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琉璃碎梦
皇宫内,金碧辉煌,上好的紫檀木雕刻着精致的龙凤呈祥的图样,却只是在大堂做了柱子。地上铺着赤色的红毯,上面细细碎碎地点缀着琉璃石碎片,在灯火下闪的人睁不开眼。
两边整齐地放着水晶桌,桌后放着的软垫都是上好的蜀锦做的,绣的图案更是精致的不用说。
就连宫女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料子,站出去更是会让人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可是,在这般华贵的宫殿中,所有的宫女都是一脸焦虑,脚步匆匆,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什么。
“还没找到?”一个领头模样的嬷嬷张口问身边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同样是一脸不知所措,答的更是焦虑:“回姑姑,还没有。”
那嬷嬷急得就差把宫殿翻一遍了:“这可怎么办?皇上的寿宴就快要开宴了,这要是找不到朝颜公主,到时候触怒龙颜,后果可不是你我承担的起的!”
“那姑姑,我们该怎么办?”那小宫女也快哭了,皇上寿宴本事件喜事,可要是朝颜公主不见了,皇帝必然发怒,到时候她们这些司莞宫的宫女嬷嬷一个都跑不了。
这天下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爱聪慧机灵的朝颜公主了,后宫三千佳丽生得众多皇子,可独独皇后中年得一公主,起名为辰颜,皇上欢喜的不得了,当时就封了“朝颜”的封号,朝阳的笑颜,可见一般。因在皇子王孙中排行十七,故又称十七公主。皇上高兴,那年大赦天下,赐她司莞宫居住,珍宝玩意更是数不胜数。一人独住一宫,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可见皇上有多宠这个朝颜公主了。
传说朝颜公主有着倾城的容貌,温婉贤淑,秀外慧中,乖巧懂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舞倾城,迷倒众生。是众多大家闺秀所不及的。她为人柔和善良,对待宫女嬷嬷也是大方和善,从不苛责,宫中之人都羡慕在司莞宫的差事。
若是朝颜公主当真安安分分,那这司莞宫的差事当真是好,可这朝颜公主没什么别的不好,就是闲不住,整日不安生,一不注意就没了踪影。这可急坏了司莞宫中的宫女。
这不,今儿个是皇上的寿宴,皇上还特召了四皇子入宫,众人都欢欢喜喜的,可唯独司莞宫不见了朝颜公主,若是让皇上知道朝颜公主不在,她们这一宫的宫女太监只怕是都要换人了。
而此刻,宫外繁华的大街上的泷桑也同样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身前羸弱的少女,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
她扯了扯少女的衣摆,凑近了她的耳朵,压低了声音:“公主,依奴婢看,还是算了吧,快些回宫比较好。”
那少女一身如雪的纱裙,薄如蝉翼,裙摆绣着金色的蝶边,在黑夜中竟是闪闪发光,白色束腰收住盈盈可堪一握的腰身,腰间挂着羊脂玉雕的玉佩。手腕上一对镂空的银宽镯。一头青丝不扎发髻,混入白绳编了满头细碎的长辫,一方白色薄纱蒙面,只留一对如繁星般光彩流溢的黑瞳。哪怕是这满身低调的光华都比不上那一对星瞳耀眼。
她转头看了泷桑一眼,星瞳中显露不满:“可是我才刚出来没多久啊。”
泷桑忙上前一步,温言道:“公主,今儿个是皇上寿宴,怕是再不回去,就赶不上了。”
少女纵是不满也压下了,她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很不满的开口了:“今儿个本公……姑娘有急事,就不和你纠缠了。”
那男子一身黑袍,袖口衣摆处绣着白色的图纹,腰上挂着石墨雕的挂饰,面上罩着玄石雕的半面面具,听闻此语,面上邪邪一笑:“姑娘,方才好像是你撞了我才让我摔了这琉璃灯盏,于情于理,姑娘都该赔偿才是,如何能称作纠缠?”
“你……”少女正要发作,泷桑赶忙抢先拉住她,摇了摇头。少女愤愤地一甩衣袖,别过脸。
泷桑松了一口气,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开口道:“方才我家小姐也是一时心急,冲撞了公子,还望公子大人有大量。”她顿了顿,那男子面上的笑容消失了,忽的一冷,让泷桑浑身不自主地一颤。
“这琉璃灯盏是我家公子寻来的礼物,只怕是有银子也买不了了。”男子身边的小厮出来打圆场,泷桑心下一松。
刚刚那种压迫感,她还真是有些承受不住。哪怕是自家公主,都没有给过她这么强的压迫感。
“你好大的胆子,我的丫头,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泷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这股威压,想也知道是自家公主在替她讨回公道,与那男子不相上下,“不过是琉璃灯盏罢了,回头我寻人送新的去。”
听闻此言,那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仿佛刚刚泷桑所见的是另一人,他悠悠开口:“这琉璃灯盏是我从西域寻回来的,雕工精致,可说世间罕见,不知姑娘如何寻新的?”
少女挑眉看着他,似乎在琢磨他的话是真是假。男子又笑着接口:“不瞒姑娘,这琉璃灯盏是给家妹的见面礼,如今碎了,这可如何是好?”
少女沉思一番,泷桑轻声提醒:“公主,时间不多了,怕是要尽快赶回去才好。”
少女看了泷桑一眼,开口道:“赶巧不巧,若是送给妹妹的礼物,我这里刚好有一个替代品。”
泷桑会意,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琉璃房子,晶莹剔透,雕工精致,让人一眼都移不开。男子明显也很感兴趣。
“这是我命人制的,我亲手画的图,天下只此一个,不知可否送与令妹?”少女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几分不情愿。
男子却很满意,让小厮取了来:“如此甚好。”侧身让路,“姑娘不是有急事?那便让姑娘先走吧。”
少女也不推辞,径直从男子身边走过,泷桑跟在她身后:“公主,这是您要送皇上的寿礼,这……”
“船到桥头自然直,打碎人家的东西,本就是我们不对在先,他提的要求,合情合理。”少女的声音有些平静的不像话,让泷桑心感酸楚,本该是在一个天真美好的年纪,却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成熟。这就是帝王家儿女的命运吗?注定不能拥有普通人家的生活吗?
“也罢,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人要好。”少女的声音莫名的轻快起来,“不过是一个琉璃屋罢了,送了就送了罢。快,我们快些回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准备另一份寿礼。”
“是。”泷桑应了声,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黑袍男子站在原地,一直到看不见那白色的身影,他才看了看那琉璃房子,转身迈步:“走吧,寿宴就要开始了。”
“是,殿下。”那小厮行了个礼,主仆二人沿着刚刚白衣少女走过的路走去。
他停在了城中最奢华的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口,取下了脸上那面玄黑的半面面具,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脸,那是一张叫男子也要为之发狂的脸。两个守门的侍卫一时看呆了。
男子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股寒意弥漫。他身边的小厮会意开口道:“四皇子即日起回宫奉命给皇上贺寿。”边说边递上了牌子,那是一面玄铁打造的令牌,象征着帝王的威严,侍卫仔细瞧了那令牌,然后让开了:“四殿下,卑职有所怠慢,请殿下赎罪。”
萧辰渊一甩衣袖,也不看两个侍卫,带着一身寒气走了。
今儿个的寿宴在重遥宫办,若要去重遥宫,必经御花园。按理说御花园沿路应设灯盏才对,可偏偏漆黑一片,所有的灯盏全部被熄灭了。萧辰渊是何等的警觉,从一跨进御花园就感觉到了不寻常。
黑暗中,隐约传来争吵的声音。凭借着敏锐的听觉,萧辰渊走向了争吵处。越接近,就越听清争吵的内容。
是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声音还很耳熟。
且说泷桑,就在萧辰渊到达前不久,她跟着白衣少女一路来到灯火辉煌的宫殿前,她亮出了一个雕饰华贵的灰色令牌,侍卫恭敬地让开了宫门:“卑职参见朝颜公主。”
“免礼。”萧十七脚步都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进去,对宫殿极为熟悉,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变得优雅高贵,不易接近,“泷桑,父皇的寿宴何时开宴?”
“回公主,只剩下半个时辰不到了。”泷桑顺声应着。
“让人去把我的舞衣取来重遥宫。要快。”
“是。”萧十七贵为公主,却从来不私下在泷桑面前自称本宫。泷桑微微抬眼,只见一路走来的灯全部熄灭了,夜路有些黑的过分。可是萧十七还是保持着平稳的步子,没有丝毫的停顿。
突然间,她停下了。泷桑也跟着停下,抬眼望去,之间一个衣着奢华的女子站在前方。
泷桑看了一眼萧十七:“公主,寿宴就要开始了,若是……”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侯着,很快就好。”萧十七在黑暗中向泷桑一笑,那对星眸明亮依旧。
她很快又走上前去:“今儿个父皇寿宴,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又偷跑出宫了,若是皇上知道,只怕你也会受罚吧。”年轻女子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真是不要脸面,身为公主却夜会情郎,丢尽了皇家颜面。”
“帛贵人,说话可是讲求证据的,你说我夜会情郎,可有人证?”面对帛贵人的侮辱,萧十七只是一笑了之,似乎并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