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傅卿刚想沾沾自喜，心说原来他在萧蜀名声这么大，可司闲紧跟着的下一句话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你就是将朝颜的脸毁了的那个南漠人？”
傅卿还没来的及绽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提到萧十七的脸，傅卿就气的想骂娘，提哪件事不好，非要提这件他理亏没法辩解的！怎么所有人都知道他让萧十七毁了容？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他是南漠使者，就算理亏，气势上也不能输！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位仁兄，说话可是要讲究用词的！我们很熟吗？你家人没教过你不能当面给别人难看吗？”
司闲冷哼一声：“我可没看出来你觉得难看了。”
“喂，我说，你这么毁人清白不会觉得良心过意不去吗？”
“哦？我毁你清白了？”司闲眼中隐隐冒着寒气，“那朝颜的脸不是你干的？”
“虽然是我干的······”
“朝颜现在毁了容不是真的？”
“······也是真的。”
“我那句话胡说了？”
说的多错的多，傅卿干脆地闭了嘴。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一个少女穿过人群，站在了司闲身边，问道：“哥哥，出了什么事？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温婉的女声入耳，傅卿不敢相信地抬起头，看向那个站在司闲身边的少女。那样熟悉的声音，那样熟悉的身影，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认错！他红着眼睛，咬着牙叫着她的名字：“祝璇！”
那少女顺声回头，一方丝帕遮住了她的容貌，只留了一双明亮的眼睛。
那一双眼睛，他绝不会忘记。
那双与萧十七有十二分相似的眼睛！
“祝璇！你没死！”
在看清傅卿的脸的瞬间，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傅卿二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就在这时，一双手握住了她的手，司闲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公子认错人了吧。家妹不叫祝璇，家妹姓司。”
“不可能！”傅卿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我这辈子，谁都有可能认错，唯独你祝璇，我决不可能认错。改名换姓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祝璇，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你！”
司璇浑身一震，将身子往司闲身后藏了藏，只露出眼睛看着她，眼神有些飘忽：“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祝璇。”
傅卿不敢相信到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要否认，看着祝璇的眼睛，他脑中突然闪过萧十七的眼睛，不禁苦笑道：“你若是想躲我，大可不必如此，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娶朝颜了。”
司闲：“！！！”
司璇：“！！！”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你说什么？”
傅卿却不想在看见祝璇，什么都没再说，有些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跟着傅卿的小厮看见傅卿走了，向司闲行了个礼：“今日多谢公子相助。”
他回头看了一眼傅卿，只见傅卿越走越远，他心里不禁有些着急：“改日定会有所回报！公子，今日我先走了啊！”
说着也不等司闲回话，一路小跑着追上了傅卿。
看着二人远去，司璇有些惊恐地看向司闲：“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叫他要娶公主？”
司闲看了一眼四周，说道：“隔墙有耳，先回去再说……不，去裘老那里。”
裘老刚刚将手上的字条看完，随手点着了扔进了香灰炉。眉头紧锁，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没过多久，便有人来敲门：“老爷，司公子和司璇小姐来了。”
裘老愣了愣，沉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司闲和司璇两兄妹进来先给裘老行了个礼：“师傅（前辈）。”
裘老一扫方才的阴霾，和蔼地笑着：“你们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
“实不相瞒。”司闲脸色不太好看，“我们方才在街上遇见了那个来自南漠的少年将军。”
“来自南漠的少年将军？”裘老想了想，“近期好像是有南漠使者来访，其中确实有一个少年将军。”
说着裘老看向司璇，司璇叹了口气，说道：“正是他。”
“怎么？”裘老意味深长地说道，“他看见你，认出你了？”
司璇无奈点头：“虽说我并未承认，但是，他好像确实是认出我了。而且，他说他要娶朝颜公主。”
“娶那丫头？”裘老微微有些惊讶，“莫非，她出使南漠是为了和亲？”
“前辈！”司璇连忙叫道，“就算是要和亲，傅卿也绝不是良人。”
裘老看了她一眼：“萧蜀就这一个公主，这和亲是势在必得，至于嫁给谁，可不是你我说不行就不行的。”
“十七不能嫁去南漠，我不会让她嫁过去的，更不会让她嫁给傅卿。”
萧辰渊有些冷漠的声音传来，三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萧辰渊冷着脸走了进来，“许久不见，祝璇。”
司璇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裘老轻笑了一声：“我倒是忘了，你也在南漠这么多年，同傅卿都有交情，想必是认得祝璇的。”
“是啊。”萧辰渊说道，“怎么能忘记呢？毕竟，十七的脸，可是拜你所赐。”
司闲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萧辰渊看着司璇，冷笑一声：“傅卿是什么性子，你应该最清楚吧。能让他失去理智的，这天下唯有你祝璇一人。若不是因为你，傅卿怎会毁了十七的脸？傅卿若是未曾毁了十七的的脸，又怎会因此而提出要娶十七！”
萧辰渊周身的戾气越来越重，双眼透着杀气，几乎要上去将司璇掐死。司璇被萧辰渊的眼神吓到了，不禁后退了两步：“辰渊……”
“别这么叫我！”萧辰渊恶狠狠地喝止她，“当年你选择假死脱身的时候就失去了这么叫我的资格。你，不是祝璇了。”
司璇双手死死地抓住桌子，咬着下唇，试图解释：“辰渊，我是有苦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小子。”在萧辰渊即将爆发的边缘，裘老突然发话，“你今儿个怎么想到跑来我这里了？”
被裘老这么打断，萧辰渊什么火气也发不出来了：“前辈，十七生病了，据说病的不轻，可是她不见我。”
“不见你？”裘老觉得有些奇怪，“她在同你闹情绪？”
萧辰渊无可辩驳：“一言难尽。她现在在皇后宫中养病，她说不见我，我也不好硬闯进去。”
“嗯，这丫头要去南漠和亲的事，我确实要好好问问她才行。”裘老沉吟半晌，而后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张字条，晾干递给萧辰渊，“你将这张字条给她，务必要亲手交给她。”
如此一来，他便有理由去见萧十七，而且让萧十七无法拒绝。
裘老也不问他们二人为何闹别扭，不管萧辰渊为何要见萧十七，他需要，他就为他们创造一个条件，如此的信任，让萧辰渊阴云密布的脸缓和了些。
他接过字条，说道：“多谢前辈，可是前辈，祝璇的事，您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裘老笑了两声，摆手道：“小子，说出来可能你不信，司璇这事还真和我没关系，我同你一样，对内情一概不知。你要我来说，我也就知道南漠有个同司家下落不明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唤作祝璇，而现在，祝璇死了，司家的女儿也找回来了。你若是同我讨解释，我也只能说这么多，其余的，一概不知。”
萧辰渊果然有些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其实要说起来，这是司家的事，这解释，我给不了，我和你一样，也在等着这个解释呢。”裘老转看向司闲：“你说呢？”
“自然是要解释的。”司闲说道，“十五年前，您曾说过，傅卿将来会是大隐患，须得有个弱点才行。”
“傅卿可能没有弱点，也有可能这个弱点我们掌控不住。那么就制造出一个能掌握住的弱点。”司闲看向司璇。
“这个弱点，就是祝璇。”司璇接口道，“当年，父亲想让哥哥去南漠，留在傅卿的身边，在适当的时候再脱身离开。可是哥哥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如何能离开萧蜀？于是，便有我来代替哥哥留在了傅卿身边。”
“四皇子会去南漠做质子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时候我已经成功的接近了傅卿，未达成目的之前，断没有放弃的道理。”司璇眉目间闪过一丝和她面容不相符合的狠厉，“我留在傅卿身边，委曲求全，就像你看见的，祝璇现在是傅卿唯一的弱点。然后三年前，我自导自演了一场假死，元气大伤，用三年的时间，才重新回到了萧蜀。”
“可人算不如天算，你刚一回来，便又重新遇见了傅卿，傅卿对你的执着和用心超乎你的意料，即便改变了身份，他也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你。”萧辰渊说道，“而且，傅卿决定要娶十七，就代表着他要放弃这个弱点了。一旦祝璇彻底离开他的生活，这么多年的布局就付诸流水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