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谢子衿踢了他一脚，“正事要紧，赶紧去拿你的身份证。”
“还不快去，今天这账我给你记下了，等考完了试我再跟你细算！”莫心捏了捏手指，骨骼发出清脆地响声。
莫心的动作吓得程惜立马从沙发坐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意外，意外！你们先坐一会儿，我上去找找。冰箱里应该有吃的，你们别客气，当自己家。”
“少废话！快去！”莫心又瞪了他一眼，嘴里不断催促。
不一会儿，程惜哼着小曲儿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身份证得意的笑。
“看吧！我就说老天爷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东西拿到了，我们回家吧！”
林悠嘴角抽了抽，回家？回谁家？这家伙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你们家一个人都没有，你不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莫心皱着眉一脸担忧。
程惜却不以为意，“你放心吧，只要我不在家，他们说不定还能过的舒心一点。”
这话倒是没错，程惜的性格太固执，偏偏他的父亲也是这样。两个同样固执的人放在一起，除了互相伤害，大概没有别的相处模式了吧。
四个人刚刚准备往外走，就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开车进了院子。
程惜站在门口望了望，正好看见廖烟香从车上下来。看到家里亮着的灯，也是有些吃惊。
她四下看了看，看到程惜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回来了。”廖烟香清清淡淡地冲程惜打了招呼，看见谢子衿他们，嘴角微微弯了弯，冲着他们展开一个很淡的微笑。
程惜又往她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有些尴尬，“那个…我明天要考试，回来拿点东西。”
廖烟香放下包，丝毫没有意外，反而嘱咐他说：“高考要加油啊。”
“那个…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爸呢？”
廖烟香倒茶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就恢复平静，“公司有点事，他先回去处理了。这几天你先安心考试，等高考结束之后还是回来住吧。”
“好。”程惜讷讷地应了一句，然后和谢子衿他们一起离开了。
看这四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巷子尽头，廖烟香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高考，多少人命运的转折点，林悠起床的时候，看见天边隐隐升起的太阳，心里有点慌。
叶文文更是起了个大早，精心准备了早餐。林悠叼着面包看自己老妈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忍不住说：“妈，你别这样，你紧张我就更紧张了。”
一旁的林大国在算酒馆的账，头也不抬。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高考而已，又不是上战场。考不上就回来给我打工，正好店里还缺个收银的。”
一听这话，叶文文立马就不高兴了，冷了脸说：“呸呸呸！乌鸦嘴，我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我不知道她几斤几两？你就睁大眼睛看着吧，悠悠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学校的。”
林悠没有说话，喝完了牛奶就匆匆出了门，把老妈的声音甩在身后。
“哎哎哎！带几个核桃吃……”
眼见着林悠跑出了门，叶文文叹了口气，“这孩子，永远都这么冒冒失失的。”
林大国这才抬起头，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丫头这次不要掉链子。
谢子衿还在收拾书包的时候，就听见楼下传来林悠的声音。
“谢子衿，太阳都快当空照了，你还不出发吗？”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程惜说：“哟，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你可从来没有起过这么早吧？”
“要你管！”
“要你管！”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谢子衿和林悠十分有默契地瞪了一眼程惜。后者只能缩了缩脖子，举手投降。
程惜知道，自己高考前一天弄丢身份证，连累他们半夜翻墙这事儿很不地道。知道自己理亏，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学校门口人满为患，几乎全是送考的家长，林悠踮起脚看见了莫心正在东张西望，挥着手喊：“莫心！莫心！”
听到声音的莫心急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到程惜的时候，脸上的笑立马收了回去。冷哼一声才说：“我刚看过了，我们都在不同的考场。”
她皱了皱眉看向林悠，有些担忧地说：“我自己倒是没什么，我怕你到时候又紧张，发挥不好。”
谢子衿和程惜是学霸，无论平时上课怎么吊儿郎当，那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稳稳当当的。莫心虽然说成绩一般，但是胜在努力，成绩也在稳步提升。
只有林悠，虽然每次的模拟考都发挥得不错，但她的心态以及随机发挥的模式，不免还是让人担心。
其实林悠自己也在心里打鼓，心里面慌得很。谢子衿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说：“没事的，别怕。”
“嗯。”林悠点了点头，无论结果怎么样她迟早要面对的，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去。
谢子衿又叮嘱了两句，翻了翻林悠的书包，确定她所有东西都带的齐全之后才放下心。
晨光中，四个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在薄薄的雾气中，他们的未来看不真切。
似乎他们的年少时代，就要在这一场考试中画上所谓的句号。无论能不能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他们的高中时代都已经过去了。
蝉躲在树叶中，像是在为他们加油打气，又或者是想要趁着这夏天的尾巴，最后高歌一曲。
日升月落，星辰轮转间，很多事情悄然而至，改变他们的一生。
高考结束那天，程惜提议大家去唱k。林悠揉着酸痛的胳膊，一脸的不情愿。
“我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只想回我的床上躺个三天三夜。”
是啊，高考结束了，意味着再也不会有做不完的练习题，再也没有魔鬼一样的模拟考，老师的粉笔头也不会再扔在自己头上。
想想就是痛快的，但回忆起来又有一些舍不得。
程惜拉着谢子衿，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说：“我知道高考前弄丢身份证是我不对，害得你们跟我一样半夜翻墙。给个面子好不好，就当我给你们赔礼道歉。”
莫心黑着脸，程惜不提这茬事情倒还罢了，现在一提起来，她就不由自主的会想起凶猛的大狼狗追着他们狂叫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去！”莫心斩钉截铁的拒绝。
程惜依然拉着谢子衿，恨不得自己像个八爪鱼一样黏上去。“去吧去吧，我明天就搬回家住了。到时候说不定我爸哪天把我打包送出国了，你们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话落在莫心耳朵里，她正准备往学校外面走的脚步顿了顿。
是啊，高考结束了，大家是不是要…分别了？
她悄悄看向林悠，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心里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是难过吗？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她早就有会和他们分别的心理准备。
“好吧。”
莫心还在愣神的时候，就听见谢子衿的回答。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越发地沉重。
连谢子衿这种平时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的人也答应去，看来大家都意识到了……
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离别的事情。只是在疯狂吐槽考试题目和监考老师的严厉。
林悠叼着棒棒糖甩着胳膊，走起路来腰板儿都比平时硬挺了不少。“我觉得我这次发挥的挺好的，好多题都是我平时练过做过的。”
“嗯，那就好。”谢子衿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其实程惜和谢子衿对于考试都没有什么可说的。用莫心的话来说，高考对于他们两个这种变态级别的学霸来说，那就是挠痒痒。
“管他那么多呢，反正考完了。尽人事，听天命吧。”莫心甩了甩脑袋，努力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脑袋里赶出去。
高考结束了…
林悠走出校门的那一刻，还有一些晃神，她回头看了看身后静默的教学楼，还有嬉笑打闹走出来的同学们。
高三部的教学楼躲在几栋大楼身后，林悠踮起脚你只能勉强看到楼顶上挂下来的横幅。上面写着“认真答题，沉着应考。”
横幅在风里摇曳飞舞，似乎是在和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位学生挥手说再见。
阳光落在门口的“第十二中学”几个大字上，折射出一种微妙的光线，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她脚步停顿，也跟着回头看了看学校。
“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宋老头了？”林悠喃喃自语。
明明刚刚从教室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还是开心的。心里只要想到以后再也没有做不完的题和背不完的公式了，她都恨不得飞起来。
可是这还没有走出校门，她就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林悠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明明之前怕得要死，以为考完试之后自己会兴高采烈甚至手舞足蹈地走出校门，没成想…心里想起那个挥舞着黑板擦训人的老头子，竟然还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