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从不会害你
钟九拖着琳琅一路到了林中小楼,将琳琅扔到一旁的藤椅上。他的脸色极其难看,攥着双手在琳琅面前来回的踱步。
琳琅不知道他为什么生这样大的气,大概是那个红绫。兴许也和她有关,毕竟红绫每次出现,都是因她而来。只是她实在不清楚自己和红绫究竟有什么渊源,似乎并不只是因为她无意间打扰到红绫的清修。
红绫拿出来的那枚玉簪,说实话,她也并不是毫无印象。似乎在哪里见过,就像她曾经觉得在哪里见过钟九一样。但是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也为避免红绫纠缠,她只好撒了一个谎。
后来他们打了起来,再后来他们说到了什么,钟九在气冲冲地拎着她走掉。至于是什么原因,她猜不到,而自己心中又十分好奇。
她盯着焦躁的钟九看了一会,小心翼翼地说道:“你怎么了?是因为我吗?”
钟九忽然停了下来,猛地转过身,他的眼睛赤红,似乎要喷出火来。钟九上前一把将她从藤椅上拽了起来,另一只手抓住她的衣领,粗鲁地用力往下扯,外衣连同里面的中衣,一起被扯开,琳琅洁白圆润的肩头漏了出来。
琳琅一声惊呼,瞬间反应过来,双手紧紧抓住衣领,以免钟九将她的衣衫全部扯下来。
她不知道钟九为什么会忽然脱她的衣衫,心中虽然惊恐,但仍忍不住愤怒开口:“你想干什么?”
钟九愣了片刻,蓦然松开了手。琳琅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衫,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她怕这样的钟九,她也从未见过钟九这样的失控。
琳琅静静地站在那里,轻声开口:“太晚了,我得回家了。”
她刚迈出一步,钟九忽然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她就被拥入了钟九怀中。琳琅心头一颤,想要挣扎出去,却被抱得更紧。钟九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的脑后,像被困在一个结实的牢笼中,丝毫动弹不得。
他将头搁在她的肩膀,轻柔的声音在琳琅耳边响起,却透着几分哀伤:“琳琅,琳琅,你听我的话好不好?”
琳琅不知该作何反应,她窝在钟九的胸口,可以清晰地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有些喘不过气,只好在他怀里胡乱地点点头,道:“你要先放开我,我快要被闷死了。”
钟九稍稍松了手臂,却仍然没有将她放开。他贴在她耳边继续说道:“琳琅,假如,我是说假如,我骗了你,你可会原谅我?”
琳琅不解地问道:“你是哪里骗了我,说来听听,如果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此刻就原谅你。难道你忽然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什么地方骗了我?”
钟九终于放开她,脸色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刚才那样粗鲁急躁的钟九似乎从未出现。他淡淡地答:“不是,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琳琅心中有些不满,明明是他先对她不轨的,现在却又这般云淡风轻。她语气已经有些不善:“所以刚才的事情,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道理,你可懂?我可是还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被你看了身子,你竟然是这样的态度。”
钟九忽然笑了笑,缓缓开口:“那你想要怎样,难道你想要我为你的终身负责?”
被他这样不在意的语气调侃,琳琅到底是单纯不经世事,心脏不由跳得飞快,脸上也挂上了红晕。她恼怒道:“我不知道你竟这样无礼,枉费我以为你……以为你……”以为他是什么谦谦公子,只是她被气得说不完整话,钟九的脸上却依然挂着浅淡的笑容,她咬着嘴唇,怒目瞪着他。
钟九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叹了一口气道:“不要生气了,刚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只是这样?”琳琅反问道。
钟九挑眉道:“那你还想怎样?”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何会突然那样对我?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琳琅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的表情。
只是钟九一脸的平和,连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他随意地答道:“你背后能有什么东西?你就权当我刚才发疯了吧。”
听了钟九的话,琳琅却笑了笑:“你和红绫的话,我虽然并未听清,但还是听到一些的。她说有人在我胸前种了什么东西,所以你才发了怒,不是吗?”
钟九仍然是一样的表情,眼神,连脸上的肌肉都纹丝未动。琳琅继续说道:“让我猜一猜,红绫一直纠缠与我,还总说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开始想不通,现在我忽然有些明白过来。我和红绫是不是曾经认识?或者也可以说,我和你也是认识的。是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失忆了?还是我根本就是你们那个世界的人,因为某些原因,转世投胎了?”
钟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的眼睛里的痛苦和哀伤转瞬即逝,快得琳琅都没有来得及分辨清楚。钟九垂着眼眸,沉默半日,才扯起嘴角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听说书的讲故事,听得太多了,自己竟然也编的这样荒诞离奇。以后你家里要是不开客栈了,你也可以去做个说书先生,指定能赚不少钱。”
琳琅无奈,只白了他一眼,道:“随便你怎么想吧,你要知道纸是包不尊的,我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
钟九眉心跳了一跳,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的手掌尴尬地停在那里,过了片刻,他遗憾地收回,轻声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一路无言。到了客栈,采薇他们竟然都已经入睡。琳琅奇怪,她都还没有回来,采薇竟这样放心自己?待回到房间,她才终于明了,床上可不是已经躺了一个“她”。
怪不得钟九非要随他来房间,只见他的手臂一挥,那个“她”已经无影无踪了。
琳琅坐在床上,正要脱鞋,钟九却依然抱着手臂站在窗口。琳琅停下手里的动作,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想要看我后背到底有什么吗?”
钟九愣了一下,随后淡淡说道:“我要是真的想看,有的是方法,你以为凭你能防得住我?”
他这样不妨不备地将实话说出口,琳琅还并不能把他怎么样了。她将脚上的鞋甩掉,甩得远远的。那只被甩到了书桌下面,翻了了几个个儿的鞋,正于是着她此刻的心情。她快速拉起床上的被子,和衣背对着他躺好。
钟九停了一会儿,捡起桌子下的那只鞋,和床边的那只整齐摆好。然后站在床边,幽幽地叹口气,然后说道:“琳琅,无论我曾经对你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从不会害你。”
琳琅枕着自己的手臂,并不想搭理他。只是他也竟不说话了,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又过了片刻,琳琅最先忍不住,咬牙说道:“你既然不会害我,那告诉我事实真相又有何妨?何必要藏着掖着。你就算真的做过什么不对的事情,我也不会怪你的。就凭你长得这样好看,我都能原谅你一次。你不能说我肤浅啊,谁不喜欢欣赏美的事物。你看,你今天竟然扒了我的衣服,我都被你看光了,不也原谅你了吗?但是,我警告你,可不许再有下次。我好歹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若是这样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该说我浪荡了。”
钟九并不回应她,琳琅急了,蹭地坐起来,气哼哼地说道:“我说的你听见了没有……”一回头,却发现房间里,除了她,早就没有了人。
琳琅恨恨地捶了几下床,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走了也不说一声,害我白费一番口舌。”
她又躺回床上,昏昏欲睡中,忽然想起红绫的那一番话。她从床上坐起来,脱掉自己身上的外衫,只着中衣下床。来到梳妆台前,轻轻点亮了一盏灯。她小心地四处看了看,房门和窗户都紧紧闭着,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人,她这才略略放了些心。
趁着昏暗的烛火,她正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坐下,缓缓褪掉中衣,身上只穿着一个猩红的肚兜,肚兜上绣着一朵不知名的花,如龙爪般的花朵,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开得十分绚烂。
琳琅将乌黑的长发全部拨到身后,慢慢地解开肚兜,露出小巧精致的锁骨,锁骨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指甲盖般的红点,像是一个刚刚破土而出的小芽。她十分疑惑,从前她并不知道背后有这样一个红点。她还记得孩童时,采薇为她沐浴,还与她玩笑着说:“身上连个胎记都没有,以后若是不小心丢了,想要认亲都不容易。”
所以这个记号到底是何时出现的?她竟然都不知道。这莫非就是红绫所说的,被人种的什么东西?可这又是个什么东西?对她有没有什么害处?想来大概也不是什么好物件,否则钟九也不会那样的动怒。
琳琅正百思不得其解,屋里忽然有一声响动。她猛地回头,仔细分辨了会儿,似乎并没有什么声音。她还是十分快速地将中衣穿好,吹灭了房间里的灯。
她摸索着爬到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她朝窗外望了望,已经近黎明。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琳琅已然困倦至极,不消一刻的时间,她便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她似乎听见一声如有若无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