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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情字难落墨,唱之以血和

    山风呼啸在耳畔,闯军十万掠过中原大地,阿逸迎着这罡风憔悴一笑,同时构筑两道八品法阵,而仅仅以合意期的修为,可谓是胆大包天!

    然,天地之所以为我改变,不因我力拔山兮,而因我气盖穹顶!

    面对着幻莫无端的筑梦魂境缓缓袭来,阿逸承受着巨大的神识压力,好似一颗巨大的水泡在脑海中即将炸裂而未炸裂,那种需要忍耐最终界限的痛苦,非常人能及。

    “绝意化梦,一念魂成!”

    阿逸呲牙裂嘴的跪在地上,来不及擦拭持续淌下的鼻血,大吼一声:“魂归!”

    “砰~”

    山川静默,巨大的噪响却在阿逸脑海中轰然迸发,阿逸两眼一阵发黑,识海遭到不可抗拒的压力,仿佛是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爆裂开来,轰声响彻阿逸的颅脑。

    “噗!”

    鲜血已经不足为虑,流光星火在阿逸体内疯狂运转起来,想要保护阿逸的识海,奈何魂境持续的吸收,使得入不敷出。

    天地之间形成了一道漩涡,以阿逸为中心,再一次出现了神奇绚丽的绿色波涛,那些绿光逐渐实质化,变成了一根根针芒刺入阿逸皮肤,转而化为神识交由给识海吸收填补空缺。

    “啊!”

    要知道这种趋于捷径的方法是极其痛苦的,阿逸的豪赌也正是开始了,一面要将灵力交予筑梦魂境,一面又要兼顾灭神天威大阵,如此一来更是火上浇油,苦不堪言。

    感觉很累...

    阿逸刚想闭上双眼,流光星火独特的金瞳让阿逸难以闭上眼眸,只能强忍着体会身体的伤痛,经脉如同受到了千刀万剐,就连脚趾都麻木了,血液沸腾在脉络之中,似煮开的水吐着泡泡。

    不知过了多久,阿逸身上襄了一层薄薄的绿膜,眼神呆滞的盯着地上一株不起眼的小草,良久咧嘴将染血的小草咬断含在口中,汲取它那少得可怜的汁水。

    “呸!~”

    下一刻阿逸便将它吐了出来,砸吧这干涸的嘴唇,嘴角抽搐地骂道:“你长在屎里的?要不要这么苦?”

    小草自然不会回应这荒唐之言,只觉一时间风轻云淡,在看山脚之下的十万大军已经乱作一团,墨良的毒药先行一步,阿逸也将两道阵法统建成功,只是灭神天威大阵威力太低,放跑了不少喽啰。

    而此刻的阿逸披头散发,脸上还有诸多泥泞,衣服也是残破不堪,像极了街道上混得最差的乞丐,嘴唇干裂瞳孔血丝漫布,从鼻子往下都是血迹,混合着汗水的味道古怪极了。

    但好歹是统建大阵成功了啊!

    这样一来,山下十万大军毁于一旦,城外萧寒的部队就能轻易进城,有了一处根基,便可稳扎稳打无后顾之忧了,所有的伤痛都是值得的。

    远远看向城门口,已经是火烧一片,大片密密麻麻的大军冲进城关之中,魅域的守兵已是兵败如山倒,尽皆争先恐后的逃命。

    满城硝烟,白骨堆山而起,阿逸长吐一口气,无力的坐在山岗之上,无端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位卑未敢忘忧天下,奈何吾亦造杀戮?”

    天色已经很暗了,大风吹得起劲,阿逸也不管身上污渍,只管躺在柔软而附着着露水的草地上,心中不甚感慨,默问东阿太岁:“师傅,我一手拂众生,却无那份主宰的愉悦,为何?”

    东阿言:“你为权利而杀吗?”

    “不曾。”阿逸否定道:“我为了救人,不过同时也为了壮大自身,不要任何人再欺负我和亲人。”

    东阿点头,即刻道:“那你愧疚吗?一手促成了数万亡魂,只为心中一人。”

    “愧疚,但我也不后悔。”

    此话一出,阿逸便后悔了,故而又摇摇头道:“我后悔,但不得不做。”

    东阿拍拍阿逸肩膀,也知道这个年轻人背负太多东西,说来说去,阿逸也只是个未满二十岁的青年,本是无忧无虑的年华岁月,却得为家国天下而奔波。

    “戏子唱陈词,喜怒哀乐融入粉装之中,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心酸离别歌,何为权利?实则无人能幸于此,如同戏子有权不唱,却无能饱腹充饥。”

    难得东阿讲一出文艺的词调,说得是戏子唱戏,若因台下人笑她演出的悲剧,纵然戏子选择退场,却也选择不了饥寒,权利在此时便不再重要了。

    “是吗?”

    阿逸浑浑噩噩的笑了笑,道:“戏子本被万人瞧,却有胭脂遮面,有权进退,无权饱暖。身在其位,当谋其政,若无谓权利,饱暖何用?”

    “饱暖可再登台,权利可择进退,无论为饱暖登台,或是为尊严退场,皆在于自己的主观臆断,无非选择有利与否罢了,既然饱暖是你所需,何必强求退场的尊严?”

    东阿此言还是在劝慰阿逸不必在意杀戮,既然想要为一人,就不必在意万人生死。

    这本是谬论,但在此刻却并无不妥。

    正如东阿所言,戏子为饱暖而登台,丢下退场的权利,这是人性,无关对错。

    “是啊!”

    阿逸长叹一声,尊严算什么,权利又算什么?

    人生在世,哪怕是天选之子,也要追求心中所愿,否则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今日坑杀百万横尸遍野又如何?

    明日屠城千里血流成河又如何?

    但求温饱抛人性,马革裹尸不负卿!

    阿逸累了,闭上眼眸回到真实之中,卸掉了心中负累,却头一次感受不到轻松,正如那句‘情字难落墨,唱之以血和’,沉沦在世,比情更难的何其之多,为情比坚的何其之少?

    突然之间,阿逸顿住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那声咔吧之声,脆响如铃鸣,所有迷茫无措的情绪在这一刻都被排之一空,一股冲灵之感袭遍全身,又一次突破了。

    合意中期,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境界,在一念之间匆忙突破。只因高岗策论,得此顿悟,实在是可笑。

    “呵呵~”

    阿逸并无愉悦之感,只觉负债累累,欠了天下人太多,满足一己私利而妄造杀戮,实在是罪不可恕。

    但又能如何呢?

    起身,拔剑,削发一撮。

    阿逸跪向那军营之处,低声道:“诸君请安息,来世辰逸任由尔等千刀万剐绝无怨言!”

    一撮断发被阿逸点燃,烧成灰烬后轻轻抛洒在空中,削发如断首级,只有这等代价,或许才能平复心中愧疚吧?

    只是今日之誓言,来世又有谁能履行呢?上天终究不会编造一个符合所有人的故事,来安排辰逸今日之罪过,来世之落魄!

    ......

    魅域外,中军大营。

    苏玥还留在此处,见到阿逸时已经是天光熹微之时,见得阿逸蓬头垢面,一身干枯掉的血渍和泥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赶忙扶住阿逸道:“相公,你怎么了?”

    阿逸倒是一身轻松,玩笑道:“把你也挨脏了,待会记得去洗洗。”

    “没什么的,相公身上可有伤?”苏玥一脸担忧,在阿逸身上摸来摸去,检查着阿逸的身子,又将已经残破的外套丢掉,命人备好洗澡水。

    阿逸也乐得有人服侍洗漱,自然任由几个苏家带给苏玥的丫鬟左右宽衣,直至脱得只剩下身下的遮羞布时,苏玥才让她们出去,将阿逸扶如浴缸之中。

    “水温合适吗?”

    “有点热。”

    “这样呢?”

    “嗯。”

    苏玥见阿逸没什么异样,尚且安心了些,帮着阿逸梳洗着头发,也不觉得脏,只是认真的挑出藏在头发中的杂草。

    “相公,发生了什么事吗?”

    苏玥想了片刻,还是打算问清缘由,今早便有捷报传来,萧寒率大军攻入魅域边城,消息早就传遍军营,只是本应与萧寒会和的阿逸,却出现在这里,好奇是自然的。

    “没什么,就是累了,想回来受你的服侍。”

    阿逸不打算告诉她自己经历了什么,这话连敷衍都算不上,就是在告诉苏玥让她不要问不要提罢了。

    苏玥果然住口,细心的擦拭着阿逸的身子,倒也不害羞,甚至帮阿逸清洗私密处,惹得阿逸瞧了她一眼,咧嘴笑笑道:“前日还在求饶,就这么不长记性?”

    “那你自己洗!”

    苏玥也不干了,被阿逸说得面红耳赤,只好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曾想阿逸色、性不改,双手抚在她光滑的小腹上,往前一拉——

    “噗通!”

    “啊!”

    苏玥被阿逸拉入浴缸之中,吓得惊慌失措,大喊道:“相公我错了你饶了我,我还疼着!”

    “还疼?”

    阿逸古怪地瞧了她一眼,往她下身摸了摸,顿时哎呀一声道:“你早说啊,快去擦干了换身衣服!”

    苏玥也慌忙起身来,羞得满脸红润,躲在屏风里面脱了衣服擦拭起来,隐隐约约见瞧着曼妙的身姿,实在是白皙动人。

    “我...不知道...你来那啥了。”

    阿逸借机道歉,却没想遭到苏玥的白眼:“我肚子好疼现在!”

    “我去给你熬红糖水!”

    说完,阿逸急急慌慌的奔向厨房,不知道妻子月事的日期,实在愧当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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