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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季闽道:“姑娘体内有多种毒药交杂在一起几年之久,毒药药性有些相容,现在虽然将其余的毒都清除了,但是残阳的毒性或许有变,这毒大概是有些疾手。”

    萧十七摆摆手,也不曾放在心里:“这么些年都这么过来了,如今这毒去还是不去,都没什么说法。我现在也过得挺好的。”

    “去除残阳这种事,还是随缘吧。”萧十七转头指了指久衣,“季大夫还是去看看那孩子吧。”

    季闽本就是冲着萧十七的残阳过来的,他这一生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病人,喜欢钻研各式各样的奇毒,如今难得碰到一个身中过数种毒药还活到现在的人,他怎么能就这么放过?更何况她体内还有他梦寐以求的残阳。此等可以好好研究残阳的机会,他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至于久衣的那点小毛病,他还不放在眼里:“那小子没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写张方子,你照着配药,吃一日便能好。”

    萧十七点了点头:“你同日无下去写方子吧,写完了直接叫他去取药即可。”

    季闽点点头率先走了出去,日无看了萧十七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萧十七倒了杯热茶端到久衣床前:“渴不渴,要不要喝些热水?我听泷桑说,发热的时候要多喝些热水发汗,这样才能好得快。”

    久衣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我不想喝水。”

    萧十七也不逼他,将热茶放在一边,好脾气地问道:“怎么了?不开心?”

    久衣闷闷的也不说话,突然伸手环住萧十七的腰身,靠在萧十七的怀里:“娘亲,你是不是很快就要抛下久衣不管了?”

    萧十七摸着他的头:“没有啊,谁和你说的?”

    “没有人同我说这个,可是我知道残阳很毒,中了残阳的人,从来没有能活下来的。”说着,久衣将萧十七抱的更紧了些,“娘亲,久衣从来都不被旁人所喜欢,也不知道有娘疼是什么感受,可是娘亲出现了,娘亲会抱久衣,会疼久衣,会照顾久衣,娘亲是久衣在这世上最喜欢的人了,久衣保证日后会乖乖地,您别丢下久衣不管好不好。”

    萧十七地手顿了顿,心中一股酸涩感涌了出来,她只能一遍遍地安慰久衣:“久衣这么可爱,娘亲不会离开你的。娘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此话当真?”

    “此话当真。”

    久衣抱紧了萧十七,他没敢问萧十七,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离开了他怎么办。他只是紧紧地抱着萧十七,好像这样抱紧她,将离别放在心里,他们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分开了一样。

    日无煎了药上来的时候,久衣已经睡着了,他的眼角还挂着泪珠,看上去是刚刚哭过。日无将药碗放在了桌上,转头看着萧十七。

    萧十七站在窗边,背对着他,听到有人推门也没有回头。透过她的背影,日无看到了无尽的苍凉。他突然想起了早些时候说她的那一句生得好。她若是生得好,为何会身中数种毒药,为何残阳还会被引发了两次。日无真想让时间回到那个时候,将那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自己掐死。他怎么能那么说她,当时她应该是很难过吧。

    “公主——”

    “日无啊。”萧十七打断了日无的话,轻轻地叹了口气,“日无啊,你什么也不必说,什么也不必问。我现在很累,什么也不想说。”

    萧十七这么一说,日无果然就不问了,他重又端起了药碗:“久衣的药是要让他现在喝下吗?”

    萧十七摇了摇头:“待药凉一些,我会叫他起来喝药的。”

    日无又道:“那季闽呢?他吵着要留下来同我们一路。”

    ——没有回音。萧十七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夜晚的风很凉,可萧十七就像是感觉不到凉意一般,又将窗子开的大了些。

    “叫季闽进来吧,你把久衣抱出去,待药凉一些了,让他喝下。”

    这是要避开他们二人单独和季闽说话的意思了。日无没有动:“扶桑,我们不能听吗?”

    萧十七侧过脸,日无看见她的眼底一片冰冷,比这南漠的冬还要冷上几分,她说:“日无,我不需要同情。”

    萧十七的语气冰冷,听的日无的心上突然一颤,再也不敢提起留下的话。他快速叫醒久衣,端着药碗同久衣一道出去了。久衣刚睡醒,还有些糊里糊涂的,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下床就跟着日无走,临出门前看了一眼萧十七,萧十七没有回头。

    待日无关上了门,久衣才后知后觉的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多久,季闽就进来了。他自顾自地在桌边坐下:“扶桑姑娘不过来作着么,外边可凉着呢。”

    萧十七没搭理他:“听说季大夫想见我?”

    季闽也不恼她没礼貌:“是啊,残阳可是少见,季某想同扶桑姑娘商量一下,不知姑娘能否让季某诊治?”

    萧十七没说话,季闽以为她不知道残阳的厉害,害怕她不答应,紧跟着又说了一大串:“扶桑姑娘,你有所不知,着残阳可谓是天下第一毒,姑娘毒发过,想必知道毒发之时的痛苦,这毒慢慢地侵蚀你的身体,若是不解了它,姑娘只怕是命不久矣。”

    “我还能活多久?”

    季闽一愣,连忙说道:“姑娘,这毒若是让季某研究研究,说不定能有解毒的法子——”

    萧十七转过头,语气微冷,似乎很是不悦:“我还能活多久。”

    季闽顿了顿,没说话,萧十七讥笑道:“季大夫不是药王的关门弟子吗?方才也把过脉了,难道连这点事情都说不出来吗?季大夫真的是辱没了药王弟子的称呼啊。”

    季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姑娘,说起话来当真是不饶人啊,他不过是好心不想让这小姑娘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近,到了这小姑娘嘴里却变成了骗子了,他叹了口气:“按你的身体,大约只能撑到三四次毒发。”

    萧十七的脸色一白,有些站不稳,伸手扶住了窗框。三四次,少则三次,多则四次,她只能活到第四次毒发吗?看到小姑娘地脸色发白,季闽连忙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若是你接受我的诊治,不触及诱发残阳的物件,这毒是可以解的。”

    萧十七的脸色缓和了些,她闭了闭眼睛:“容我想想。”

    季闽心里有些急,心说小姑娘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能救你的命,你还想什么呢?但是心里急归心里急,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姑娘,您能否同季某讲讲先前两次毒发的情形?若是能知道是谁下的毒,就更好了,季某游走江湖,也认得不少人,说不定能追查到制毒之人,拿到残阳的方子。”

    萧十七手握成拳,又松开来,再次握拳,然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她转身将窗子合上,走到季闽对面坐下:“毒,是我兄长下的。第一次毒发,是在十岁,我被兄长灌了酒,第二次毒发,是在今年,我喝了他敬的酒。”

    “兄长?”季闽皱了眉,“你知你兄长平日里都和谁往来?”

    萧十七抬眸看了季闽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眸:“无可奉告。”

    季闽不由得惊奇,也就是说,这小姑娘知道她的兄长有可能从哪里取来毒药害她,却不愿告诉要救她的人?

    这小姑娘的脑回路大概何他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提醒萧十七道:“姑娘,在下可是要救你的人。”

    萧十七看也不看他,应道:“我知道。”

    小姑娘很清楚,可是不愿意说,也就是说,她想要袒护这个下毒的人吗?或者说,因为某些原因,她无法告诉他这些事情。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说明了,这个小姑娘的身份不简单。

    他原本以为这一行三人是一家子,可现在看来,极有可能这两名男子都是跟着这小姑娘保护她的人。而且这二人武功都不低。

    季闽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卷进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里。

    萧十七却没有心思再管季闽是什么想法,她摆了摆手:“季大夫,有些事情你还是少知道的好,该说的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若是想跟着我们一路,回头去同日无说一声,就说是我同意的。今日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这就是下逐客令要赶人走了。季闽没有再坚持留下,而是起身离开:“姑娘你好好休息,季某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季闽一打开门,就看见门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人,两人向他挤眉弄眼的,让他什么也别说,将门关上。季闽不觉好笑,回身关上门问他们:“你们二人在这里是偷听?”

    久衣理直气壮地说道:“这才不是偷听,我们只是想了解娘亲的身体状况,好保护娘亲而已!”

    季闽似笑非笑地多看了他们几眼,背着手走开了。季闽一走,久衣地表情就冷了下来:“兄长是谁?萧蜀的皇子都排到十六去了,是哪一个这么狠毒,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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