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无力

    某个站在这个江湖顶端的人曾这般说过，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突然崛起然后站在了万人瞩目的高度，只有两个可能性。

    要么赶上了一个时代，要么赶上了一场恩怨，前者需要手段，后者更需要手段，而某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么一个无形之中的规则。

    这一只北方的鹰，破坏了规矩，却又躲开了猎人的枪口，所有这一只鹰，成为了这整片森林的敌人，这个男人名为骆擎苍，一个确确实实抓住了这个时代的男人。

    那一辆仍然在飞驰的奔驰s400，车上的四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说是各怀鬼胎也不足为过。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就会到达京城，而那个时候，一切都会有一个了断，因为这是一个很容易就会被戳破的谎言，而在这个江湖戳破之前，似乎还能够做很多很多事情。

    坐在副驾驶的李般若通过后视镜跟马温柔有了一个眼神的对视，但又瞬间移开，不知道为何，他在此刻的马温柔身上感受到了几丝陌生感，他并没有问马温柔怎么做到的这一切，马温柔同样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鼓楼。

    记忆之中，马温柔发生过三次巨大的改变，第一次是魏九死后，第二次是两年之后，第三次则是现在，这让李般若已经完全无法分辨，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马温柔，而自己又真的是自始至终没有改变吗？

    他心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疑惑。

    沉默被后座的骆擎苍打断，他对李般若说道：“是什么让你走到了这一场恩怨之中？仅仅只是因为那个孤狼？”

    李般若的思绪被打断，他听着，没有否认，但又喃喃道：“不光光是因为他，还是那些倒下的人，九爷，五哥...他们还在地下看着，我腰杆要是不挺直，我无颜下去见他们。”

    似乎这是第一次他喊那个男人一声五哥。

    骆擎苍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脸，这并像是一个将死之人会有的表情，那是一种释然的笑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个像是魏九的男人，不过他的下场比魏九惨的多，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真正认识这么一个江湖，李般若，我出山整整十七年了，见过太多东西，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一败，想不到这一次，败给了你，这算不算是造化？”

    就这样，这个站在京城顶端响当当到不能再响当当的大人物，在跟这么一个徐混掏心掏肺，或许在骆擎苍看来，李般若远比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值得人称道。

    李般若低下头，没有了回答，他只是想着，自己进了京，也不可能活了。

    “如果这个谎言被戳破，帝九公馆是不是也会随机倒塌。”李般若再次抬起头说着。

    “会，也许不会，如果你也能够站在那个高度，帝九公馆就不会沦陷，如果你死了，那么局浦想要灭掉帝九公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念头。”骆擎苍说着，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一席话给予了李般若什么样的野心。

    再也没有人去回应，远方仍然充满了迷雾，江湖那一首血曲，仍然在演奏着。

    京城已经成为了战场，骆擎苍手下的死侍以诸葛诞为首，开始了一场无关立场的征战，混乱之下，无数人的命运被强行扭曲，无时无刻都在有人倒下，也无时无刻都有人在崛起。

    人心惶惶之中，那好似远离江湖的武堂，天就快要亮，刘傲阳已经站在院中整整一夜，在这里，刘傲阳似乎能够听到整个京城的战火，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底线的厮杀，很像是当年。

    在院子入口，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瘦的嶙峋高的恐高的身影，同样也只是一个老人。

    这个手中一直攥着一枚硬币的老人，名为苏宝森。

    “十六年前，孙剑锋曾对我说过，京城之中再也没有苏家人，这一句话他只说对了一半，苏家，看来还有人，而且不止你一个人。”刘傲阳开口说着，他看着苏宝森，好似回到的多年以前，无尽的感慨。

    “苏家最后的脊梁，你见到了？”苏宝森开口说着。

    “见过了，只不过最后连名字都没有讨到，不过那一杆脊梁，现在还是直的，他很像他父亲，也很像是陈天师，唯独不像是你，苏先生，你是否觉得可惜？”刘傲阳说着，这个老人尽管此刻身为京城三大武师，尽管站在了京城武力值的最巅峰，但是面对这个比他更苍老的老人，满脸的尊敬。

    也许是在这个老人最辉煌的时候，自己也不过是一个仰望着天空不敢去想那个世界与他有着何等距离的初生牛犊。

    “时代变了，这一次，可能这个江湖会输的更惨，当年再怎么说还有京城三大武师站在江湖这一边，可惜是刘剪刀死在了燕子台，陈天丝背负骂名冤死在兴安岭，骆温河死在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巷口，再往上也还有个神仙慕容甫，也是我跟陈天师的师傅，而现在又有什么呢？如今的京城三大武师，你为了这么一个先人留下的武堂不敢站在明面上，孙剑锋早已经退隐，几个徒弟也零零散散上不了台面，赵梧桐也早已经站在了桥的另外一边，唯独杀出来的反而是一个欺师灭祖的骆擎苍，你觉得这是不是讽刺？”苏宝森说着，回顾着这几十年前的历史，唯独让他记下来的，也唯有这么几个人。

    刘傲阳沉默着，也许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时代还有着你们三人站在江湖之上，这江湖之中也找不出几个人是你们的敌手，但往后二十年，又有谁能够脊梁笔直的站在这个江湖的顶端呢？傲阳，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这个江湖用了整整五代人才走出了这么几步，而仅仅用了一代人，就原原本本的退了回去，你要怎么下面面对先烈？”苏宝森说着，不像是埋怨刘傲阳，反而像是在埋怨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