

    凌纬和凌父的视线随着陈大婶的目光移向阿森。

    凌纬感到些许错愕,转头看着陈大婶,“你要找阿森?”

    陈大婶望着凌纬,随后叹口气说:“在我儿子咖啡屋工作的阿强突然不做了,一时之间又无法马上找到帮手,我儿子急得团团转,我马上想到在你家的阿森……”

    凌纬惊讶地抽口气,“你是想阿森到阿丁的店里帮忙?”

    “是啊,我是看阿森成天待在你家没事做,所以才想找他帮忙几天,等阿丁找到人手……”

    “陈大婶,这事我不能替阿森做主,这要问他本人的意愿。不过我要先跟你说清楚,阿森跟一般人不一样。”凌纬为难地说。

    “不一样!?”陈大婶怀疑地望着站在草地上的阿森,“他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再说好手好脚,哪不一样?”

    凌纬不知道该不孩明讲,十分为难地望着凌父。

    凌父轻轻吐口气,接过话:“陈大婶,阿森因为脑子曾经受到撞击,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这个我们都知道,但这应该不影响他做事的能力。”陈大婶打断凌父的话。

    凌父为难的说:“阿森的行为也有点问题。”

    “行为有问题?什么问题?”陈大婶急急问。

    凌父深深吸口气,说明原因:“他有点自闭。”

    “自闭?会怎样?他会攻击人吗?”陈大婶不信地望阿森一眼,瞧他安静的模样,不像会攻人击。

    “他不会攻击人,只是不爱说话。”凌纬干脆直说。

    “不爱说话?”陈大婶突然噗哧一笑,“太好了,阿丁就想找一个不爱说话的人,之前的阿强话太多,说话的时间比做事的时间还要多,不说话最好。”

    听了陈大婶的话,凌纬无奈地瞧凌父一眼,“爸,你说呢?”

    “这……”凌父摸摸下巴,“这事还是让阿森自己决定。”

    “可是……阿森他……”凌纬还是担心。

    陈大婶笑容可掬的拉着凌纬的手,“放心,阿丁不会让阿森做白工。”

    凌纬看着陈大婶,担心的说:“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担心阿森帮不了阿丁,反而给阿丁带来麻烦。”

    “应该不会。”看出凌纬的担忧,陈大婶笑嘻嘻的拍着凌纬的手,“如果真的不行,我会负责将阿森送回来。”

    面对陈大婶的好言恳求,凌纬实在无法推辞,“这事还是得问阿森本人的意思。”

    “好好好。”陈大婶连声几个好。

    凌纬转身朝阿森摇手,“阿森,过来一下。”

    阿森听到凌纬的唤声,立刻来到他们三人的面前,他看着凌纬,“什么事?”

    “陈大婶的儿子阿丁,他的咖啡屋里缺人手,陈大婶是想请你去帮阿丁。”

    阿森不太了解地皱起眉头,“帮阿丁?”

    “对,就是要你去阿丁的咖啡屋做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去,如果要去,你就要认真的替阿丁工作。”

    “工作?做什么?”阿森依然一知半解。

    陈大婶回道:“你只要帮他做一些简单的工作,阿夺教你,而且你每天还有薪水可以领。”

    “薪水?”阿森疑惑的问。

    “就是钱。钱,你应该懂吧?”陈大婶轻蔑的解释道。连薪水都不懂?

    凌纬不喜欢陈大婶的口气,低声唤道:“陈大婶。”

    “可以买东西?”阿森又问。

    “钱当然可以买东西。”陈大婶笑着附和。

    “我要去工作。”阿森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你要去工作?”凌纬难以置信的看着阿森。

    “嗯,我要去工作。”阿森喜笑颜开。

    凌纬忧心忡忡的回视凌父,“爸。”

    凌父叹口气,“阿森要去就让他去,也许他真的能胜任。”

    陈大婶连忙说道:“就让他试试。”

    “我要去工作。”阿森也坚持的点头。

    难得看阿森这么开心,凌纬不想破坏他愉悦的心情,遂说道:“好吧!明天你就去试试。”

    得到凌的应允,阿森开心的笑着。

    看到阿森脸上漾着灿烂如朝阳的笑容,凌纬还是不放心的告诉他:“如果不习惯就马上回来。”

    “好。”阿森答应了凌纬。

    陈大婶为了让凌纬安心,跟着打包票:“放心,阿森要是不习惯,我马上亲自送他回来。”

    “那就麻烦你了,陈大婶。”凌父说道。

    陈大婶来到阿森的身边,因为阿森太高了,她只能拍拍阿森的手臂,交代道:“明天早上九点到咖啡屋找阿丁。”

    “好。”阿森开心的回应。

    “明天早上我陪你去找阿丁。”为了保护阿森,凌纬自告奋勇陪他去见阿丁,想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工作的内容和环境。

    “好。”阿森点头。

    凌纬面带微笑看着陈大婶,“陈大婶,明天我一定会带阿森去找阿丁。”

    “好好好,就麻烦你了,凌纬。”陈大婶咧着嘴笑。

    目的已经圆满达成,陈大婶笑嘻嘻转身离开。

    等陈大婶走后,凌纬忧心忡忡的看着阿森问:“你真的可以吗?”

    阿森不了解凌纬的担忧,只是一个劲的对她笑,彷佛在告诉凌纬,他可以胜任,不要小觑他。

    凌父伸手勾住凌纬的肩膀,极力安抚着凌纬:“放心,搞不好阿森会做得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好,你要对他有信心。”

    信心?凌纬完全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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