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因果始终
细碎的阳光和星光沿着镂刻成雪花样式的大殿穹顶洒落，照在安静盘坐的冷月幻梦身上。
此处是尚元星距离星辰、太阳最近的地方，太阳发射出的光芒、紫外线和其他射线没有大气层的阻拦遮挡，尽数被幻梦丫头感知吸收。
阳光、星光、月光，皆为光芒。
冰雪宫殿之内，万物静寂，少女银白色发丝披散在纯净的寒冰之上，如绽开的莲花。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万年寒冰仿佛能够将时间都冻结住，只有阳光和星光交替往来，昭示着时间还在此处流动……
初见湖上空，卫天的天地之体六千四百个关窍已然构建完毕，环绕卫天身周的元玉之海中剩余的元气被尽数激发，如海潮般涌入卫天身后的那道千丈光影，六千四百个关窍在不断增加……六千四百五十、六千五百，这些关窍之间的元气连线也在不断增加，九千条、九千一百条、九千二百条……最终卫天的天地之体的经脉数稳定在了九千三百条，星辰所化的关窍数达到了六千六百个。
卫天的元神空间内，地核星人持续千万年数万代的星辰帝国计划……终于是完成。
远远望去，六千六百颗星辰点缀在漆黑的宇宙幕布上，每颗星辰稳定旋转而又互相相应，六千六百颗星辰……勾勒出一个人体模样的庞大星辰帝国，星光璀璨，光河轮舞。
初见湖上空，盘坐于巨人丹田处的卫天睁开了眼睛，缓缓起身。
他背后的庞大人影也缓缓站直了身体，已经涨至三千丈大小的巨人起身的动静可称是翻江倒海、拔山倒岳，平静的初见湖骤起波澜，金龙鱼一家被拍飞至天空而后狼狈落水，急忙潜至深水。
整片天地中的元气震荡引起了狂风，在这个深秋初冬时节，席卷过东炎学院，席卷过整片黎明森林，直达西边的东炎城和东边的泛海海岸。
在东炎学院里禁足闷了一年的学生们，都是一脸骇然的抬头。
“天地为体……”
卫天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般瞬时传遍整个东炎学院。
“元世元神……”
卫天举目远眺，看到了万里之外的那片血火荒原，半个炎州尽收眼底。
“元素领域……”
九道灿金雷龙浮现在其身周，咆哮震天。
“神阶元技……”
金红色的火幕以卫天为中心，瞬间便覆盖了整片黎明森林的上方天穹。
“神兽肉体……”
卫天身后那具庞大巨人缩回其体内，细密的金红鳞片极速覆盖卫天体表，他在天穹之上微微弯腰下蹲，作起跑姿势。
“我卫天，今日成就……”
半蹲屈膝的卫天骤然起身，金色身影如一道利剑般直冲苍穹，没入云间。
“……一转半神！”
威严喝声响彻整个炎州，广袤炎州之内，所有修元者尽生感应，抬头望天。
卫族卫北城之西北，乱魔荒原之前，卫天如一道火红陨石般坠落在地。
八年之前，卫族五长老卫火在此处被血族伏杀，是卫族灭族之始。
而今现在，地狱来客从那个燃天之夜中爬出，欲报血仇，欲振家族……欲亲手为终！
冷阳寒峰半山腰处的山洞内，沈南月睁开眼睛，轻叹一声。
半个炎州的修炼资源都尽数提供给了他，但他还是没办法恢复二转半神的实力，如今才是一转半神巅峰而已。
只是一转半神的话……根本无法保护卫天这个后辈呢……
“爹，该走了。”
山洞入口处的光线忽然一暗，一道窈窕倩影倚在寒冰石壁上，眺望着西北缥缈的云雾，轻声说道。
零落冰花缭绕在少女身周，她穿了一身完全由纯净光芒汇聚而成的白裙，长发垂至腰际……洁白胜新雪。
她和沈南月都是感觉到了掠过炎州上空的卫天，半神级别的强者刻意释放的气势……整片州域神尊以上的强者皆有所感。
“梦儿……”
沈南月看着发丝完全转白的冷月幻梦，声线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爹……你太慢了，还是我带你一程吧。”
冷月幻梦看着走至自己身旁的沈南月轻轻一笑，自然而然的挽住了沈南月的臂膀。
沈南月这才发现，以往那个调皮灵动的幻梦丫头……已经不比他矮多少了。
“娘亲……我一定会帮你解除血毒的！”
坚定的话语声落，一道洁白光芒骤然自冷阳寒峰上升起，须臾间行过冷阳西境。
冷阳峰山洞内，因为要用极寒压制血毒所以一直待在山洞内的冷阳清莲眼角有些湿润，她扶着寒冰山壁，目光一直跟随着天边处那道笔直璀璨的光芒。
过去那个顽皮叛逆的小姑娘……如今已完全成长成熟起来，拥有可以反过来庇护长辈的实力，可是少女成长的代价……就真的如此值得么？
卫族卫北城前，暮光昏暗，秋风萧瑟。
此时是尚元历九九五年，距离卫族灭族已过去了整整八年。
卫天眺望着北方那片血火交织的荒原，怅然出神。
在他身后，是卫蝶和煌列羽两人，再远处是龙羽逍遥、乐红涯、喻待霄等人，朝雨长老率领东炎学院九位神尊强者站在城头，凝神戒备。
从此处往正西万里，元氏五兄弟率领一万血族强者兵临永集城下，带兵的元灿仰望着永集城高耸的城墙，神情复杂。
从卫北城往东北万里，急速飞驰的沈南月和冷月幻梦刚刚掠过当河城城头。
炎州大地上，这一场战线拉了两万里的史诗战争……终于是要拉开帷幕。
静静回想往事的卫天没有着急进攻，而在他的对面，身后跟着两位半神的血烬也不急不缓的飞出乱魔荒原，在距离卫天千米之外的地方站定。
“果然要正面迎战。”
卫天身后，龙羽逍遥暗自握了握拳，卫北城是三处战场最中央那个，正如利箭的锋芒，龙羽逍遥纠集全部力量在此，欲一鼓作气直捣黄龙，如他所料……血族也想正面迎战。
“我等你很久了呢卫天。”
白衣血烬负手而立，淡笑一声。
“我想问一件事很久了……你们臧家叛变，究竟是不是被血族控制了心神的缘故？”
卫天平静出声，却是问出了一个八年之前他就非常疑惑的问题，臧家在血族攻打卫族的那一战中起了至为重要的作用，不仅配合血族诱杀卫族五长老使卫族大阵威力大打折扣，还在血空影使用空间传送突袭卫族平原的过程中，提供了卫族平原的准确坐标，但臧家家主和卫天的父亲卫游关系十分之好……甚至可以类比成卫天和煌列羽的亲密关系。
所以臧家家主臧杨的背叛，可能是比血族突袭卫族更让卫游愤怒心痛的事。
“呵……疑惑这件事……是想下地狱后亲自去告诉你那死不瞑目的爹？”
血烬嗤笑一声，话语十分恶毒。
“我说是的……你想的不错，你会不会心里舒畅一点？你那个早就下地狱的爹是不是终于可以闭上眼睛了？”
卫天没有言语，稍稍握拳，这么个特殊时刻他内心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紧张激动，但现在竟要因血烬的言语而破功了。
“也罢……无妨了。”
卫天松开拳头，古井无波的心境终于是被打破，他缓缓浮空而起，瞳底令人心悸的恨意怒火瞬间点燃。
“我爹没有下地狱……”
怒极恨极的话语，从卫天紧咬的牙缝中一个一个蹦了出来。
“我爹使用炽煞破渊身死道消……天堂和地狱都没有他的份……”
“但我保证，血烬你一定会下地狱！血族所有人……一个不会落！”
卫天最后咆哮一声，恐怖凝实的元气在瞬间充斥整片天地，一尊宛如顶天立地的白色光影浮现在卫天身后，整片天地的元气都呈旋涡状从四面八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