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狐族
旌尘抱着小羽，步履沉重，因为他知道，自己每前进一步，就同小羽，远了一步。
他紧紧的抱着小羽，不愿浪费她最后的几分温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想让它流出来，他抱着小羽，一步一步，竟走到了禁地面前。
这个地方，承载着两次小羽痛不欲生的原因，殊不知，这禁地，竟还藏匿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旌尘好似失了神一般，将小羽放在了结界的门口，小羽的额头轻轻倚靠着结界。
旌尘笑着，捋顺了小羽吹散的发丝“小羽......这几世的遗憾，就由我......来帮你填补吧......”
旌尘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了一枚钥匙，那是小羽亲自从禁兽囬冇的瞳孔之中取出来的“小羽......原来，狐族没有灭亡，而是被天帝转移到了这里，狐族的根基还在，只不过寻常的时候看不到罢了，这把钥匙，我辗转多年，终于找到了它用来开启的大门，就是狐族的重生之门，你虽然一日未曾在狐族居住，可我知道，你一直因为第一世而对狐族心生歉疚，但我更知道，你从一开始，想要的，只是平淡安稳的日子，我会将你送去人间，彻底远离仙界，妖界......所以，狐族我会帮你打理，若是你不放心，紫柊和白郢我也叫回来了，他们会帮你打理这个地方，你就且.......安心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彻底远离这个地方，去找能令你真心欢喜的人度过这最后一世.......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别再记得这里了......”
旌尘轻声叹了口气，飞身而起，将那钥匙抛向半空中，吹起了缠风笛，顿时风沙四起，缠绕那闪着光芒的钥匙，那禁地就好似凭空出现了一个大洞，洞外飞沙走石，却不影响洞内的恬静舒适，活脱一个世外桃源。
旌尘落了地，抱起了小羽，那洞口逐渐变大，本是荒芜的禁地竟突然变成了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旌尘笑了笑“小羽......这......或许是我最后能做的了，对不起.......伤害了你那么多年，我不该如此自私的.......对不起.......”
说着说着，旌尘竟抱着小羽跪在了狐族的面前。
那里面人来人往，好似早已习惯了在这个地方久居。
他们时不时甩动狐尾，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这里就是狐族的地界，旌尘抱着小羽跪在那里，一行清泪终于渲泄而下，“小羽......对不起......我不值得你如此爱我.......不值得.......”
旌尘哽咽着，泪水滴落在小羽冰冷的脸上，旌尘的手颤抖着，却努力的控制着怕小羽摔下去。
这一世.......旌尘欠小羽的太多太多了......一次又一次的满目疮痍挫骨扬灰，这是无论如何也弥补不了的.......
旌尘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放手......只有像当初砚寒一样，亲手送小羽去见那个真正能令她满心欢喜的人。
若是喜欢，连快乐都给不了，还有什么意义.......
“这里.......就是狐族？”思言突然站在了旌尘的身后。
旌尘愣了一下，站起身，却因泪痕尚在并未转身“你怎么来了？是......害怕我不将她送走，而是悄悄留在我身边吗？”
似乎是猜中了思言的心思，思言只是沉默不语。
“唐思言.......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吗？你让我好好对她......我原本想着，这是多么容易的事儿啊......可是现在看来，若是没有我，她可能会更好。”旌尘轻声叹了口气，笑了笑。
“罢了......既然都已经过去，尘埃落定，还提它做什么呢？”思言无奈的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叫我好好对她，我却偏偏什么也没有做到。”旌尘的眼神中，若隐若现的透露出一股神伤。
“旌尘上神，阿言知道，上神没错，或许......或许是姐姐错了吧，不该和大人心中的那份大义一较高下，或许是姐姐......姐姐她......姐姐她......不该对上神您执念如此深重，不该对仙界，如此在意......”思言的眼眶竟也红了。
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小羽太过痴情，旌尘太过无情罢了......
“思言，你帮帮我吧......把你姐姐送去钟磬阁，守着她的魂魄转生，一定......一定要让她的最后一世留在人间，我知道，那里，才是她最希望重生的地方.......”旌尘也有几分哽咽。
“上神不去吗？”思言的脸上泪痕同样依稀可辨。
“不了......”旌尘笑着，轻声叹了一口气，将小羽交到了思言的手上，抚摸着小羽的脸颊“这一世......我还是没能给你一个好结局，你一定要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念着谁也好，忘了谁也罢，别再回来了......无论情深，莫要忘了你最初所珍爱的人世......”哪怕旌尘给了小羽那么多遗憾，可他知道的，小羽最喜欢人间......
这世间，击碎了小羽的太多美好，她只剩下最后一世了，若是旌尘不能守住这最后一世的美好，那才是真正的从始至终都未曾对得起过小羽吧......
旌尘又何尝不想亲自送小羽去往人间重生，可他怕自己忍不住将小羽从人间拽回来。
这一刻，旌尘比任何人都不舍得小羽的离去，或许......这也勉强能说明小羽这一厢情愿的爱没有全部付诸东流吧......
思言也明白过来，便点了点头，抱着小羽转身准备离去。
“唐思言。”旌尘却突然叫住了思言。
思言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旌尘“上神还有何事？”
旌尘犹豫再三，终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支笛子，那是从前，自己在人间送给小羽的。
却也不知旌尘从哪将这笛子寻了回来“可否......让她将这笛子带上？”
“上神难不成还想......”思言还以为旌尘再一次自私的想要留些信物，要小羽想起他，话未说完，却被旌尘猜到了意图打断了“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给我自己留一些念想，想着，她身边，还能残存着几丝我的气息......你放心，这笛子上的所有气息和仙界的灵气都被我拂去了......再见这支笛子，它只是笛子，不会再想起任何过往了......”
思言轻声叹了一口气，将笛子接了过来，握在手中“上神这是......彻底放下了......”
旌尘一言不发，转身缓缓离去，两人交错离开，这一面，便是最后一面了......
思言抱着小羽，来到了钟磬阁，一推开门，竟再无当年的寒气，那个能让旌尘后退几步的戾气。
那些年，小羽不在仙界，身居妖界，旌尘日日夜夜都在这里度化这个两人最初相遇的地方，里面的所有严寒之气皆被旌尘吸入体内，这里如今不过只是个安闲的地方罢了......
依旧是那个用紫雾所缠绕的小结界，却早已没了铁链。
思言秉承旌尘的意思，将小羽放入了这个小结界，她面容清冷，没有一丝血色，没有气息，没有脉搏，没有心跳，躺在这个小小的结界里面，就好像真的回到了最初，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思言想将砚寒所赠的那条项链从小羽脖子上取下，在触碰到那项链的一刻，竟被弹开，思言愣了一下，“这......这项链......”
片刻，这项链之中便散出几点绿光，好似萤火虫，盘旋在小羽的四周，那狐狸面具，竟还飞入了钟磬阁，遮在小羽的脸上，那绿光，则在为小羽驱散四周仅存不多的寒气，缠绕着小羽，好似也在守护小羽平安转生。
“妖帝......是你吗？”思言乃是通灵族，自然什么都知道，一眼便看出了那项链和面具的来路。
那绿光并未回应，只是好像聚散的更加紧促了。
那绿光.......想必就是砚寒吧......
旌尘给了小羽无数次承诺，成亲也好，永生永世的陪伴也好.......他终究是一次又一次的伤了她......
可砚寒并未给过小羽几次承诺，但每一个承诺，都是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来做赌注，他赢了......他做到了......
他真的将身体的每一寸都用来保护小羽了.......
哪怕下一世，他以现在的姿态又要花费好久去寻找小羽，他也要竭尽全力守护好小羽这一世的最后一点时光，这是他给小羽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的......
他希望小羽无论心中装着的是谁，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顺她心意，所想得到的一切都可以如她心中所愿，所爱的每一个人都会倾其所有去爱她......
这就是砚寒给小羽的承诺，平凡而伟大，看似不经意却需要牺牲一切。
他魂飞魄散是为了小羽，尚存一缕魂魄同样也是为了小羽......
小羽的第二世，是为了遇见莫砚寒而轮回转生，但砚寒的永生，却是为了深爱小羽而存在，他只要小羽快乐，他只要小羽事事顺意，哪怕小羽未曾爱过他，那又如何？
他想要的，只是小羽好，小羽好，他便好，小羽欢喜，他便欢喜，小羽悲伤，他便倾其所有让小羽欢喜。
或许，这一世的小羽并非没有一个好结局，并非如同以往一样不得善终，因为她选择了一个正确的人，一个，真正值得她去爱的人，一个真正爱他，能给她带来这世间一切幸运的人......这一世......小羽也不枉来这一遭了......这一世，小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